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脉枯是北蛮已经覆灭多年的黑心堂独门毒药。
当年全盛时期的黑心堂完全是与祭司殿分庭抗礼。祭司殿的弟子便有不少死于百脉枯下。
因此,祭司殿深入研究过百脉枯的药性。
大司命也不例外。
只不过,他没想到自己的防患未然真的成为了现实。
还好,他脑子里一直记着百脉枯的解毒法门。
只是由于时间问题,他来不及有所行动,一个金铙便从天而降,将他困在了其中。
一起被金铙困住的还有白虎堂长老木华黎。
狭路相逢勇者胜。
没有任何疑问,塑圣中境的木华黎被大司命杀死了。
木华黎怎么都没想到,古河居然连他也一起算计了。
要知道木华黎三人可是呼韩邪花了很多功夫才纳入麾下的。
当然,呼韩邪也承诺了很多的条件。
不过对于这种难缠的走狗,狡兔一死,自然就要将其烹杀。
烹,要用到火。
于是,古河利用秘法,引来地精之火,在金铙内部燃起了大火。
火宗掌控各种精火,地精之火,不需要气息便能燃烧。
因为这火的来源是大地。
正如五行宗门当年的猜想,五行是一切的源泉。
而一切的源泉也能生出五行。
如此,大地便能生火。
窝雷的金铙极其坚固,一旦生成,很难被打破。更别说大司命此刻已经中了剧毒。
不过一切相生相克,就连古河都不曾想到,百脉枯的解药就是火。
大司命正愁着生火的问题,火便出现了。
当金铙被地精之火烧的通红的时候,扎木合派遣过来的贪狼七兄弟出现在大司命的帐篷中。
北蛮白虎堂的传承是多样的。
其中一支便是北斗七老。
这七位长老分别说:贪狼、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廉贞、开阳、破军。
北斗七老擅长北斗七星阵,因此,他们带着北斗七星盘来到了大司命的营帐。
可惜,他们来晚了。
大司命已经被困在了燃起大火的金铙中。
不过北斗七老里的老大贪狼还是决定在旁边等候。
他不相信宗师境的大司命会死在金铙中。
而大司命破开金铙的时候,就是北斗七老出手的时候。
这些年,白虎堂看似与祭司殿之间的关系很平和,其实这些都是装出来的。
因为白虎堂与祭司殿的仇恨根本化解不开。
当单于金帐的阵界破碎,外面传来无数声响的时候,北斗七老依旧没有动。
他们相信大长老扎木合会解决一切。
然后,他们看到了一道光。
光从金铙裂开的缝隙中传出。
贪狼当即取出北斗七星盘,将玉石镌刻的星盘虚空按下,顿时,七道光芒盖住了金铙。
不过金铙还是化成了碎片。
下一刻,一道人影出现在碎片化作的细雨中。
圆月之下,这道人影无比高大。
这是大司命的万象法身。
是祭司殿大司命的本命神通。
……
单于金帐外围,北蛮前将军索额图已经与古河交上了手。
小花看着古河施展出的无数绝妙火术,已经彻底知晓对方的身份。
“我们先躲一躲吧。”
湛清看着无数冲过来的狼骑,开口道。
刺客素来都是一击之后,便会隐藏。
今日的北蛮王庭,如果不藏起来,势必要大战一场。
湛清认为没有出剑的必要。
因为不管杀谁都是无用的。
“去浣衣所下面的地道里。”
小花朝芦竹道:“让你的马儿把嘴张开。”
芦竹看了白马一眼,白马便将小花几人吞进了肚中。
接着,白马化作一道流光,在混乱的北蛮王庭快速狂奔着。
它的速度很快,那些狼骑根本就追不上。
更别说,冲进王庭的狼骑已经被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狼嚎声扰乱了阵脚。
冒顿虽然安排阵师利用天罗地网阵封住了北蛮王庭的四周,但由于狼骑需要进入王庭,因此还是揭开了一角。
如今,这一角成为了铁木真带领狼族进入王庭的通道。
狼骑虽然被野狼群乱了阵脚,但狼骑并不惧怕这些野狼。随着冒顿传出命令,狼骑开始回军冲杀狼群。
身材高大的冒顿坐在一只漆黑的犀豹上,看着漫山遍野的野狼群,双眉紧皱。
今晚的事,他事先并不知道。
冒顿之所以临时让替身进入中明大帐,是因为狼首查到了一些消息。
这些消息其实并没有说明寿诞会出事。
但生性谨慎的冒顿还是做出了应对。
同时,他不动声色的随着狼首去了北蛮王庭外面的狼骑军营。
不久后,有消息传来,内廷出事了。
接着,狐兹拿着冒顿的贴身金牌来到了狼骑军营。
