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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彦之毕恭毕敬递上奏折。

书房内,格外安静,除了皇帝翻阅奏折的声音,仿佛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

片刻,头顶传来一道意味不明的沉声。

“就这些?”

孔彦之稍作抬头,偷瞄了眼上座,见那位眉头微蹙,显然是对他呈上的调查结果不满意的。

“人,朕给你抓来了,事,高盛也给了你提示了,你就拿这些糊弄朕?”殷储随意地将薄薄的奏折扔在书案上。

这短短数行,一目十行而过,不消片刻就看完了。

尽是些他已经知晓的。

——经墨晔佐证,温安廷所述不假:三年前,沈涟雪确实受到他的指派,前往南齐,潜伏在南齐国主墨晔身边,为东锦盗得机密。

——经从相府羁押回来的侍卫们口中得知:温安廷派侍卫埋伏相府,的确是冲着沈涟雪而来的,能活捉自是最好,若是不能,那么生死不论。

但,却没有他想知道的。

不光没有他想知道的,孔彦之连带一点个人意见都没有掺和进去,真真做到了滑不溜丢,置身事外,谁也不得罪。

“若是只有这些,那你这个刑部尚书的职位该让贤了,朝廷不养闲人。”

孔彦之这才赶紧从袖中,掏出了第二份奏折呈上,腰又弯下去几分,新帝可不是老皇帝和前太子,来不得半点糊弄。

“这些是微臣按照温大人所说,顺藤摸瓜,派人实地查访,得到的沈涟雪沈姑娘的信息。”

当初,拿到这份资料的时候,孔彦之觉得骂温安廷是伪君子,都是抬举他了。

但,温安廷毕竟是新帝面前的红人,在新帝不显之时,没有站位前太子,而是果断支持了新帝即位。

纵然温安廷在灭南齐一事上手段不太光彩。

美人计自古有之,但是,沈涟雪既是他救命恩人,两人还曾彼此倾心。这种情况下,温安廷竟能狠得下心把沈涟雪送出去。事后,竟还想杀人灭口,让沈涟雪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而他就可以坐享世人对他足智多谋、运筹帷幄的赞赏。

其狠辣程度,就是让他这个经常刑讯之人,都觉得心寒。

至少,他还没有灭绝人性。

有恩不报也就算了,还要恩将仇报,致人死地——孔彦之深觉,他平日里真是小看了温安廷,瞧着外表温润如玉,儒雅凤姿的一个人,竟是个狼心狗肺之人。

孔彦之之所以一开始没拿出第二份奏折,是吃不准皇帝陛下的意思。

万一,人家有心偏袒温安廷,觉得他功大于过,灭南齐要紧,其他皆是小事,不足挂齿的话,那等温安廷从牢里出来,官复原职之后,难保不会报复他。

他是心存顾忌了。

但眼下,是皇帝陛下自己看出端倪,问他要的,那就怨不得他了。

孔彦之递上第二份奏折后,就眼观鼻鼻观心,正襟站立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啪——”的一声,奏折被重重地拍到了桌案上,孔彦之吓得一哆嗦。

刚要偷瞄下上座之人的脸色,就见到高盛高公公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凑到皇上耳边一阵低声细语。

