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苏卫已是拓脉巅峰,但他真的从未修行。
因此,对于各大穴关,各条玄脉,苏卫一无所知。而玄技的运用则与穴关玄脉息息相关。
这就如同看书那般,你不识字,怎么读懂书中的意思?
荀松仓促间,来不及从零开始教授,只能硬生生的让苏卫记下需要的东西。
但修行不是一蹴而就。
荀松自然知道其中的巨大艰辛,但此刻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不然,都得死。
……
苏卫没有回答荀松的问题,而是起身挡在了六纹巨金蟒身前。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会了,但那些穴关玄脉确实记住了。
只是仍旧有些生疏弥乱,就像一团杂乱的线球,还没找到线头。
六纹巨金蟒死死盯着手持铁斧的苏卫,它记得很清楚,自己的左眼就是对方弄瞎的,那么,就让我将你变成一堆冰屑吧。巨金蟒缓缓张开伤势严重的大嘴,一时间,嘴角处的血流的更快了,顷刻间便在地上积成了一个血窟。
苏卫紧紧握着斧头,脑中回忆着荀松的那番指导。
可很多事听起来容易,做起来真的很难。
实践是检验真言的唯一标准。
但真言始终刻在书上,不在抬手举足间。
六纹巨金蟒自然不会给苏卫太多时间,它巴不得将此人杀之后快。虽说它如今受了重伤,但体内的‘烛阴寒息’在短暂的运转后,还是喷涌而出。
苏卫看着这一幕,不禁想起了那个满是溪流的梦境。
那些溪水慢慢流淌着,不曾干涸,也不曾溢出。但它们,似乎是相连的。因此,那些溪流相互掺杂,却又一直在运动,如此川流不息。
玄脉也是相连的,并不是相对独立。
连接点是穴关。
……
苏卫突然间明白了。
他站在高处,看到的溪流并不是溪流,而是体内的诸条玄脉。
原来如此。
如此当然。
点通,便是全通。
苏伟顷刻间便领会到了玄脉贯通的法门。
而下一刻,粗壮的‘烛阴寒息’便要淋至他周身,将其化为一团冰渣。
千钧一发之际,苏卫举起了手中斧。
没有任何迟疑,也没有任何畏惧,更没有任何不解。
铁斧顺势而下。
锋刃处闪出一道红光,似流火般击向那‘烛阴寒息’。
寒息瞬间化为虚无。
流火之刃继续前进,重重斩在六纹巨金蟒的颌下,直接将其下嘴唇分为两半,痛的这畜生仰头长嘶。
“劈山河。”
被小鱼扶起来的荀松脸上俱是激动之色。
随即,他朝苏卫道:“一鼓作气,杀了这家伙。”
苏卫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不等六纹巨金蟒回神,再次提斧,这一次,他没有劈,而是从右至左,斜斜砍下。
这就是砍天阙。
顿时,六纹巨金蟒颈下出现了一道极深的伤口,同时,周围的金色甲片纷纷碎开。
巨金蟒只觉生机飞速消失,它回首瞧向苏卫,眼中俱是冷意,然后不顾一切的张开大嘴朝苏卫奔来。
它已经无法再喷出寒息,只想着将这个少年吞进嘴中,嚼成碎片。
纵使同归于尽也不遗憾。
苏卫屏住呼吸,不去闻巨蟒口中的腥臭之味,调转铁斧,将斧背朝下,体内玄气照着荀松所说快速运转,接着便是举斧落下。
斧刃可劈可砍,斧背却只有砸。
重力无锋,这一砸,便是砸云海。
蓦然间,一道巨力现于六纹巨金蟒的头颅之上,且快速落下,便将这巨蟒轰趴在地,不知死活。
苏卫见此双膝微弓,纵身一跃,便落到了巨蟒身前。
这纵身法也是荀松刚刚教他的。
六纹巨金蟒七寸处的鳞甲要比其他地方密集,很快,苏卫就找到了。
然后,他便要下斧。
岂料这时,一只血淋淋的爪子忽的从六纹巨金蟒体内破甲而出,一把缠住苏卫腰部。同时,原本纹丝不动的巨金蟒缓缓抬起了头颅。
荀松看着这一幕,满脸俱是震惊之色:“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生出肢爪。”
要知道这条六纹巨金蟒刚刚才从三纹巨铜蟒破境而成,怎么眨眼间就生出了肢爪,虽说只有一个,但也让荀松无比诧异。
因为,蟒生四肢,就要化龙了。
这到底是一条什么样的纹蟒?
