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与黑暗其实就在一线之间。
当桑姜化作的相柳绿蛇即将吞噬漂浮在半空的神尊血脉时，天空彻底黑暗下来。
那轮红日，终究是藏到了山下。
苏卫此时的境界，黑夜视物，不是问题。
问题是，小鱼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残余，即将消失。
这一切，真的很不好。
盘禹城中的那些说书人讲述的故事里，反派最终都会伏法。
可其实很多人都明白，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玄宇大陆，从来都没有反派，只有实力强大的修士。
无疑，桑姜是最强的。
若不是这位蛊教的太上长老处于虚弱期，苏卫别说能与对方交手，就算逃脱的机会都难有。
他虽然在很短的时间内步入凝元境，算得上后起之秀。可境界的差距，可不在乎你是新秀。
桑姜作为玄宇大陆屈指可数的宗师境，苏卫能有幸与其动手，已然是一个修士最大的荣幸。
至于死亡，应该也是无可避免。
一家人，都没了，总比单独活一个好。
苏卫紧紧握着夏侯景的手掌，没有说话。
夏侯景原想告诉对方，木婆婆已经去世了，可话到嘴边还是打住了。
都这个时候了，何必再增伤心。
其实，夏侯景有好些话想与苏卫说，可现在，她什么都不想说了。
在一起安静的死去，她心甘情愿。
有时候，爱情并不是天长地久。
但爱，便是爱。
夏侯景靠在苏卫怀中，安静的看着黑暗的夜空。
遥远的夜空，原本是有星星的。
但今夜，没有。
因为乌云遮住了一切。
……
一道光忽然出现在苏卫眼中。
不是幻觉。
是真实。
光从半空而现。
那里，原本漂浮着即将进入相柳口中的神尊血脉。
只是现在，成流体状的血脉集聚成了一颗珠子。
雪白如玉的珠子。
从白珠上绽放出的光，挡住了相柳的吸力。
一时间，食人潭周围，犹如白昼。
相柳企图继续吞噬白珠，只是白珠一丈之外出现了一道结界。这道结界死死抵挡住相柳的侵蚀，令其无法前进一步。
“怎么可能？”
相柳蛇重新化做真身，漂浮在空中，看着光芒越来越盛的白珠，难以置信的说道。
她已经闻到了那股神圣的味道。
这意味着器灵即将破器。
可这宇内，已然没有任何供神族修行的神力，器灵如何破器？
要知道古书记载，远古时候的神族修行方式可是与现在大不相同。
此时玄宇大陆的玄气远没有那时天地间存在的神力精纯。
桑姜虽然想吞噬神尊血脉，但想要彻底吸收血脉，还需要很多时日。其中最难的便是改变血脉的修行方式，将原本的神力修行改成玄气修行。
只是现在，小鱼死后化作的神尊血脉居然自动破器，这是什么道理？
这便跟鸡蛋没有一定的温度是孵化不出小鸡一样的原理。
“是乾坤之力。”
桑姜猛然想到了关键。
她当即低头，然后便发现被自己遗弃的乾坤镯赫然就在此刻白珠的正下方。
原本，乾坤之力虽然是玄宇大陆五大规则之力，威力巨大，可这种玄力决然比不上神力的。
可现在，神尊血脉却自降身价，选择了用乾坤之力孵化自己。
“真是凤凰飞进鸡窝。”
桑姜冷冷说道。她却不知，若是她吞噬神尊血脉，不过也是将凤凰拉进了虫窝。同样，桑姜若是识相，此时应该遁走。
可她没有。
她打算屠神。
因为眼前的新神必定不是那般强大。
反而，若是吸收新神的血脉，也是不错的选择。
桑姜一路东来，虽然重铸了身体，可还是想多得到了些好处。
毕竟，有些时机真的千年难遇。
……
苏卫看着半空的白珠，一阵心热。
他希望看到小鱼重新复活。
夏侯景也是如此想的。
随着光芒愈发刺眼，最终，食人潭边包括桑姜在内的三人闭上了眼睛。
即使如此，他们依旧能感觉到那鼓光芒的铮亮。
不知过了多久，光芒开始变弱。
苏卫有些着急的睁眼。
然后，他整个人愣住了。
夏侯景则喃喃而言：“真的是神。”
桑姜没有任何变化，但心里隐隐有些紧张。
她相信，便是卓傲峰，都不曾想过屠神这种事情。
……
半空的光芒一直都在。
不是白珠散发的光芒。
而是女人全身绽放的金光。
苏卫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女子。便是夏侯景这等绝色，在女子面前，都有些黯然失色。
这女子自然就是新神。
她全身裹着金色的盔甲，体态甚是婀娜，左手执盾，右手握着着一杆金色的长矛。
浑身上下，无不透着神圣的光辉。
桑姜在她面前，看上去，就像个流浪的小丫头。
但桑姜，没有半丝惧怕。
她虽然紧张，但也兴奋。
境界高超的修行者，永远都期待一场满意的战斗。
现在，桑姜等到了。
她即将屠神。
而且从很久之前的那场灾难来看，神完全是可以杀死的。
……
新神悬浮在上空，身下是无尽的光辉。
苏卫与夏侯景就在光辉之下。
只是令两人有些遗憾的是，新神的目光里没有任何感情。
漠然一片。
也许，小鱼跟新神没有任何关系吧。
苏卫心酸的想道。
……
“你要杀我？”
一句极为清脆的声音响彻四周。
说话的是新神。
苏卫听着这道声音，不知为何，感觉有些熟悉。
其实，他很想听小鱼开口说话的。
哪怕就说一句：我要吃鱼。
“神族已经成为了历史，你不惜以乾坤之力作贱自己，得以出生，我杀了你，说得过去吧？”
桑姜全身化作一片绿色。
显然，她已经将本命蛊物悉数融到了气脉当中。
这便是准备死战了。
……
其实，新神现世后，并不知道谁好谁坏。但她能觉察到桑姜的杀意。
至于苏卫与夏侯景，新神觉察到的是亲切。
“对神不敬者，当诛。”
新神时隔数万年再次降临世界，虽然听桑姜说神族已灭，但并不以为意。
因为神是万能的。
原本，新神被封印在器灵也就是小鱼身体中，无法诞生。可桑姜却贪图神尊血脉，打破了器具，让里面的神尊血脉重新见世，并且通过乾坤之力得以化生。
“今日谁死还不一定呢。”桑姜阴沉道：“没有神力支撑，看你能耐我何？”
言罢，桑姜身前出现一片绿雾。
接着，无数飞虫从绿雾中窜出。
这些飞虫，正是之前杀死朱雀盟塑圣修士的强大手段。
桑姜既然出手便是此等绝技，自然是想速战速决。
因为她也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