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雍在训斥寒照,时不时用手上的细树枝抽他一下。
“我叫你去跟着她,保护她,你倒好,她叫你走开你就走开,她叫你干啥你就干啥!你俩串通一气,狼狈为奸,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爷放在眼里?”
寒照闷不吭声,低头任他抽打。
映伟在一旁急的秀挺的鼻尖冒汗:“少爷,他是去追雷宾了,你也知道,雷宾的身手……”
话未说完便被封雍打断:“我有叫他去追雷宾吗?忧忧去季家之前我怎么跟他说的?当初要他跟着忧忧的时候,我怎么交待他的?”
他的要求很简单,寒照只需要不远不近的跟着忧忧就行,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搭把手,有时候帮她照看一下四周,偶尔充当一下小厮,但不能离她太远,他的主要责任就是在她的周围。
他倒好,在季家的时候,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把余姿琪放进季家,故意让她走进黎忘忧的卧室,又假装不知道余姿琪会碰到了季泰松。
而今天在楚家他更过分,借着追雷宾的由头,他竟跑了个不见人影,让余姿琪误以为忧忧掉单,好方便对她下痛下杀手。
结果,余姿琪杀人不成反被杀,死的那也是一个相当的憋屈与郁闷!
映伟抓耳挠腮,他也知道寒照这次忒玩忽职守了,他明知道雷宾使的是调虎离山计,他还故意中招,这让封雍怎么能不气呢!
“少爷,念在他是初犯,他也不是有心的……”映伟总归是帮着寒照说好话。
“不是有心的吗?不是有心的他和忧忧配合的那么默契?”
这句话才是重点吧!映伟戏谑地用手拐子轻轻拐了拐寒照,朝他夹了夹眼睛,吐着自己的大舌头站到一旁。
寒照不动如山,只悄悄横了他一眼。
“少爷,我能怎么办?”他还是决定替自己辩护几句:“我打也打不过她,大前天和她玩纸牌,也不知道是她作弊还是我作弊?我竟然连输了十几局给她……”
他一时脑子秀逗了,和黎忘忧赌奴隶游戏——就是那种你输几局给我,就给我做几天奴隶,任我奴役的游戏……
他输了十几局,黎忘忧很慷慨的只要他做几天的奴隶。
这事老丢脸了!他有点难以启齿。
而封雍一听他们竟然还在一起玩纸牌,耳朵不由自主的就竖了起来:“玩纸牌?你们几个人在一起玩?什么时候在玩?”
更可气的是,寒照连是自己作弊还是忧忧作弊都不知道!再往深里一想,他作弊都不能赢——那还活个什么劲啊?秀他数字为负20亿的智商下限?
“两个人一起玩,就我和她,大前天晚上她无聊,睡不着,我就拿了一副纸牌,我们两个人排火车。”
排……排火车……(⊙?⊙)?
额滴个天呐!封雍当场听到就要打死他!
大前天的晚上;两个人;玩纸牌排火车……这种待遇他都没有过!况且忧忧睡不着他不会陪睡吗?她无聊不会来找他?他什么时候让她无聊过?凭什么寒照……
什么也别说,先灭了这货再说!(╰_╯)
映伟一看情况不对,忙把寒照推到一边,自己站到两人中间,急中生智地道:“少夫人和程大少那边不知道辩论的怎么样了,我们过去看看吧!”
……
余姿琪的尸体被移了出去,季绍楠当众对人宣布,他姑姑因为爱女辞世,老父猝死,受到的打击太重,一时想不开,悬梁自尽了!
哗!楚公馆里登时乱了套,来吊唁的来宾们奔走相告,余家与季家的亲戚再次冲着余姿琪的尸体嚎哭起来。
季绍楠也满心悲痛,但是场面必须镇住,所以他不得不强忍着,和悲伤过度的楚凌扬一起主持大局,尽量派人去安排这三桩后事。
季家和楚家这下名噪天下——楚醉谣一个人的死亡,带走了季泰松的性命和余姿琪的阳寿。
于是有些人难免神秘兮兮的感叹:“天呐,这是不是叫勾魂?楚醉谣虽然死了,但是她太调皮了,借着今日出殡勾走了季泰松的魂,又勾走了她妈妈的魂。”
另一个说:“可能是仪式哪里有冲撞吧?事先没有请大师看过,有些丧葬方面的重大忌讳没有避开,冲撞到了鬼神,所以才发生了这种不幸的事情。”
也有人说:“是不是季家缺德事做多了,所以今天才显灵……而余姿琪我之前也听说她抢人老公啊啥的……是不是报应啊?”
