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上,百姓开始渡河。
这些百姓大部分原本已经被驱赶渡过了河,与耶律瑰一起赶往王庭。
耶律瑰一行人扶着耶律石的灵柩,率先走,刚到达北岸,就遇到王庭前来接应灵柩的人员。
耶律承德与休哥做事也算麻利,快马拦住了耶律瑰一行人。
耶律瑰大惊失色,本以为到了辽国境内已经安全,没想到北府军如此迅速,硬是逼着耶律承德释放了这些百姓。
这些百姓尚不清楚发生了何事,为何辽人会忽然令他们重新渡河,不少人还以为辽人残暴,准备将他们溺毙在河中!
河岸上顿时哭声一片,幸亏北府军派出一支队伍,这才使他们得知,原来真有人前来救他们!
当下扶老携幼,开始渡河。
此时,天色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河岸上却灯火通明,双方都点燃了火把。
南面也亮起了火龙,耶律承德吃了一惊,他一直以为此番北府军出兵不多,还想趁黑夜袭击北府军。
如今一见北府军的后方果然有重兵,顿时收起了那点小心思。
耶律瑰已经与独孤晟汇合,站在北岸注视着北府军。
独孤晟看着奔流不息的河水,心中无限凄凉,这次一踏上北岸,来到陌生的国度,日后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耶律瑰则好奇的打量对岸,当看到岸边众人拥护处,一个年轻人有条不紊的调度各部,协助百姓渡河。
急忙指着年轻人问“此人是不是李正阳?”
独孤晟被惊醒,点点头。
“果真是气度不凡,难怪年轻轻就能创下一番基业!”
“是啊!”
独孤晟感慨道,又想起了往事,不禁诉说起了往事。
“当年我与此人同在梁王帐下,他的一番屯田之策让梁王拍案叫绝,因此才被先帝授予都督之职,防备南楚。他也因此得兵十万,有了北府军的基础,后来天下大乱,广阳道反而是一片净土,此人又与南楚联合,开展商贸,才有了今日北府军之盛!”
耶律瑰杏目睁的圆圆的,紧紧的盯着李正阳,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自从大雍分崩离析后,天下已经乱了三十年,你说此人会不会是一统天下之人?”
独孤晟闻言沉思了一会,蓦然,抬起头看向李正阳,脸色变得郑重,沉声道:“如此他真能一统天下,按照他的性格,日后必会挥师北上,灭亡辽国!”
耶律瑰吃了一惊,白皙的面孔有些慌乱。
“如若如此,我大辽岂不是很危险?”
独孤晟嗤笑了一声,握紧了她的柔夷,柔声道:“不会,至少霍天德和林小莹都不是等闲之辈,他想一统天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哦!”
耶律瑰点点头,忽然俏脸上飞起了红霞,呢喃道:
“走吧,哥哥派的使者已经到了,等父皇的灵柩回到王庭,我们就能在一起了,辽国不像中原王朝,国丧期间不允许嫁娶,等父皇被安葬,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声音犹如细蚊,独孤晟低下头,在火光的照耀下,耶律瑰的脸色更显娇羞。
独孤晟感受着手中的凝脂的滑柔,心中满是甜蜜,刚刚还无限凄凉的心境,此刻尽皆化为柔情!
东方已经亮起了曙光,一夜的时间,百姓们才全部渡过高粱河。
随后北府军和百姓略做休整,就带着众人往幽州进发。
刚走了十几里,就看到徐辉领着三千人赶了过来。
他正是李正阳安排的伏兵,李正阳此行根本来不及带太多的兵马前来。
所以就令已经升任游击将军的宋长封带着三千人在后面多做疑兵,果然令耶律承德投鼠忌器,不敢胡来。
随后把百姓交给宋长封,由他护送着百姓重返幽州。
李正阳则带着孟世业和周平一行人前往幽州城北的夹河沟。
来到夹河沟,已经筑起高台,孟立业已经带着一干人等在此等候了,随行的僧侣,道士也已准备完毕。
李正阳特意将周忘川从广阳道调来,撰写祭文,祭奠幽州战死的将士。
众人全部换上麻衣,张开灵幡!
此时,这片荒原荒草萋萋,狂风呼啸,与猩红的残阳交织在一起。
土地已经成了赤土,随处可见腐朽旌旗,铠甲,箭矢。
乌鸦在空中盘旋,发出阵阵哀鸣,似乎在为这片土地上逝去的生命哀悼。
风穿过残破的战旗,发出猎猎的声响,仿佛是无数冤魂在哭泣。
曾经的战场如今一片死寂,只有萧瑟的风声,提醒着人们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惨烈战斗。
李正阳等北府军一干人心情低落,当年北府军在此大败,七万大军长眠于此,北府军的创始人之一的周大也是战死在这里。
事后辽人将北府军的尸骸草草埋葬于此。
李正阳急忙命令众人拿来早就准备好的香烛,纸钱,以太牢之礼祭奠这些战死的将士!
登上高台,打开祭文。
晦涩难懂的祭文伴随着僧道诵经声,被狂风吹散,在这片荒原飘荡!
“怜我北府军英烈,远赴他乡,为国征战,不幸丧生于此……”
众将士面容肃穆,心情沉重,整齐的排列成方阵,静静的听着祭文。
随着祭文的诵读,天空一片晦暗,其中影影绰绰,似有万千人影,狂风中哀嚎不止,犹如鬼泣!
待祭文诵读完毕,李正阳掩面而泣,众将士也心情低落。
孟立业看了看天色,低声提醒道:
“主公,吉时到了!”
李正阳抹了抹眼泪,高声道:“我们接英烈们回家!”
刹那间,早就等待多时的诸位将士,开始挥汗如雨,将封土打开,露出了一具具骸骨。
众人小心翼翼的整理骸骨,将一具具骸骨包好,随后装上马车,运回广阳道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