荀松要是提前知道这蟒如此可怕,怎么说也不同意张敖过来取内丹。
这不是送死吗?
此刻,六纹巨金蟒已经蜷起身子,将被爪子缠住的苏卫裹在内围,令其动弹不得。
它吐了吐猩红的信子,眼中闪过得意之色,便要俯身下去,咬碎苏卫的脑袋。
小鱼握紧拳头,死死盯着巨蟒的脑袋。
下一刻,不远处杂草中的一柄长剑动了一下。
接着,四周的散落的长剑纷纷颤抖起来。
“咯咯。”
忽然,一个熟悉的叫声出现在小鱼耳朵里。
接着,花狐貂跳到了她的身前。
它的脖子上赫然挂着个铁环。
小鱼眼睛一亮,赶紧取出铁环,然后用力甩去。
“嘭。”
铁环狠狠砸在正张着大嘴的六纹巨金蟒的蟒头上,差点将其砸翻。
同时,它巨大的身躯松开了些。苏卫立马抽出铁斧按在那血爪之上,很快便将血爪割开一道口子。只是他正要加大力道时,六纹巨金蟒再次卷紧了身躯。
小鱼伸手取回铁环时,左手在花狐貂腹下肉袋中掏出颗小红果塞进了嘴里。
很甜。
小姑娘觉得很好吃。
然后她朝六纹巨金蟒冲了过去。
花狐貂愣在原地,有些懵圈。
奔跑中,小鱼举起铁环,整个人便腾空而起,正落在六纹巨金蟒头上。
她一手抓住蟒头上的鳞片,一手执环狠狠砸向其额间六纹。
“铛。”
“铛。”
“铛。”
……
铁环一连砸了六下,六纹巨金蟒额间六纹便悉数断开。它生机俱失的前一刻,彻底陷入狂暴,一张嘴,无数弧光迸发出去。几乎瞬间,前方百丈内的大树便悉数成为碎屑。
而荀松的左肩也不幸被这可怕的弧光击中,顿时连着左臂飞离身体。他连口数吐鲜血,昏倒过去。
等到弧光消失殆尽,一颗发着亮光,汤圆般大小的的珠子从巨金蟒口中飞出,落到了不远处的密林中。
躲在一个小坑里的花狐貂赶紧冲了过去。
这时,六纹巨金蟒原本卷紧的身躯再次松开。
苏卫趁机执斧斩断那血爪,然后举斧劈入巨金蟒七寸之中,顺着下方使劲一拉。
铁斧何其锋利,很快就将巨金蟒开肠破肚。
一时间,巨蟒的五脏六腑洒落一地,巨大的蟒头也无力落在地上。
小鱼从蟒头上跳下来,拿着铁环继续砸着。
她很讨厌这大蟒,非得把对方的头砸没。
苏卫没心思管这个,他快步走到荀松身前,将这老者抱在怀里,探明对方还有气息后,小声唤道:“荀先生……”
今天要不是这宣平侯府的老供奉,苏卫估计自己跟小鱼已经成了冰渣。因此,他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救这老先生一命。
至于怎么救,只能请教荀松本人了。
不多时,荀松醒了,他看着苏卫,甚是虚弱道:“那蟒死了吗?”
“死了。”苏卫道:“还请先生教我怎么救你。”
“不用了,我周身玄脉尽断,加上这等伤势,救不了的。”其实,若不是被那道弧光斩中,荀松其实还是有救的。最多以后成为一个残疾。
想起那弧光中的剑意,荀松依旧好奇。只是大限将至,也来不及想那些事了。他瞧着苏卫道:“我此生甚是寻常,好在临去之际传了你家中先辈留下来的三板斧,也算是收了半个弟子,你若有心,喊我一声师父。”
“师父。”苏卫没有犹豫,当即开口认师。
“好……好……”荀松伸出唯一的右手轻轻拍了拍苏卫手背,然后安然闭眼。
苏卫将对方的尸体放在地上,甚是郑重的磕头跪拜。
……
水洞前。
小鱼已经将六纹巨金蟒的头颅砸成了稀巴烂。她看着跑到自己边上的花狐貂,朝其扬了扬铁环,意思是我厉害吗?
花狐貂‘咯咯’两声,表示赞同,然后伸出前爪捂了捂有些鼓起的肉袋。
小鱼看着满地的巨金蟒内脏,伸手捏住小鼻子,一脸嫌弃,她正准备去找苏卫时,忽然看到内脏中有个无数细丝裹成的长蛹。
这长蛹很像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