冒顿的贴身金牌只有两面,他曾经下过命令,见此牌如同见到她本人。
今晚若不是冒顿就在前后两位大将眼前,这两位将军绝对会听命狐兹,将狼骑交出去。
“是木布泰。”
冒顿的第二枚贴身金牌就在木布泰身上,现在,狐兹拿着这令牌前来。
无疑,木布泰背叛了冒顿。
当然,这一切推定还需要狐兹的供词。
当狐兹说出一切后,冒顿亲自砍下了他的头颅。
虽然这样做,很容易导致北蛮左部起兵造反,但冒顿并不惧怕。反而,他很期待左部起兵。
冒顿早就想找个理由统一北蛮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北蛮王庭中的消息源源不断的传进冒顿耳中。他听着这些消息,没有任何变化。
同时,他发出了一道道军令。
这些军令条理清晰,分工明确,足以看出冒顿并未被仇恨冲昏头脑。
“合围王庭,不俯首者格杀勿论。”
冒顿并不介意繁华的北蛮王庭变成一堆废墟。
不破不立,只要狼骑还在,处处都是北蛮王庭。
只是冒顿怎么都没想到草原上的那些野狼不知为何全部联合了起来,而且还犹如洪水一般冲击王庭。
“定是有人利用巫术驱使。”
后大将鳌拜说道。
……
巫术是黑暗法则的表现。
不过很多年前,巫术便绝迹于宇内了。
因为这种术法极为阴险,便是蛊术都难以比拟。
而且,修习巫术的人的内心都会变得极为邪恶。
再就是,由于巫术需要极阴血脉,因此,学习巫术的大多都是女子。
时间一长,巫术衍生的另外一个名词出现在了。
这就是巫婆。
而强大的巫婆则被成为老巫婆。
巫婆修习的巫术据说源自九幽之下的黑暗森林。
黑暗森林是九幽禁地,就连当年的魔宗宗主都说,那地方去不得。
因为那是灵魂都无法生存的地方。
好在,修习巫术带来的反噬最终让整个巫族成为了过去。
不过在草原上,还是盛传着赤脚巫女的故事。
传说,每当有白雾的早晨,便有一个赤着双脚的白发女子敲开牧民的帐篷,向他们讨要牛奶喝。
给这女子牛奶的牧民,他们的牛羊会茁壮成长。
不给白发女子牛奶甚至恶语相向的牧民,他们的孩子会成为瞎子。
这就是白雾诅咒。
不过祭司殿调查过,发现这传说并不是真实的。
大多数都是空穴来风,或者那些草原上的流浪诗人胡编乱造的。
不过很多人还是相信草原上仍然有女巫的存在。
而女巫驱使狼群的故事,早就存在与北蛮的典籍之中。
因此,无论是索额图还是鳌拜,都认为狼群如潮水般进攻北蛮王庭,是收到了巫婆的驱使。
当然,这巫婆肯定是叛军请来的。
不是扎木合便是呼韩邪。
……
当狼群与北蛮狼骑厮杀一团时,白马进入了浣衣所。
这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白马跳进水井后,很快来到井底,然后循着暗道抵达了湛清之前藏身的洞穴中。
一路上,芦竹连续设置了数道结界。
他担心北蛮王庭的混乱引来黑山强者。
要知道黑山里的那些强者大多都是宗师境。
这些人在如何不问世事,一旦北蛮出现危机,他们还是会出手的。
因为他们本身也是北蛮的族人。
爱国,从来不分区域的。
“看来冒顿真的是不得人心,就连草原上的狼都开始造反了。”
小花取出一条毛巾,将身上的血迹擦去。
之前的那场血战,御剑杀敌很难,因此众人都是近身杀敌。
就连芦竹都出手了。
当然,这和尚从头到尾都不曾杀生,只是将那些金帐亲卫打晕过去。
湛清不愿意在芦竹跟前继续易容,第一个撕下了人皮面具。
小花见此,也将人皮面具摘了。
江鲤露出真容的时候,小花朝其道:“没想到第一次是这么见面的。”
“久仰郡主大名,今日一见,果不一般。”江鲤声音虽然听起来很柔弱,但她的剑道却是半分不退。
观剑道识人心,这是许多修行者拥有的本事。
小花自然也可以。
“看来这次回去,谢罗与朝廷之间会有喜事了。”
江鲤说完,周处满脸通红,但一时间又不知道如何解释。
“你不知道吗?”小花则平静的看着江鲤。
“难不成有隐情?”江鲤其实是个很少多话的人,不过今日几人联手对敌,加上周处是自己的师弟,因此,她难得的说了一句多余的话。
“你说还是我说?”小花看着周处道。
周处顿时无比紧张。
“总不能让和尚说吧?”小花看着一直在诵经的芦竹道。
湛清没好气的瞪了小花一眼,显然是不愿让小花拿芦竹取乐。
“到底怎么回事?”