他听得不甚清楚,隐约听到什么沈姑娘,想要见他的话。

随后,就见他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一撩龙袍,大步踏出了书房。

——分割线——

姝予从沈涟雪的身体里醒来,这具身体实在柔弱。

那日,她让出位置,让她哭诉,结果,本尊有感而发,越哭越伤心,索性哭昏厥了过去。

之后,被皇帝抱进了皇宫,传来了太医。

期间,沈涟雪也有过片刻的清醒,但太过伤心,浑浑噩噩的,不一会儿又昏睡了过去。

这几日,太医的补药,不要钱似地灌进她的肚子。

眼看,面色一天比一天好,她也差不多该清醒了,但她却依然选择了龟缩逃避。

姝予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求见皇帝。

殷储刚一踏进内室,就见美人蹙眉,目光定定地看向窗外,眼神没有焦点。

如果说,之前是一身红衣,明丽似火,艳绝人寰,那么如今便是柔心弱骨,我见犹怜,美人无泪胜有泪。

听到屋外的动静,姝予的眼神往门外投了过去。

目光似委屈,又带着些许期盼,带水的美眸望着来人。

双手撑着床榻,想要下来行礼,但她显然高估了自己,她的身体虚弱得不行,仿佛一下子被人抽走了精神气,行礼不成,险些一头往床下栽去。

眼看就要头往下,栽到床下,上身被一双强有力的手臂堪堪扶住。

她犹如受惊的小鹿,才刚稳住身形,就连连往床里缩了缩身子,尽量避开双方的肢体接触。

殷储见状,也没有阻止,双手后背过去之时,摸索了下指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女子的馨香。

“是你告知高盛,说想见朕?”

殷储站立在一旁,居高临下看着她,声音无波无澜。

要不是他小动作不断,姝予真信了他丝毫不心动了。

姝予垂眸,敛去眼底的落寞,声音略有些颤抖地问道:“我想知道,他这么做,到底是针对谁?”

“你希望是哪种结果?”

许久,姝予轻咬着唇畔,沉默不语。

殷储看着她近乎自虐似的,把下唇畔都咬破了,渗出丝丝鲜血,忍不住伸手,撅住她小巧的下巴,她被迫微微张口,可以看到小巧粉嫩的舌尖。

殷储的眸光加深,声音冷厉道:“说——”

姝予的眼底瞬间噙满泪水。

“若是针对皇上您,那是谋逆大罪,当诛九族。若温郎想诛杀的人是我……若是我……”

“若是你,怎样?”殷储步步紧逼。

“我宁愿他想杀的人是我。”说完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平生所有的力气,噙在眼眶中的泪水,终是滚落了下来。

殷储伸手去触碰了下那白皙无瑕的脸颊上的泪珠,仿佛烫到了他心底。

殷储终是没忍住,拂袖转身而去。

心中愤愤不平,他是先帝第五子,本来皇位轮不上他,但他上面几位哥哥作死,个个想要争夺皇位,反而被他渔翁得利。

他是先帝醉酒后,临幸一名宫女所生,他母妃生他时难产而亡,他便被抱给了皇后收养。

皇后想将他培养成太子的助力,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兢兢业业为太子效力。

不管太子捅了多大的篓子,都是他在后面替他收拾烂摊子,表现出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不管皇后要他做什么,他都感恩戴德,无条件服从,这才打消了皇后对他的顾忌,允许他平安长大。

后来,一次无意中,他偷听到皇后和其奶嬷嬷对话,才知道,他母妃是必须得死的,而他一开始就被皇后相中抚养,作为太子的助力而存在。

这一路走来,危机四伏,他走得胆战心惊。

没有人对他是真心实意的,皇后杀母留子,哄骗他为太子效力,先帝儿子众多,从来不关心他的死活,如果不是他被皇后收养,他甚至不知道他名字是什么。

满朝文武,又有哪个是真心待他的?

不过是害怕他罢了。

害怕他像收拾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那样,强行礼佛,将人送的远远的,严加看守起来;害怕他诬陷前太子谋反,贬为庶民,之后又让人无声无息地死在雪夜;害怕他将国舅爷全家满门抄斩……

温安廷归顺自己之时,前太子已经因为屡屡行使荒诞之事,被先帝谴责、禁足,其他皇子则因为手足相残,死的死,伤的伤,该圈禁的圈禁,该守陵的守陵,独独剩下他这么个独苗了。

与其说温安廷有从龙之功,倒不如说他当时已别无选择,只不过,他比旁人稍早一些表示效忠他罢了。

后来,温安廷在灭南齐一事上,确实让他刮目相看,丞相一职倒也相得益彰。

可是,他都得不到的真情,凭什么,温安廷那个伪君子却可以轻松得到?

曾经,他被沈涟雪吸引,是因为她颜色好,便看什么都好了。

但事实上,他以为的纯净无比的姑娘,竟然联合温安廷骗了他。

说什么小乞儿被捡回家,救命之恩便以身相许……

这个女人蠢透了,都快被人杀了,还配合温安廷欺瞒于他。如今,事实摆在眼前,温安廷要杀她,她竟还想着那人!

