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禹城，亥豕门外。
叶集手里的铁枪缓缓朝何刚胸膛划去。
崔祥之所以让叶集这么做，已经不是为了击溃离越三军的士气，而是纯粹的发泄。
因为何刚的表现超乎了他的意料。
换句话说，崔祥不喜欢无法把控的人。
这便是极其病态的控制心理。
跟随崔祥有些年数的落霞宗弟子，大多知道宗主喜欢高高在上的掌控一切。
这种掌控不仅仅是对于自己人，还有敌人。
原本，崔祥以爬的越高摔得越痛的心理来让‘成就’何刚，而何刚也很争气，连杀冉燕前锋营七名副将。
之后，崔祥让叶集出战，以杀死何刚来摧毁离越的三军士气。
可最终，何刚只有悍不畏死，没有半分祈求。
对方如此行径，不仅没有让离越军士士气低迷，反而激发了更大的战意。
这让崔祥很是不舒服。
他本是操纵棋子的人，可到头来，那颗棋子却摆了他一道。
对于这种人，崔祥素来都不会留下对方性命的。
如果可以，破开盘禹城后，他还会找到何刚的家人，将其残忍的杀害。
毕竟，一群蝼蚁犯错了，也要受到惩罚。
只是，他一丝一毫都不曾去想过何刚的那番话“凭什么南域是朱雀盟的天下”。
或许，操纵别人之时，他已经成了他人的提线木偶吧。
……
叶集也是个提线木偶。
这个少年天资聪颖，于修行一道可以说是轻车熟路。甚至，元逐一都说过，叶集的天分不下于白鹿生。
可崔祥却差了元逐一很多。
他只是一味的逼着叶集去修行，却不曾考虑过对方内心深处的想法。
甚至，为了让叶集全心全意的修行，还逼对方亲手杀死了爱犬。
于是，从此之后，叶集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少年了。
当狄云笙看到对方将爱犬埋掉后，叶集也埋掉了昔日的那些本心，最终成为一个听话的徒弟。
“信不信，我血是热的。”何刚也发现了叶集微抖的胳膊，他讥笑道：“难不成你就敢远远的杀人，不敢这么近的杀？”
叶集眼中闪过一丝决意，然后……枪头被何刚握住了。
……
何刚之前偷偷服下的丹药是狄云笙分给他的‘裂焱丹。’
此丹甚是霸道，服下去之后，需要花七七四十九日炼化。
但此丹的效用也很不错。
那就是能极其快速的提升修为。
这种丹药，狄云笙一开始不想给何刚，但何刚说，此时的他也就裂焱丹能有些用处。
当然，就算丹药对修行无用，用来自杀也极为不错。
于是，狄云笙将葫芦里为数不多的裂焱丹分了一枚给何刚。
至于其他人，狄云笙没给。
不知为何，他选择了相信何刚。
正如对方所说，裂焱丹用来自杀挺好的。
因为一旦修行者的经脉无法承受裂焱丹的冲击，便会全身膨胀，然后炸成一堆碎肉。
……
何刚运气很好，曾经被桑姜种下千门开，导致玄脉甚是宽阔。同时，他身上伤口流血的同时，也将裂焱丹的一些霸道之力耗去。
但裂焱丹作为极其难得且就算元逐一那个储藏无数丹药的葫芦中也没有几颗的丹药，效用真的十分惊人。
当叶集折磨何刚的时候，何刚身体里也在急速的变化。
虽然何刚手臂，大腿，悉数被废，胸口肋骨也断了大部分。但身体里的玄脉依旧在运行。
玄脉俱通，气息便不会停止。
于是，裂焱丹的药力经过一阵发酵爆燃而开。
而何刚生死之际身体里激发出的潜能也在这一刻涌现。
没有一个人想死。
何刚虽然活得没心没肺，但他照样想活。
因为他知道，死便是真的死了。
那么，能活下去自然是很好的。
但想活，便要出手。
当何刚血流不停的右臂紧紧握住枪头时，他感到了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意。
同时，一股温和的气息在他的胸口生出。
这便是凝元。
一时间，四处天地间那些淡薄的玄气悉数朝何刚身体里灌去。
这自然是气归元丹。
……
叶集没有被这一幕吓到。
凝元便凝元，与他何干？
他握着铁枪的右掌轻轻一转，瞬间，枪头在何刚掌心中快速旋转。
锋利的枪刃顿时将何刚的手掌割得血肉模糊。
但何刚并为放手。
反而，他的左手朝着叶集一拳轰去。
这一招依旧是擂鼓瓮金。
叶集若退，何刚便会解开劣势。
但叶集不会退。
随着一阵狂风刮起，叶集的左掌朝何刚的拳头拍去。
这是风鸣掌。
一掌拍出，风中隐有凤鸣。
“轰。”
随着拳掌相交，亥豕门城墙上出现一丝裂痕。
同时，护城河中的水流冲天而起，瞬间打湿了原本极为干燥的河岸。
河面上的吊桥则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响声，然后一根铁链断开了。接着城头上的转盘被回击的半截铁链打得粉碎。要不是狄云笙一把拽住这半截铁链，附近的那些军士大多会被铁链击伤甚至死亡。
……
狂风刮起的烟尘将叶集与何刚围在其中，一时间，俩军将士俱是安静的看着。
狄云笙将手里的铁链扔到一旁，也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团烟尘。
何刚之前的那番的变化，显然是凝元了。
真是不易。
狄云笙心想南域俗世王朝中，除了君王与极为有权势的贵族，哪个平民可以凝元？
但现在何刚做到了。
虽然狄云笙猜测对方极有可能服下了裂焱丹但丹药始终是未知数，只有修行者靠着自己强大的意志力，才有机会化解裂焱丹。
而且，这还需要过程。
但现在，七七四十九日的期间让何刚压到了顷刻间。
不仅如此，何刚还身带重伤。
“难道苏卫私下还传了他什么？”
狄云笙记得苏卫曾经说过，他本人修行的功法极为不错，只是由于经脉的原因，其他人很难用着功法修行。
当时，何刚还说，我试试看，不行再换。
苏卫则笑了笑：“那样你会死的。”
也许，苏卫之后将那套功法传给了何刚。
狄云笙心想能让一个拓脉境将死之际进入凝元境，足以看出苏卫这功法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