江鲤虽然不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女人,但还是觉得有些事自己是不清楚的。
而且,这些事还与自己有关。
只是让周处将真相说出来,他如何能办到?
无论是谁,在暗恋的女孩面前,永远是自卑的。
因为那女子是所有美好的汇聚。
周处虽然是谢罗千年难遇的修行天才,是谢罗真人指定的下一任掌门,但面对江鲤,他依旧不知所措。
其实,有件事,周处一直不曾跟小花说。
那便是他是借着闭关的理由偷偷离开谢罗的。
其实,这事很早就有人告诉小花。
当时,谢罗长老曾严方告诉小花,由于周处正在闭关,因此无瑕入京相见。
只是小花从来就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对于一个不喜欢的人,女孩子从来不理会对方在做什么。她们只在意自己喜欢的男人在做什么。
“谢罗是不是出事了?”
面对周处的迟迟不开口,由不得江鲤不多想。
而且,她也想起来这个时候,周处应该在闭关冲击塑圣中境。
可现在,对方居然出现在北蛮。
难不成对方真的是为了依山圣女才来的北蛮?
可为何杨豫又说了这么多奇怪的话。
“你去一边呆着吧,我帮你说。”
小花挥挥手,示意周处闪一边去。
“就当我还你人情了。”
她说完拉住江鲤的手道:“当我是朋友,就好好听我说。”
江鲤没有收回手。
谢罗,依山,峨眉,三家圣女都在修习太阴剑典,共同对付魔宗。同样的遭遇让她们很难产生敌意。更别说,小花的亲和力很好。江鲤很难讨厌对方。
当然,江鲤本身也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你是不是怕你师姐拒绝你?”
湛清见周处浑身不适,来回踱步,不禁问道。
周处犹豫了下,点了下头。
“若是真的喜欢,被拒绝千次万次又如何呢?”湛清说完竟然伸手搂住了芦竹的胳膊。
芦竹没有动,仍旧在诵经。
“不过就怕喜欢跟木头。”湛清语气中带着一股深深的怨气。
不过这怨气没有仇恨,只有无奈。
周处与湛清同病相怜,一时间忍不住踢了踢芦竹:“你就不能说句话吗?”
芦竹没说话,也没有动。
倒是那匹白马目光不善的瞪了周处一眼,似乎在说,别动我家主人。
然后,这匹白马又低下头去舔了舔湛清的手掌,表示它同意湛清与芦竹在一起。
地下洞穴的面积很大,小花牵着江鲤的手来到一处偏僻处,然后两人在岩石上坐了下来。
其实,这个洞穴并不是湛清弄出来的,而是她无意间发现的。
暗罗杀手每次刺杀前,都会找回藏匿地。
尤其是刺杀冒顿这等大事,更加需要隐秘之地躲藏。
因为就算刺杀成功,湛清估计自己也会身受重伤。
就拿今天来说,如果不是五人联手,真的很难离开单于金帐。
“你的手很软,牵起来很舒服。”
不知为何,自从小花与湛清发生肌肤之亲后,她对于女子的皮肤甚有感觉。
尤其是那晚,湛清提议一起共浴,小花犹豫一番后还是同意了。
对此,小花认为是自己将湛清当做了朋友。
当然,也许是某种心理发生了变化。
只是这种变化发生的很微妙,小花甚至都不觉得有问题。
至于湛清,她也是这般想的。
江鲤长这么大,除了被师父牵过手,还真不曾与其他人牵过手。不过小花夸她皮肤好,她并不诧异,她认为这是依山圣女的客套话。于是,江鲤也朝小花道:“你的手牵起来也很舒服。”
是的,修行者从来不讲究炼体。因此,就算依山与谢罗练剑,宗弟子的手却从不生长老茧。
只有那些普通武者,才会生出厚厚的老茧。
“你单独来刺杀冒顿,就不怕出事吗?”小花并未直接说出周处的事情,而是打算先跟江鲤聊一会。
毕竟,这是两位圣女第一次见面。
江鲤没有立即回答小花的话,而是张嘴吐出了一颗雪白的珍珠。
当然,这并不是真正的珍珠。
而是谢罗混沌剑珠。
“不成功便成仁。”江鲤将混沌剑珠收回怀里,说道:“我师父每次出去杀人都这样做。”
“你师父是个狠人。”
小花心说。
“你怎么也到这里了?”江鲤则问:“不会是皇帝陛下让你来的吧?”
