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皇宫内,崇祯皇帝看了信后勃然大怒,朱文已经率领四千步卒推进到了离大凌河堡不到二十里了,正在构筑防线准备对大凌堡南面的后金实施攻击,迫其交战缓解大凌河堡的压力!你孙承宗却要人家四千步卒正面去攻打几万后金骑兵,助祖大寿突围?若是不去就要拿下问罪?
孙承宗拿到朱文的信也是一愣!我什么时候要夺你兵权拿你问罪了?你给松山卫送消息说是后金动用红夷大炮拆毁墩台,炮子有十斤重,让关宁军小心,你已近到了大凌堡南二十里,我因为听闻你不知朝廷文书如何书写,才让营中都司带信,让你配合关宁军伺机攻打后金,给祖大寿制造突围的机会,怎会让你几千步卒独自去打几万骑兵?坏了,定是那都司从中作梗!为了营救祖大寿,知道这支登莱军火器犀利想要以数千步卒拖住后金!以那朱文对朝廷文书的无知程度估计是连信都没看到……
李力是最早接到信后,觉得关宁军可能会对朱文下手,也不撤军了一面又调人马增援朱文,阿虎亲自领了五百骑兵由耀州赶往右屯卫,一千五百步卒则连云岛渡海增援!
朱文看到援军也傻眼了,望斗上看到东面赶来的两千人马,开始还以为是后金的,要不是李力的兵穿着极有特色,差点就要隔着河发炮了。既然来了,那就……营地也住不下啊。只能让他们在对岸右屯卫城西面挖壕沟驻防!
原本要偷袭大凌堡东面的计划因为这一系列事情搁浅了。
孙承宗到达大凌河口,坐小船溯流而上时,朱文正百无聊赖的领着几个千总研究沙盘呢!
刚研究完进攻方案,现在正研究逃跑计划……
有人禀报说孙督师派人来了,朱文直接让带进来,然后继续讨论……
搭建的半地下指挥所内烟雾缭绕,如同妖怪洞府……一个个吞云吐雾争论的面红耳赤。
一个老头带着几个随从,被卫兵领了进来说是人已带到。朱文扔了根烟给卫兵示意知道了。卫兵拿着烟屁颠颠的跑了!
朱文瞄了一眼老头,心说这是派了个老学究过来啊?也没搭理继续和手下讨论!
老头也没在意,背着手四处打量,跟平日里的营帐布置完全不一样,然后饶有兴趣的看向沙盘!只是听着听着脸黑了,这是在讨论怎么跑路?预先设好路线?还没开打就准备逃跑?预留阻击阵地?边打边撤?寻机反击?这逃跑还跑出花来了……
一群人争论不休,一个个脸红脖子粗,手上代表各营各伍的旗帜在不断交战中灰飞烟灭……
老头突然皱眉在沙盘上来回比划,大伙一齐怒目而视看向老头……这样是很不礼貌的,老头你不知道吗?
“我有一法不费一兵一卒可破你大营!然后挥军掩杀!”老头看向朱文。
“哟呵,好大的口气!来来来跟我俞旦对阵一局!输了一斤好烟!”
“风里来你行不行啊?再输你余下的蛋也得保不住,就成零蛋了!”王三麻揶揄道。
“你不好好挖坑老来这里捣乱!”风里来老脸一红。
“还来不来?”老头一脸认真道。
“别说我不敬老!你先来,看你如何破我的阵地!”
“我在大凌河上游筑坝蓄水,然后列阵逼迫你进去壕沟,然后挖开……下游泥沙淤积加上筑坝后水流减少后淤积更重,大水过来便会满堤而出,而此时你士卒多在壕沟,你这壕沟就立刻成了水沟了,火器也就大多失效了!随即大军掩杀过来!你……如何抵挡?”
“卧槽!”风里来傻眼了。
“卧槽……”众人也都傻眼。
“来将何人?”风里来抱拳问道。
“老夫,孙承宗!”
“啊,朱当家的,我去看看有没有涨水!”风里来理都不理孙承宗,直接跑了。
“我去看看坑挖的咋样!”
“朱老板,我再去看下粮够不够!”
一个个全跑了就留下阿虎,汪铭涛,赵桐……
“那个,老大!我去让人沏茶!”阿虎想想还是跑了。
孙承宗脸皮直抽,这还是大明军队吗?一个个的……朱当家?朱老板?老大?你是副总兵啊!不是山大王啊!
朱文心里也是一惊,却面不改色道:“不知孙大人到访所为何事?”
孙承宗一僵,心说:“我说我没事跑过来找你聊天你信吗?”
“朱将军不知有没有看过老夫给你的信?”