叨叨叨叨……
众人的议论纷纷,黎忘忧与程千烨是一点也没有听到,他们被当机立断的季绍楠派人“请”到了楚家顶楼的茶室,并禁止闲杂人等进入。
这个时候,季绍楠显示出了他强大的魄力,他一力承担了所有的事情,并逼程千烨和黎忘忧先谈谈,不要先把事情弄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而封雍也是毫无二话,说无论老婆做了什么,他都担着,大不了与媳妇共进退。
所以程千烨很生气,纵然是坐在气氛高雅宁静的茶室,也是用颤抖的手指指着黎忘忧:“你就得意吧,你就娇纵吧,你之所以这么嚣张,是不是因为有季绍楠护着,又有封雍扛着,你就无法无天,恨不得把天下人杀个遍?”
黎忘忧端着一杯茶,慢慢喝,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说:“我可是主张报警的,你不要冤枉我!我刚才都拿起电话要叫警察来抓我了,是你们一个一个又不让我打,我现在正犯愁,怎么让警察来为我主持公道?”
“你!你不可理喻!”程千烨被她气的呼吸不畅,解开领开的纽扣,不停的呼气,喘气:“你用暴力手段杀人,我亲眼所见,你还有理了你?”
“没有理。”黎忘忧用脚尖指了指地板上的那把用白布包着的水果刀:“看见这把刀了没有?上面闪着蓝幽幽的光芒,淬了剧毒,我可是没碰这把刀子一下,你把它送到警察局,让法医验一验,看上面是谁的指纹?”
这把刀子是小武等人戴上手套,用白布细心的捡起来包着,打算当作呈堂证据之一(映伟等人都没有动手——他们和黎忘忧的关系不同,动了手未免说不清)。
程千烨当时在场,他看的清清楚楚。
而且他心里还很清楚——这把刀子上只怕除了余姿琪的指纹,不可能有别人的指纹。
因为寒照发了疯,把雷宾抓住了。而第一次背叛季绍楠的雷宾心头发虚,再加上他看到余姿琪已死,觉得大势所趋,所以便一五一十的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们。
他说,余姿琪想杀黎忘忧已久,这次她让人在刀上淬了剧毒,为的就是不留黎忘忧的活口,让她一刀毙命。
只不过余姿琪太低估了黎忘忧,也太高估了自己的身手,结果想手刃仇人没刃到,反而丢了卿卿性命!
这里,余姿琪把黎忘忧定义为仇人,是让程千烨无语的地方,因为楚醉谣的死和黎忘忧的关系不大,她只是不该放跑了叶致远。
而这把刀子和雷宾的说辞,也让程千烨底气不足。
但是,他却知道黎忘忧做的不对。
“依你强悍的身手还有你的聪明劲,你明明可以不让事情变得这一步。”他指责黎忘忧:“你有足够的能力自保,即便余姿琪来杀你,你也可以打落她的刀或者用别的什么方法,你能规避危险,不用做到杀她这一步。”
“她弱你强,这一眼既能分明。”他继续说:“可是你却故意装作放松的模样,诱她进入你的圈套,然后借机杀了她,我现在完全有理由怀疑你涉嫌故意杀人罪。”
黎忘忧也不辩解,只是说:“那我们要不要看看来宾休息室那边的监控?”
