孙丽芳脚步顿了下，继续走，“现在不行，我还有事。”
“什么事？你还没吃饭吧？”毛微微跟在旁边。
在大厅待了那么长时间，现在外面的吃席已经撤下去，午间时分留给大家好好休息，晚上还有一场。
“我让人给你煮点吃的，待会我送过去，你在哪个房间？”
女人没有因为她的冷淡而恼怒，笑眯眯的：“李夫人想谢谢你，知道了你的名字想请你过去坐坐，她也是做设计这块的，你们应该有的聊。”
前路被堵住，孙丽芳抬头看向面前的女人，眼神深了深。
从始至终，她说的话都很有技巧，被拒绝后抛出缓兵之计要房间号，继而再次抛出诱饵，一般人很难拒绝。
你会拒绝被金字塔顶尖的人接待吗？毛微微等着她的回复。
“李夫人的真名叫米兰吗？”蓦地，面前的女人抛出一道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
毛微微笑：“这是她的艺名，芳姐，你叫她小兰就好了。”
空旷的走廊里，女人的声音传得很远。
走廊不远处的一个拐角后，佟太太眯了眯眼回头，朝着身后自家男人问道：“毛秘书身边那个是不是孙丽芳？她怎么能拒绝别人的邀请呢？”
“你管人家呢，我快困死了，赶紧回去睡觉。”酒足饭饱的佟先生倚着墙，撑着超重的身体，像是站都站不稳，“你不回，那我先回了啊。”
“不对，毛秘书还要给她送饭菜去房间？你看她给你安排了吗？肯定有什么好事情，我得去看看！”
“不可能吧，毛秘书那人，眼里只有钱，谁能劳烦她啊！”
“万一呢？孙丽芳说她们也要换房子，你就不想想。”佟太太狠狠揪了一把男人的胳膊，在尖叫前又迅速捂住他的嘴，恨铁不成钢的道：“是有钱就能换的吗？他们肯定有其他赚钱的法子。”
说着，女人扯着男人从拐角出来走了过去。
李志在孙丽芳的同意下，把房间号说了出来。
毛微微暗暗记下后，看向孙丽芳：“你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准备。”
孙丽芳摇摇头，长呼了一口气，把毛微微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怎么了？”毛微微撩开头发，挺了挺傲人的胸脯，睨了她一眼：“怎么这么看我啊？色眯眯怪吓人的。”
因着她的玩笑，气氛一下子松缓起来。
“没事儿。”孙丽芳被她的临场反应逗笑，乐道：“你不是也没吃午饭吗？正好我也没吃，免得你还要再跑一趟，走吧，我们一起去吃。”
“也行。”毛微微点点头，孙丽芳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
不过，她很喜欢。
孙丽芳让李志先回去，然后二人并肩向餐厅的方向走去。
“等等我！别走啊！”身后传来一道尖利的女声。
佟太太气喘吁吁的追上来，她肥胖本就不喜欢走路，现在还拖着个体型相当喝的半醉的男人，终于到了孙丽芳面前，喘的不行。
“我。。我。。哎不行了。。你让我缓两口气。。诶。。我的妈呀。。”佟太太扶着墙，累的直不起腰，拍了拍旁边的男人让他先说。
佟先生比她更累，直接就地坐下了。
“我终于找到你了！”佟太太看着孙丽芳的眼神无比热切，这句话配上她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模样。
出气比进气多，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找到失散多年的亲人了。
“是谁出事了吗？”
孙丽芳被她搞得有些紧张。
“没有没有。”佟太太用力摆着双手极力否认，看向毛微微笑问：“你们这是要去哪啊？”
“吃饭。”
毛微微现在心情很差，甚至想把面前说话大喘气的人拖起来揍一顿，来捣什么乱，肚子饥饿的情况下，她连一个眼白都不想给她。
“哦哦哦。”看着毛秘书的臭脸，佟太太没有丝毫的退居，颤抖的心，激动的手。
果然！这才是真正的毛秘书！
她猜对了！
孙丽芳让李志先回去，随即扭头对佟太太道：“我们要去吃饭，有事你就说。”
别说毛秘书，人要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任谁都没什么好脾气，她现在也不想捧着佟太太了，脸色自然不好，破罐子破摔管她怎么想。
却不想，眼前的佟太太笑容愈发真挚，还顺势自来熟牵起了她的手，“诶，正好我也没怎么吃，一起吧，我请客。”
话音刚落，嘴里打出一个饱嗝儿。
孙丽芳：“。。。”
已经走了几步的李志跑回来，给孙丽芳递了张房卡。
佟太太看着李志傻乎乎离去的身影后，暗自摇头叹气。
小伙子不机灵啊。
盯着前面的后脑勺，佟太太为自己的机智窃喜不已。
用脑子想想，故意把李志支开，说明这件事连周总都不知道吧？
孙丽芳肯定有什么赚钱的妙招不告诉自己，毛秘书是什么人？能让见钱眼开的人这么对待。。。佟太太越想，越觉得自己推理逻辑无比通顺。
简直完美。
一行人来到餐厅，毛微微拿起菜单，轻车熟路的点了几个菜后，把菜单递给佟太太。
佟太太：“。。。”
她可吃不下了，胃里压得满满当当的，做样子给自己点了一碗面条。
桌子下的腿碰了碰男人，眼神意思很明显，待会帮我吃一点。
可惜，佟先生自打一坐下来就开始犯困打盹，睬都不睬她。
佟太太又踢两下，男人像一尊宝塔似的，俨然不动。
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着急呢？佟太太气得表情也开始发力，挤眉弄眼，好不怪异。
突然，对面的毛微微看了过来，她赶紧停下。
“你是不是想对我说什么？”毛微微语气温柔。
“没有啊，怎么了？”
佟太太一头雾水，纳闷看她。
说完这句话，却见对面女人的眼神明显怪异起来。
“那你为什么踢我啊？”
女人声音柔得能滴下水来，一字一句的道。
“啊？什么？”佟太太大为震惊，往下看一看，感觉整个世界都变黑了。
她一直踢的，竟然是毛秘书的腿！
“你为什么一直不动啊。”佟太太弱弱的问，声音越来越小，尴尬无比，如果有地洞，她宁愿钻进去，“我。。。以为那是桌腿。”
毛微微侧过身子，但笑不语。
这个笑容看在佟太太眼里，心凉了半截。
毛秘书说是秘书，实际上在圈子里大家都知道，是公司的二把手。
在外走过多少酒局，从男人手里抢下多少单子还能平平安安不说，在内，建立考核制度，铁面无私的清退多少关系户，是公司内令人闻之色变的存在。
除了公式化的笑容，毛秘书私下里对谁都是面无表情，这种阴森森的表情她听自家男人形容过，“当她似笑非笑的时候，那个人不会有好下场”。
佟太太欲哭无泪。
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能亲临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