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带你去醒醒酒。”
白琯熙牵起阮诺的手就准备走。
醒酒?
阮诺顿时皱着眉头,一脸防备的问白琯熙,
“你要带我去哪?”
眼见着白琯熙‘啧’了一声后伸出手来,阮诺的头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
生怕他再像之前那样突然伸手过来捏她的鼻子,捏得她鼻尖酸死了。
哪知道白琯熙只是打了个响指,
“跟我走就行了,还能把你卖了啊!”
阮诺反驳道,
“谁说不能呢?”
白琯熙一脸无语,
“小姐,我可是堂堂影帝,犯得着白天出来拍电影,晚上出来做贩卖妇女的勾当吗?
要是能把你给卖了,我就卖给我自己!刚好我单身少男三十多年,就缺个媳妇!”
说完白琯熙冲阮诺抛了个媚眼,给了她一个‘你懂的’眼神。
就差把单身少男里的‘少男’两个字换成‘处.男’了。
毕竟他白琯熙可不是个随便的男人,身为一个洁身自好的男人,他也只对自己的媳妇随便起来不是人!
哪知道阮诺皱起眉头一脸嫌弃的打量了他一眼,
“你30多岁?想不到你这么老了?”
说着拍了白琯熙胸口一把,
“不过保养的倒还可以,看不出实际岁数那么老。”
白琯熙的个人履历万千少女们都可以倒背如流,阮诺自然也知道。
白琯熙虽然比她大了10岁,但看起来跟她的年纪没什么分别。
身上也没有半点沉稳大叔的感觉,像个爱玩的少年一样,阮诺觉得甚至还没她成熟呢!
但是白琯熙身上的执着和责任感,却又是阮诺从来没有见过的。
换作一般人敢说他老的话,白琯熙肯定得撸起袖子跳脚,但是现在他只想一心把媳妇拐回家,
不想孤独终‘老’,更不想再面对家里那群家伙们的冷嘲热讽,和满脸写着‘你不行’的鄙视目光!
“那你就跟我在一起,我教你保养!这种保养大法我传内不传外,只传给自己媳妇!
让我漂亮媳妇过个二三十年以后,还像现在一样是个迷人的小妖精!”
说着白琯熙讨好的晃了晃阮诺的手,那张比星辰还要耀眼的俊美容颜上,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里毫不掩饰对她的喜欢。
影帝又怎么样?影帝也得现实一点!求偶的时候姿态要低一点!
阮诺喝酒喝得一阵胃难受,胃里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让她额头顿时汗湿了一层。
“你以后找个什么样的媳妇,跟我有什么关系。”
“胃病又犯了吧?”
白琯熙的话让阮诺顿时一愣,下一刻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白瓶丢给她,
“先把药吃上。”
阮诺下意识的接过来后发现,这瓶胃药正是她平时在工作室熬夜加班,胃疼的时候常吃的那个。
“你手里怎么会有这种药?”
阮诺拧瓶盖时,发现是一瓶没有开封的新药。
“你监视我?”
白琯熙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我监视你干什么?你既不是有可能侵犯到我利益的对家,又不是可能给我带来商业利益的合作对象。
每次从阮糖变回阮诺后,在工作室一呆就是一晚上。
我经常要熬夜拍戏,最清楚熬夜的人没一个没有胃病的。
但是每个人对不同的胃药有一吃就见效的,也有怎么吃都没用的。
所以我就托人跟你同事打听一下,你吃的胃药叫什么名字,是哪家药厂生产的。
这样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如果突发胃病,我把药带在身上可以帮你备着。
你这种胃药还挺难买的,我跑了好几家药店都没买到,最后还是让我二哥帮我买的。”
阮诺一直以为她一颗冰冷的心,是不会为任何人而感动。更不会被任何温度而温暖。
但是现在她握着手里的这只小瓶子,一股说不出的暖意把她包围。让她一时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就像一个不该活在世界上,走到哪都会给别人带来厄运的生物,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也能被如此温暖而耐心的对待。
“我车上有水。”
白琯熙说着,牵起阮诺的手就向停车的地方走去。
这一次阮诺并没有拒绝,也许是他的手太温暖,让她舍不得放开。
也许是夜太黑,白琯熙就像夜晚中一道明亮的光,她只要跟着他就可以走出黑暗。把过去的一切留在身后。
在白琯熙车上,阮诺吃上了药以后整个人疲惫的靠在座椅上,似乎也无所谓白琯熙要带她去哪里醒酒了。
半个小时后,白琯熙停下车子,几乎要睡着的阮诺昏昏沉沉的醒过来。
面前极其老旧的居民楼下,空气中充斥着燃烧驱蚊艾叶的浓郁味道,一群男人在昏暗的灯下声音嘈杂的打着扑克。
在阮诺打开车门下车后,立刻就反应过来这是哪里。
整个人一时间定在原地,脚步再没法挪动半步。
这里是……她母亲住的地方!
在她回过神来,转身就准备上车时,绕过车子的白琯熙却砰的一声抢先关上了车门,牵着阮诺的手说道,
“走,我们上去喝杯醒酒茶去。”
“我不去!”