“信?什么信?你给我写过信吗?咱俩难道是笔友?”朱文愣住了。
“就你这不学无术的家伙也配和老夫成为笔友!呸!”孙承宗怒道。
“呸什么呸啊!你没写过就没写过!那就不是笔友!”
“谁说我没写过!”老头子火了。
“呶,那就是笔友了!”
“我……”
“卧槽,把那王八蛋的都司带上来!”朱文突然想到什么了!
“你……”孙承宗脑门血管暴起!
“啊,孙大人息怒,我不是那个意思!”朱文一边解释一边又从喊道:“把孙大人的都司带上来!”
“我……”孙承宗觉得自己在待下去可能挺不过今天了。
外面卫兵很快把人拖了进来!
朱文上去一把将都司口中的破布拽掉,那家伙嘴都合不拢了。
“信呢?”两人同时暴喝道。
那都司一瞧见孙承宗,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去。
汪铭涛上去就是啪的一个大嘴巴!看的边上的人腮帮子发疼。
那人低头用下巴点点胸口,汪铭涛伸手一阵掏!果真从其怀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孙承宗。
孙承宗看过后,点了点头擦了额头上的汗,把信交给朱文,还好信在不然说不清了。
朱文接过看了老半天,又叫过汪铭涛赵桐,三人研究了半天!然后朱文冲外面喊道:“阿虎兄弟,你特么泡茶泡哪去了,赶快死进来看看这几个字念啥?写的太飘逸了,我们认不出来!”
“来了来了,这不要烧水么!”阿虎冲了进来。
在阿虎的帮助下朱文算是把信看完了!
“我说,孙大人……咱们下回能不能一笔一画写的工整些?我给你写的就很工整!”朱文埋怨道。
“你那字写的如同蒙童!你军中经历呢?”
“么得……”
“镇抚呢?”
“也么得……”
“都事呢?”
“还是么得……”
“吏目……那你这有什么?”
“一个副总兵,兼都指挥佥事,兼成山卫寻山后所副千户,这个是游击,那个是把总!哦,皇上还封过我一个将军是什么来着?”朱文看向其他几人。
“太拗口没记住……”几人摇头。
“估计过些时日皇上还会追封我,前段时间斩了不少后金脑袋!封赏还没给……”朱文开始做梦了。
“等下!追封?这家伙是准备殉国吗?不像啊……卧槽,这家伙真什么都不懂啊!为什么老夫我会说卧槽?我来是要干嘛的?”孙承宗感觉自己头好晕!乱哄哄的!
“老头这样不会是要爆血管吧?高血压?不会借机倒下吧?”朱文心里慌了,怕出事讹上他!赶紧叫来军医。
贾道士领着大夫过来了,瞧了瞧给抹了些薄荷油,又倒出几粒自己搓的藿香正气丸给老头服下,还别说挺管用,估计是指挥所先前抽烟的人太多,空气浑浊所致。
“你把你军中管文案的,记功过的,管刑罚的,物资的,反正形形种种的全都理好报给我,我到时再给你看看!”缓过劲来的孙承宗抛出了橄榄枝。
“那得多少人啊?我也分不过来啊!现在我觉的挺不错啊没啥问题啊!”朱文依旧后知后觉。
“算了,你自生自灭吧!我懒得管你!”老头赶紧又抹了些薄荷油,转头看向那王八蛋的都司……不对是自己的都司……也不对!不由恼怒起来!
朱文一瞧赶紧阻止道:“别啊,孙大人!你就算砍了他,也无济于事!得追究幕后指使者,这次差点酿成兵变!我已经给皇上去信了,你赶快上奏解释一下吧!”
孙承宗顿时眼皮直跳,都捅到皇上那去了……赶紧又往太阳穴抹了点。
“咦!我是不是该让张海洋仿制些清凉油?兴许能大卖!”朱文脑回路突然拐了个弯。
老头见状心里咯噔一下,怕是关宁军要有麻烦了。
晚上是走不了,吃了顿行军粮后老头子问起了对大凌堡的看法。
朱文一脸无所谓:“大战略咱也不懂,只是觉得拉这么长的线忒没意思,你瞧这不是让后金拆迁大队给围上了吗?然后后金就等着围点打援了……至于这里建几个堡就想拦住后金?长城都漏成筛子了,人家可以绕道啊!这里还远不如东江镇重要呢!”
两人聊得很……不愉快!
又问起能不能解围,朱文两手一摊,六千打几万他也没办法,最多就是骚扰牵制,有机会咬上一口,毕竟后金搞不好还有援兵!大明要是野战可以就一路推过去好了……
孙承宗听了脑袋疼!突然想到朱文先前信上说的晚上偷袭后金东面营地……便在那磨着……
朱文也挺想试试,能不能把后金的火炮给试出来,于是召集手下!