“伯父要是知道我来刺杀冒顿,估计要狠狠的骂我一顿。”小花说完将自己来北蛮的事情一一告诉了江鲤,没有任何隐瞒。
“原来是这样。”江鲤道:“如此,估计只有殷掌门才能进入敕勒川了。”
“现在不用担心了,北蛮王庭弄成这样,冒顿肯定会召回所有的力量。”小花道:“不过我们得赶紧前往敕勒川,可不让让判师跑了。”
“你之前要跟我说什么?”江鲤忽然问道。
“你是不是以为我跟你师弟情投意合,准备一回中州就成亲?”小花微笑道。
“周处性子有些呆,不过人挺好。”江鲤道:“不过以后你若是与他闹了矛盾,可以来玉虚宫找我。”
玉虚宫是谢罗十二宫之一,是谢罗圣女修行的以及居住的地方。
这所宫殿,便是谢罗掌门真人,也不能随便进入。
江鲤这么说,显然将小花当做了朋友。
“你想的有些远。”小花笑起来很好看,江鲤忍不住也笑了:“日子还是要过的。”
虽然冒顿不曾被杀死,但江鲤还是杀了不少北蛮亲卫,这让她内心对于家人的愧疚减轻了很多。
“你真以为周处喜欢的是我吗?”小花看着江鲤的眼睛道:“你知道周处为什么要来北蛮吗?”
“为什么?”江鲤隐隐猜到了一些可能性,一时间言语有些不自然。
“还能为什么?师弟喜欢师姐呗。”小花道:“不过说实话,如果不是真的喜欢,周处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险。”
江鲤闻言沉默了。
小花也不再多说。
有些事,点破就行,没必要说的清清楚楚。
“我……只当他是师弟。”过了会,江鲤低声道。
“那你去跟他说。”小花回道。
“你帮我去说。”江鲤甚是坚决道。
小花明白江鲤的意思,认真的说道:“其实,喜欢与否都是次要的,主要还是你不想伤害他。”
这里的伤害,不仅仅是道心上的损伤,还有地位的损伤。
谢罗宗开派万载,可从来没有掌门与圣女搞到一起的。
一例都没有。
而且,按照谢罗门规,圣女终生不得婚娶。
违反此例子的那些圣女,没有一个好下场。
修行宗门的规矩,素来是最为严格的。
因为一旦宗门失去严例,这个宗门便会跟一个失去法制的王朝一般,开始瓦解。
谢罗立足玄宇数万载,不知经历了多少王朝,虽然偶有低潮,但最终还是延续下来,其中靠的就是严厉的门规。
当然,昔日旧依山的门规也是极为严厉的。
不然的话,也不会造成卓傲峰屠光整座依山的事情。
江鲤在沉思的时候,小花离开了。
她来到周处身前,开口道:“该说的,我都给你说了。”
“剩下的什么海誓山盟,什么比翼双飞,你自己去说。”
周处紧紧握着手,这表示他真的很紧张。
“还好我没同意那份婚约,不然这辈子肯定要被你气死。”
“一个大男人,做事拖拖拉拉的,你再这样下去,就等着孤独终老吧。”小花甚是生气的说道:“我看以后谢罗的主峰就叫胆小鬼峰。”
湛清轻轻拉了拉小花的衣角,意思让她别说了。
“还有你,就知道诵经,你知道什么叫酸甜苦辣吗?”
“天天说要爱世人,可自己都不敢去爱,也是个胆小鬼。”小花说着忍不住踢了踢芦竹。
白马顿时不干,想要用嘴巴去咬小花。小花指着白马的鼻子道:“信不信我把你给烤了。”
白马顿时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等小花回身时,周处已经不见了。
“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湛清低声问道。
“冒顿没死,心情不好。”小花与湛清的关系已然是生死之交了。
当然,两人之间的秘密也让她们的关系很是牢靠。
“野狼作乱,冒顿的日子估计也不好过,也许我们还有机会刺杀冒顿。”
“就算杀不了冒顿,也可以杀几位大将。”湛清说完,芦竹开口了:“能不能不要总是聊些打打杀杀的事。”
“那你跟她聊些情情爱爱的事。”小花一脸无辜的看着芦竹。
芦竹没有说话,继续诵经。
湛清也不说话了,安静的聆听着。
小花闲来无聊,折了几只纸鹤,将它们放进了通道里。
芦竹布下的那些结界是单方向的,因此,纸鹤飞出去并没有受到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