阮诺就像触电一般,下意识的就想缩回手来,却被白琯熙紧紧的握住,
“如果你没来过,你又怎么知道这里是哪?正是因为你来过,所以才说明你心里从来都没有放下过。
既然你没有放下过这里住的人,为什么不上去看看?
如果以前你一个人不敢面对,那么我现在我陪着你一起面对。
我保证,有我在没有任何人可以再欺负你,侮辱你!
不管那个人是谁,只要她当着我的面这么对你,我都不会做事不理!”
虽然白琯熙的话给了阮诺一定程度的信心,这个从小被恶言恶语打压的女孩,整个身体紧绷的都像是瑟缩进一个无形的壳里,
“在她的眼里,我一直都是个垃圾,一个只会拖累别人,破坏别人生活,一个早该去死的人……”
白琯熙神色认真的说道,
“这只是你的想法而已,你怎么就知道这也是她的想法呢?
每个人表达方式不同,出来的效果就会千差万别。但不代表她心里不爱。”
白琯熙知道他说的这些话,对于一个从小就被家人打压诅咒的人根本就听不进去,也不会相信。
于是他换了一种说法激励她,
“就算她心里真的不爱,甚至是厌恶和憎恨,现在你已经有了引以为傲的事业,身边还带着一个这么优秀的男朋友。
难道你不是更应该让她看看,现在的你比任何人都成功么?
阮诺,想要彻底脱离过去只有一种方式,就是大胆走过去,面对它,经过它。
这样它才能永远的被你甩在身后,再也没法如影随形的在你身边折磨你。”
白琯熙的一番话果然给了阮诺莫大的信心,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同意跟着白琯熙上楼看看。
虽然她母亲被判了十几年,但是因为在狱中表现良好减了刑,在狱里待了八年就出来了。
出来以后就一直租住在这栋月租只有四五百块钱的破旧老楼里面,平时做一些炸串晚上到夜市上去卖。
两人刚走到楼下,就听到一声不可置信的声音响起,
“小诺?”
白琯熙和阮诺扭头,就看到面前推着三轮车回来的谢春梅,看到阮诺时流露出讶异又惊喜的表情。
在阮诺的记忆中,一向爱打扮的谢春梅一直是白皙丰腴的,现在却干瘦黝黑的像个小老太太。
尽管道里的灯光昏暗,却依然看得出来她头上根根分明的白发。
阮诺一时间有些恍惚。
仿佛面前黑瘦的小老太太不是她记忆中的亲妈,倒不是长相身形不像,
而是她亲妈看到她的时候,从来都不会露出这种惊喜的表情。
“小诺你和琯熙先等一下,我先去把车停到小屋里面,
这马上就要下雨了,别把我车上的东西给淋了,我马上就回来,你们别急着走啊!”
谢春梅嘴上一直叮嘱着,最后一句话竟带了几分祈求的意味。
“阿姨不着急,我们等着你。”
见谢春梅熟练的打开小屋的门,不需要别人帮忙,白琯熙也没有上前。
他知道现在阮诺的心里充满了矛盾,如果他主动帮她母亲的忙,难免会被她在心里判定,他是站在她母亲这边的。
二哥说过,对于人格分裂的病人要更注重他们敏感的内心世界。
千万不能站在他们的对立面,一旦被他们判定为敌人,就不会再给你机会。
虽然现在的谢春梅跟以前判若两人,但阮诺觉得也许是因为现在她的身份和以前不同了,她不敢像以前那么对她!
对于谢春梅这卑微的态度,阮诺心里突然受用了不少。
同时阮诺也对谢春梅有些鄙夷,她还是像以前那么看重钱。
为了钱把她跟阮糖丢在农村老家,为了钱二婚嫁了个老流氓!
而这一车的小吃能值几个钱?
阮诺皱起眉头,她做一次造型至少五位数,够买这几百车东西了。
沉浸在过去中的阮诺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般,扭头横眉冷对的看向旁边的白琯熙,
“你之前来见过她?要不然她怎么知道你的名字?”
白琯熙大大方方的解释,
“我承认我为了想要了解你,调查了你所有的过去,包括你妈妈出狱后住在哪里,在哪里摆摊。
但我并没想过去打扰她,只是有次晚上拍完广告请工作人员吃烧烤,
刚好你母亲摆摊的地方就在旁边,当时有几个小混混臭不要脸的想吃霸王餐,我上前教教他们怎么做人而已。”
“然后你就以我男朋友的身份自居?”
阮诺眯着眼的反问道。
她心里却清楚,以白琯熙的身份出门在外是不可以管闲事的,不然被媒体拍到以后大肆报道,对他的形象不利。
正是因为那个人是她母亲,他才会上前插手。
白琯熙不满地用胳膊肘拐了拐阮诺,
“怎么还叫自居呢?说的就好像是我单方面的一厢情愿似的!
全世界都知道我女朋友叫阮糖,这可是我在媒体面前公开的!我可是名正言顺的男朋友!
你这么一反问,搞得就好像我是你背地里养着的见不得人的小狼狗一样!”