汪铭涛更是手痒最好现在就动手,这点挺合老头子心意的。
于是确定了晚上行动计划后,众人拍拍屁股都去睡觉了!
“这能睡着?”有人当场傻眼了。
晚上基本没法睡,天黑后阵地上时不时有哨兵向天上发射烟花……咻——啪,然后借着亮光用远镜查探周围,偶尔也会朝远处用排炮打上一发燃烧弹,咚的一声挺吓人。
好不容易到了子时,孙承宗迷迷糊糊听的有人走动,跑出去一看不少人聚集在高地看着北面,朱文时不时撩下袖子看下手腕引的不少人投去羡慕的目光……
“要开始了!”朱文瞧了瞧手腕道。
众人把目光看向北面!一连串的火光闪烁,伴随着咚咚咚的沉闷小炮声,天空划出一道道亮线如同流星向着西面扎去……如此几次后,北面一处似乎亮了起来,应该是着火了!更多的流星扎了过去,北面火势应该大了起来,瞧着亮了不少!随后轰的一声一道更亮的流星飞了过去只是看着没先前的远,流星突然炸了开来,如同上元节的烟花。
“这是试炮!”一旁的赵桐解释道。
一连串炮声,老头数了下大概有三颗大的流星十几颗小的……都落向了火光处,随即传来了连续的爆炸声。又是两轮,再然后就没彻底没了炮声。
“时间差不多!挺好,应该已经撤了!”赵桐也瞧了瞧手腕,他的手腕有些发光。
火势越来越大!天空已经照红了……嘭……一声巨响,大地好像震了一下,火光处腾起一个火球……又有东西被蹦到空中不断炸了开来……
“卧槽,卧槽……”孙承宗喊完后被吓了一跳,起码上千人在同时惊呼!
“这是火药库炸了!”不少人看懂了。
“可惜了!”孙承宗摇头叹息道。
“后金又不傻!这火一起来,估计就往南北两头撤了,自己营中有什么会不知道吗?其他三面肯定进入戒备状态了!”
“就不知道城中的那位会选哪面突围?”
“不用想,肯定东面!”
“未必,兴许人家觉得东面打的激烈,后金其余三面会赶去支援东面,尤其是火药爆炸后!我猜西面南面!两面突围!”
“三面,肯定有从东面跑的!沿河或水浅处渡河!其他几面的惨了,动错脑筋聪明过头了!”
“阿虎!你赶快过河领骑兵救助跑出来的往右屯卫跑!”
“好嘞,老大你就瞧好吧!”
“遇到后金兵不要恋战往右屯卫阵地引!你知道路线的!”
“知道!”阿虎急匆匆的朝河边跑去。
又指挥人往河边打几发烟火弹,让沿河边的人有个方向,至于能不能过来看天意了!
汪铭涛回来了,去的时候五十多人携带了三门火炮背了九架多管炮……回来居然有好几人是抬回来的,还有多人中箭!在场的贾道士马上安排人救护。
“还好去的人多,真要只去十多人的话全得撂那!两个暗哨点没发现……上岸后拔了对方六七个明哨,刚架↑多管炮,就有两人中箭挂了,好在李力的步卒根据箭尾指向才拔掉了那两处暗坑!”
“你们没在河边打?”
“够不到,只能往前摸了半里地找了块坡地!黑灯瞎火全靠憨子他估的距离,打完两轮排炮别处后金哨兵就特么赶来了,好在事先把咱们警戒哨放了出去,又是弩箭又是火药罐的才抵住!撤退时扔了十多颗烟雾弹才拦住对方的蒙古兵。”
“挂了六个,还有两个重伤箭拔出来了有些深……能不能活就看命了,三个轻伤其余中箭的都是甲缝部位,没大事!”贾道士说着又一脸古怪道,“憨子命大!没穿甲中了六箭!全扎他背包上了……”
“穿了甲袋的啊,我瞧见他往身上批了啊!”
“人家甲袋里塞的是钢片,他甲袋里全是吃的鱿鱼干……背包射透了,箭被鱿鱼干挡住了!”
火炮手穿的甲是类似于装弹袋,里面塞了裹了棉片的钢片,用来护住胸腹后背,穿时往脖子上一套两根带子一扎就完事了……
朱文拿着鱿鱼干发傻,居然把鱿鱼干裁剪成条,这脑回路也没谁了……这家伙吃不饱饭吗?就这晒干的鱿鱼……这东西能咬动?
“要是没药治的话……跟他说,下回记得把钢片塞上……不然下回这东西只能给他当坟头祭品了……”朱文有些无奈,有些人的死脑筋往往是没法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