“不过……”她又微嘲地摊了摊手:“原谅我说了一句废话。”
他们原本也想调出来宾休息时的监控看个仔细,但是雷宾说,余姿琪因为要杀人,所以早早地命他破坏了……
“这是你的狡辩之词,我们可以用心来判断。”程千烨强调:“无论什么都可以作假,但是我们的心不能作假。”
“好吧,那我告诉你实话,只不过希望你听到后,能兜得住。”
黎忘忧对着他扬了扬自己的手机:“当年黎家的灭门惨案你该知道吧?余姿琪当年为了夺回楚凌扬,不择手段,伤害了我妈妈一次又一次你可能不知道!但是,这些我都可以不跟她计较,毕竟那是长辈的事,只能说她少了些礼义廉耻,没脸没皮罢了。”
“可,当年那个真凶命人到黎家纵火,并且让人砍死我妈妈和我外公外婆时,余姿琪她是知情的,有人告诉了她黎家当晚会有危险。”
说到这里,黎忘忧眼里又泛起了几丝冷光:“而余姿琪当天去南市,她原本也是想去对我妈妈不利,她大概是想把我妈妈弄个意外死亡。这件事你的小姨付明珠应该知道,你自己都说过这件事,所以你可以再去问问你的小姨。”她对程千烨道。
程千烨敛了敛目,他没忘,这件事是他当初为她提供的线索。
“但是余姿琪碰到了那个人,那个人告诉她,会有人代她去做这件事,黎家会有很大的危险,差不多是灭门之祸,所以叫她不用操心,以后会没有后顾之忧。”
“而余姿琪听到这样的话,便立刻从南市返回了帝城。”黎忘忧用一支手扶起了额头:“因为这个人是她很信任的一个人。你说,余姿琪是不是知情不报?她犯的什么事,你心里清不清楚?”
她反问程千烨,接着又说:“这只是她的一桩罪。后面她看事情虽然很顺利,确实好像没了后顾之忧,但是,我这个漏洞之鱼越长越大,也越来越可爱,楚凌扬他总是惦记我,她心里超级不爽。”
“于是,妒忌的快了疯狂的余女士一不做二不休,她把手伸到南市,买通了人想把我弄个意外死亡。她先是派人放毒蛇咬我,见我没死,又命人把我推到水里,想造成我的自然溺亡……”
她对程千烨耸了耸肩:“但是,可能是我命大,也可能我姨妈和我姐是我的福星,总之,我好几次意外都没有挂掉。后来,她叫人用开水烫过我;用车子撞过我,还命人用训练过的狼狗想咬死我……等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做不到的事。”
“你这没有证据。”程千烨嗓音沙哑:“是空口白话。”
“凭良心说,这真不是空口白话。”黎忘忧又再次对他扬了扬自己的手机:“叶致远很早以前就帮我搜集了余女做下这些事的证据,哪些证据原件我留着,我的手机里有备份,如果你要看,我给你瞅个一清二楚。”
程千烨看了看她的手机。
黎忘忧把自己手机推到他的面前:“给你!我告诉你程千烨,余女士所犯下的大大小小的罪行罄竹难书,有的甚至令人发指!我想告她不止一日两日了,如果能走法律程序,我早走了!但是……”
她伸手按了一下前额,语气放低,变得有些绝望而忧伤地说:“我黎家的旧案难翻……不是我翻不上去,而是翻上去的后果可能会牵连很多人!有些无辜的人也会被误伤……我不想害得别人都跟我一样家破人亡……”
她只能用自己的方法。
程千烨握着她的手机,沉默了好半晌。
察觉到周围的空气不对劲,他抬眼看她,赫然发现她眼角水光晶莹,泪眼迷离,连很可爱俏美的小鼻头都红了,长长的乌黑眼睫毛也被泪水打湿,变得宛若蘸着雨水的两扇蝴蝶翅膀……
他的心口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一酸,感觉像是被硫酸腐蚀了一个大洞!
“可这也不是你故意杀人的理由。”他涩涩地开口,仍然坚持:“案子不好翻,上面也可能不会让你翻,但是我们可以就事论事,比如余姿琪今天想杀你,你收齐了证据,我们就从这里开始告,不牵扯前事,不行吗?”
黎忘忧吸了吸鼻子,拿纸巾擦了一下红红的眼睛,有些啼笑皆非地看着他:“程千烨,你真是个单纯又干净的人!”
然,她此刻内心无限os:程千烨这货之所以能混到今天的地位而没有被人打死,肯定是因为他投胎投得好,再就是陆翰翮太喜欢他了!
假天真的过份!
就在这时,茶室的玻璃门被人大力推开,是穿这一套工整笔挺黑色西装的封雍。
他冷冷地看着程千烨,冷冷地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媳妇的后面没人了,所以你可着劲的欺负?忧忧她就是一个正当防卫,你在这里叨逼叨逼半天!这么有本事,这么维护法纪法规,那你为毛不大义灭亲,先把你妹妹送到牢里再说?她可是先伤害我夫人在先,当时人证物证俱在!”
他斩钉截铁,言辞刚烈。
程千烨一时目瞪口呆:“……”封玉龙又再次刷新了他对他认知的下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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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的写文,默默的爬走,好像迟了两秒……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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