白琯熙从来没有用自己大明星的身份,和白家的地位来压过背景普通的阮诺,
除了对阮诺总是耐心又维护,就是一副委屈巴巴,欲求不满的样子。
堂堂影帝居然低姿态的说自己是条小狼狗,阮诺顿时被他逗笑了,嘴上却淡淡的说道,
“你喜欢的人是阮糖,阮糖才是你女朋友。”
白琯熙刚准备说什么,谢春梅就急匆匆的回来了。
手里提着的袋子里是今天晚上没有卖完的炸串,另一只手提着夜市摆摊时用的手电筒,
“楼道里的灯坏了,我在前面去给你们照着亮,等会上楼的时候能慢点走别摔着。”
这栋有6层楼高的老式居民楼,谢春梅住在顶楼。
因为逢雨必漏,楼层又高的顶楼租房价格最便宜。
眼见谢春梅一手提着塑料袋,一手还要给他们照亮,阮诺看了白琯熙一眼,
然而白琯熙却一点‘眼力见’都没有,阮诺只能硬着头皮,生硬的上前从谢春梅手上接过手电筒,
“你们在前面走,我在后面给你们照着。”
白琯熙看到阮诺主动帮忙,嘴角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上前也从谢春梅手里接过塑料袋,
“阿姨,袋子我帮你拿。你在前面走,给我们开门就行。”
谢春梅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后来争不过白琯熙只好抓紧往楼上走,不断的叮嘱他们慢点,当心楼梯。
阮诺本来就喝了不少的酒,爬上6楼后累的一直在大喘气。
白琯熙强忍着裤腿里抖着的腿,暗自深呼吸的调匀气息,在阮诺面前轻松的装起逼来,
“年轻人,成天熬夜加班,身体不行啊!你看看哥这身体多强壮,一口气爬6楼不费劲~”
阮诺瞥了他一眼,
“是喝了盖中盖口服液以后,才这么老当益壮的吗?”
白琯熙:……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很强!
“小诺你和你男朋友感情真好。琯熙你把东西放在桌上就行,赶快跟小诺坐在沙发上休息一下。”
谢春梅说着打开门,开了灯后就忙着钻进厨房,急匆匆的样子也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阮诺打量着屋子,屋里的桌椅老旧的都掉漆了,倾斜的柜子摇摇欲坠像是随时都会倒下来。
屋顶上的灯只是个老旧的灯泡,跟她小时候在农村里住的环境也没什么区别。
阮诺心里暗自估量,谢春梅住在这么破旧的房子里,看来摆摊她也没赚多少钱。
经过卧室的时候阮诺看到柜门有个抽屉朝外拉着,一不小心碰到的话就会砸在脚上。
她走过去想把抽屉关上时,抽屉里的盒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只盒子是她小时候很喜欢的一只手提箱造型的铁盒子。
小时候她把这只盒子当百宝箱,走到哪带到哪,阮糖一直很羡慕她有这只漂亮的盒子。
然而爸爸买的时候就只剩下这一只了,还是她跟阮糖剪刀石头布赢过来的。
经过这么多年,这只铁盒子早就已经锈迹斑驳了。
阮诺没想到这只盒子谢春梅居然还留着。
她下意识的打开盒子,就看到盒子里放着好几张存折。
每张存折都是5万,10万的数额,加起来居然有70多万。
阮诺没想到谢春梅这几年起早贪黑的卖炸串,居然攒了这么多钱?
那她为什么还会住在这么破的房子里面?
除了这些存折以外里面还有一张纸,阮诺打开后,赫然看到这张纸居然是一份手写的遗嘱。
遗嘱上,谢春梅说如果她突发意外死了,她要把攒的这70万全部给她的女儿小诺。
密码则是阮诺的生日。
阮诺的手微微颤抖着,怎么都没想到谢春梅不舍得吃不舍得用,攒的这些钱居然是全部留给她的?
“小诺,我刚刚闻到你身上有酒气,就帮你冲了一杯蜂蜜水解解酒。
你上学的时候胃就不好,我听人说喝酒可伤胃了。
这杯茶是给琯熙的,也没有什么好茶叶,琯熙你别嫌弃啊!”
谢春梅左手端着一杯蜂蜜水,手端着一杯普通的绿茶,一抬头就看到站在抽屉面前的阮诺。
“谢谢阿姨。”
白琯熙从谢春梅手上接过阮诺那杯蜂蜜水和绿茶,低头闻了闻绿茶很给面子的说道,
“很香的绿茶。”
阮诺拿着那张‘遗嘱’,声音冷硬的问谢春梅,
“你自己赚的钱自己不花,给我这个非亲非故的人干什么?”
谢春梅连忙说道,
“小诺,你怎么会是我非亲非故的人呢?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创业不容易,
平时跟同事们聚餐、租房子、吃穿用每个月剩不了什么钱。
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只能多攒点钱给你,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要不舍得花钱。
我怕当面给你会给你拒绝,就想着能多攒点就多攒点,
又怕自己突然哪天发生意外就这么走了,所以才立了份遗嘱。
今天正好你来了,我把我身份证给你,你明天就去把这些钱都取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