他最是瞧不上这样软弱可欺、愚蠢无能的人,他根本不稀罕,纵然再漂亮又如何?

更何况,她曾经还是墨晔的宠妃。

天下女子之多,冰清玉洁,环肥燕瘦,千娇百媚的的,多的是,而他地位尊贵,整个东锦和南齐都是他的,只要是他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

他对她,不过就是一时色迷心窍罢了。

等到人彻底离开,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时,姝予低声说道:“我原是想让你嫁进温府守寡的。”

“等到大婚后,温安廷就可以“生病”了,瘫痪在床,口不能言,混到生命终结之时。而府上只有个刁蛮的老太婆,不值一提。温府的后院又干干净净,温家家产就算不是很多,但让你安享晚年,是绰绰有余的。”

“到时候,你就是温家的当家主母,温府你说了算,你就算私下想养个小倌什么的,也没有问题。”

沈涟雪简直被她的话给惊呆了。

养小倌,这么离经叛道的事,她压根想都不敢想。

“生活有滋有味,才不想寻死,难道不是么?”给出姜姝予式的理解。

“但温安廷这狗东西,上赶着找死,搞出这么多事来。”姝予又道,“我想了想,外面的小倌不一定有这位皇帝陛下俊朗帅气,掌权多金方面更不用提了……我看他这偷偷摸摸的小动作,要是拿下他,倒也不是不可以。”

冥界鬼差秒变月老。

“不过,还得看你愿意。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宠妃,或是当温家无忧无虑的寡妇,各有利弊,选定不离手,只要给我老实活到七十八,寿终正寝就行。”

姝予恶狠狠威胁道:“不许再寻死!”

“生死簿上说了你七十八,你就是七十八,少活一天都不行,我不要面子的么?你要是早死,我以后在冥界怎么混?”

沈涟雪:……

“如果能好好活着,谁想死。”沈涟雪小声嘀咕了句。

“二选一,选哪个?”

她不是不想让沈涟雪自由来去,独自逍遥。但是,在这个世界里,女子地位处于弱势,不得经商,不得为官,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依附于男人而存在。

而沈涟雪一弱质女流,她如今能帮她摆脱困境,但不能帮她一辈子,余下漫漫好几十年,是要她自己过的。

所以,她尽量找一条能让她背靠大山,能安稳养老的路子。

当初,她好好和温安廷商量养老事项,那厮竟然以为她开玩笑。

“哪个都比被温安廷淹死好,你替我选,我相信你。”说完,沈涟雪又担忧道,“不过,我听说,东锦国主是个野心与才能不匹配,且矫情饰行之人。”

“听谁说的?”

“墨晔……”

“你听他说?他墨晔能干,他厉害,他阶下囚,亡国之君,牢里等死呢。”半点不留情面。

沈涟雪讷讷:“是我害了他。”

姝予反驳道,“凭你一人之力,能让他灭国?可笑。他说是你的错,就是你的错了?他自己没问题?兴许是有你的因素,但是,要说都是你的缘故,我是不信的。”

“他本身就是好色之徒,怠于政事,任用奸臣,军事布置方面,也有弊端,他父亲在位时,南齐三万能打东锦十万,他登基后,没几年南齐就被灭国了。只是你恰好出现,加速了南齐的灭亡罢了。”

“说什么红颜祸水,红颜乱国,不过是那些没本事的男人泼的脏水罢了,你还信以为真了。”

沈涟雪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替她说话,用这样一番言论。

“那,那我都听你的……你说怎样便怎样。”满眼小星星,满满的安全感和幸福感,被人关心和保护的感觉好好。

姝予无语。

这姑娘到底是怎么活到今天的,真的是极其单纯,外加容易满足。

难怪被温安廷那种货色,一拐就走了,还傻乎乎地为爱去做敌国奸细……也就是她确实足够倾城,外加运气不错,碰上墨晔又色令智昏,要不然,谁卖谁还不一定。

另一边,殷储强压着怒气,离开内室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影响他心情的因素给拔除。

高公公听到皇上说,让他赶紧派人把沈涟雪沈姑娘送出宫时,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