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漓漓于姚槐而言,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
她看到了姚槐脸上洋溢的笑容,像极了传闻中春风得意的模样。
长和殿的会客厅中,满坐着的宾客,都不约而同地望向她,而后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真是可怜了这帮朝臣,参加一个宴席,竟不能高谈阔论畅所欲言。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当着群臣戴面纱,不用想也知道,朝臣定是讨论她和姜越的长相,又怀疑着正月姜淮事变时的真相。
不过这怀疑也定当只会持续片刻,当众人看清楚她这蒲柳之姿后便会散了。
她这样弱不禁风的人,又怎是杀伐决断的帝王?
趁着墨寒和姚槐都在她的身边,姜漓漓把姚槐介绍给墨寒,她说:“师兄,这就是姚槐,敬远侯府的世子,吾要嫁之人。姚槐,这是吾的三师兄墨寒。”
姚槐作揖:“见过墨师兄。”
姜漓漓微微讶异,姚槐竟然也同她一道叫着墨寒为师兄呢。
姜漓漓又接着介绍墨寒身边的女子:“这是湾湾,墨寒的……友人。”
姚槐望向湾湾,湾湾板着脸,横了他好几眼,神情怪异。
难道是他的错觉,他怎么觉得湾湾对他充满了敌意?
姜越见到墨寒,匆忙从正位上走了下来,走到墨寒身边高兴地说:“道长也来了,快快上座。”
不出所料,姜越果然展现出了欺软怕硬的形象。
姜越刚才叫墨寒什么?额,道长?
墨寒朝姚槐微微点头,便带着湾湾坐在对面岑良的旁边。而姚槐则拉着她坐在了右边的位子上。
席上之人又把目光转向了墨寒以及他身旁的湾湾,特别是朝臣带来的年轻的女眷——穿得花枝招展的女子,看着湾湾时更是目不转睛。
她们定是在心里骂着湾湾狐狸精吧。
只有宓香,主动站在了她的身后,等着她的传唤。
宓香偷偷朝姜越看去,他穿着黑色的龙袍,端坐正位上,虽年轻俊逸,却在不经意间透着威严。
长和殿中的人实在太多了,姜越丝毫没有注意到她——一个小小的侍奴。
宓香安慰自己,朝中众多人,凭什么王君要独独注意到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侍奴呢。
姚槐那双握着刀剑的手拿起案上的离枝,他将剥好的果子递到她的嘴里柔柔地问:“甜吗?”
她嚼了嚼,吐出里面黑褐色的核,微笑着说:“很甜。”
他亲自为她剥的离枝又怎会不甜?
姚槐又夹了许多菜放到她的碗里说:“看你又瘦了,你要多吃点,嫁给吾之后,吾定要将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好。”
姜漓漓忘不了坐在对面的的姜漪所翻的白眼,没错,姜漪毫不顾忌地朝她翻了白眼。
这是嫉妒吧。嫉妒她能嫁一个如此细致入微的夫君。
“怎么不吃,不合胃口吗?”
“没有......很好吃。”
她夹了碗中的菜往嘴里送,这食物啊,味如嚼蜡,让她身上起了不少汗。
但这是姚槐为她夹的菜,意义非凡,她都得悉数吃了。
她看见姜越喝了好些酒,他红着脸有些太过于正经,他高呼:“明日便是吾漓漓出嫁之日,吾这个做王兄的,也算是了了多年来的心愿。今天不分君臣,在座的都是亲友,吾特感谢大家来此助兴,略备了薄酒,大家不必拘谨,畅饮畅吃,酒水管够,肉食管多......”
不知谁人高呼:“谢王君!微臣在此恭祝长公主殿下和姚世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呵,早生贵子,有些刺耳。
于是有许多人端起酒樽说着祝福她和姚槐的话,什么她与姚槐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珠联璧合、郎才女貌的一对,什么祝她和姚槐能恩恩爱爱、琴瑟和鸣、白头偕老,这样的话听得她头都晕了。
这些朝臣皆是捧场的高手,她仔细看了看那些说话之人脸上的纹路,他们的脸上大都有着《相术》中所说的捧场纹,怪不得如此能说会道呢,原来事事命中注定。
酒过三巡,席间兴起了歌舞。今天的姚槐,端起酒樽喝了一杯又一杯,一点也没有散发着冷峻的气息,与朝臣的话也多了几许,今天的他,应该是开心的吧。可是她,已经力不从心了。
姜漓漓轻轻地说:“姚槐,你喝了这么多的酒可觉得头晕眼花?”
若是他喝醉了,同她和殷岱一样胡言乱语做出奇怪的事情可就不好了。
姚槐牵住她的手说:“怎么?担心你的夫君了?”
夫君?多么亲昵的称呼。
她回以懒洋洋地笑:“是呢,等到明天,漓漓便是将军的夫人了,怎么会不担心......夫君呢?”
“哈哈哈......”姚槐笑了,他压低自己的笑声说,“从此殿下便是吾的姚夫人了,今后当与吾结发共枕,同甘共苦。”
她挽着姚槐的手,玩起了他的衣袖,嬉皮笑脸地说:“好呀。”
姚槐圈住她的手突然变得正经起来:“不论生死,你都是吾的女人,你这辈子都逃不掉了。”
“吾怎么会逃呢?从今以后,吾永远都会在你的身边,就算你赶吾走,吾也不会离开了。”姜漓漓靠着姚槐说,“姚槐,我可不可以靠你一会儿......”
她真的好累,殿堂中的欢声笑语仿佛都成了她的魔咒,如若不是姚槐在她的身边,她定会觉得度日如年。
姚槐的心抽痛着,他心疼怀中柔弱的女子。他说:“既如此,那我送你回长守宫可好?”
“好。”
他拉起她,他们十指紧握,站了起来。可是姜漓漓最多只能够站起来。
她靠着姚槐,在他耳侧轻轻地说:“姚槐,你可以抱着吾吗?或者背吾也行。”
姚槐直接将她抱了起来,朝堂之上响起了朝臣们的哄笑:“没想到世子竟是这般急躁的人呢,一个晚上都等不了,哈哈哈......”
姜漓漓红着脸使劲瞪了嘲笑姚槐的那个人,那个人的名字她记得清清楚楚,叫子伯,怕妻。
子伯察觉到姜漓漓森寒的目光立刻便闭着嘴巴喝起了酒,他忍不住想,这闻名天下的长公主,还不曾嫁进侯府呢,便如此护着姚槐了,若是以后嫁进了侯府,姚槐要纳几房美妾的话,她还不知道该怎么闹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