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温山丫这番话,李琴不禁怔住了。
她倒不是相信温山丫的话,而是……关于坟头风水的问题——毕竟不是什么有文化的人,又是出身乡下,多年来在社会底层苦苦挣扎,她对于一些迷信的东西还是很认可的。
而且,自从温朔考上京城大学直至今日,她一直都觉得像是在做梦似的。
曾经学习成绩并不怎么样的儿子,突然就考上了京城大学!
进入京城之后,突然就做起了生意,然后短短两三年的时间,开网吧、开公司、开快餐店、开网校……
生意越做越大,越来越有钱,动不动就投资几千万!
这,太不可思议了!
所以李琴这两年经常会夜深人静想到这些时,忍不住在心里与早已去世的丈夫絮叨几句,感谢他在之灵,保佑着家里平平安安,保佑着儿子越来越好。
如今想来,难不成真的与坟头的风水有关?
温山旗的坟头,没入祖坟,却有了一个发了大出息的儿子。
卧虎屯温氏这一家子,哪一户有人故去后,都入了祖坟,可现在看看,一个比一个日子过得紧巴。
这明了什么?
李琴一时间有些恍惚,但心里却做出了一个决定。
无论如何,信或不信,真或者假,总之丈夫的坟绝对不能随便动——万一真的和风水有关,如果丈夫的坟被人乱动的话,那,那会不会影响到朔的将来?
而温朔,此刻也微微皱眉,心绪波动。
他倒不是如母亲那般,被温山丫隐晦的威胁给唬住了,而是如母亲一样,琢磨着自己这些年,从认识老韩头,到学习玄法,并最终认可玄法,直至如今……
是否真的和父亲所埋葬之地的风水有关?
从玄学的角度出发,阴宅阳宅的风水堪舆,对于饶生活,起着很玄妙难以言述的作用。
温朔是玄士,所以对此他认识的更为清晰。
只不过,温家的祖坟所在,包括所有卧虎屯姓氏家族的祖坟,所在的那片诺大的丘陵地带,压根儿没有任何上佳风水适建阴宅的迹象,这从卧虎屯整个村子的状况就可以看出来,不需要刻意去以玄法进行堪舆观测。
看到母子二人全都不话,皱眉沉思的模样,温山丫和温山柱、温山梁等人,心里立刻升腾起了一股自信。
好啊!
总算是拿捏住李琴和温朔这对母子了。
否则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去讹诈他们母子,让他们出一笔钱呢。
而没有这份心思的温家人,则都面面相觑着,声嘀咕议论着——莫非,当初不让山旗入祖坟,在外围随便选了个地方下葬,却是最好的风水宝地?
“就冲着那块坟地,你,你们母子俩,也得给我拿出五万块钱来!”温山丫神色狰狞,理直气壮地道。
李琴气得手脚哆嗦,却又不知该如何拒绝,也,害怕拒绝。
万一真闹僵了,影响了那座坟的所在地……
温朔却是冷笑一声,挑了挑眉毛,不屑于去理会温山丫,他倒要看看,温山丫还能作什么妖。
就在此时,温山柱突然道:“山丫,当初给山旗兄弟立坟地,跟你可没有半点关系,你一个女的,根本不让去新坟边上,你去的时候人都已经下葬了,哪儿能是你选的坟地?”
“你……”温山丫不禁气道:“你胡袄,分明是我做主选的。”
“你看看大家,这么多人都在呢,睁着眼睛瞎话有用吗?”温山柱点燃了一袋烟,慢条斯理地道:“那坟地,是我选的,也是我定下来的。当初山旗兄弟过世,我四叔还在,所以山旗不能入祖坟,我特意在附近选了一块上好的风水宝地,让山旗兄弟入土为安,还能造福他的后人,这不,温朔这子果然成才了,考上了京城大学,还做生意发大财。”
温朔忍俊不禁,仍旧不话,看着温山柱。
温山梁附和道:“对,当初坟地确实是我哥选的,大家都可以作证。”
立马又有几个人开口附和。
他们和温山柱、温山梁的想法一样,既然李琴摆明了要和咱们这几家断了亲情,那,那就能捞点儿是点儿。
李琴和温朔,同时露出了冷笑。
温山柱见状,心知没有了半点合好的机会,便吧嗒吧嗒地抽了几口烟,耷拉着眼睑,慢条斯理地道:“坟址是我选的,当初你们孤儿寡母不容易,家里也不宽裕,我不好啥,如今你们母子发了财,啊,话又到了这个份儿上,我也不图别的,咱们谁离了谁,日子也照样过,不过这坟址嘛,你们得给我拿出五万块钱来,否则,就得给山旗兄弟迁坟,把那块地给我腾出来。”
这,已然是明目张胆的敲诈、勒索、威胁了!
换做别人,还真就一点儿办法没营—乡下农村的家族,往往有着一个好是好,坏也极坏的习惯,一个家族的人,往往会不讲道理地一致对外。
倘若谁敢在这种事情上动粗,且不他自己占不到一丝便宜,甚至他花钱招来一大堆人,也别想占便宜。
但,温山柱他们遇到的是温朔!
温朔这家伙向来吃软不吃硬,而且,对方又是以他父亲的坟来要挟自己,要打搅入土为安的父亲!
这,更是触碰了温朔的底线。
他挠挠头,微笑扶着母亲从怔怔出神儿的温山丫身旁绕过去:“妈,咱们回去吧。”
“朔,可是他们……”李琴忧心忡忡。
“没事的。”温朔劝抚着母亲坐进了车内,然后挺直了身板,拍拍准备下车的表弟坐回驾驶室内,把车门关上,然后扫视着众人,笑道:“我,叫温朔,是温山旗的儿子!是老温家的人,如今在京城也算是发了财……”
“我这人从来不怕事,更不怕任何人,否则也不能单枪匹马在京城两三年打下一片!”
“今儿我以老温家饶身份,和你们句话……”温朔仍然面带笑意,神情却浮起了冰寒,道:“谁敢动我父亲的祖坟,我就敢拿出百八十万的钱买人重伤、残废!听在东云,花几千块钱就有人乐意出手打断人一条腿,我花一百万,能打废掉多少人?”
“老子有的是钱!”
“老子也有的是胆量!”
“今儿我把话撂这儿了!”温朔鄙夷地扫视着温山丫、温山柱、温山梁等人,道:“只要我乐意,一百万,五百万都能可劲儿撒出去当做玩儿,可我要是不乐意,一个大子儿我都不给!”
“你们唬我呐?”
“操!”
骂完,温朔转身拉开车门,忽而想到了什么,转身露出了一张温煦的笑脸,朝着其他温家的人拱了拱手,道:“诸位大爷、叔叔、大娘、婶子们,还有哥哥弟弟们,卧虎屯老温家,谁能交往,值得去信任,帮衬一把的,我妈都告诉过我!”
“我,姓温!”
罢,他转身上车,砰地一下把车门关上了,道:“开车。”
“好嘞!”
李聪文当即启动车子,驾车往前开,诸多老温家的人纷纷往路两侧让开。
温山柱、温山梁几人迟疑着,想要横身上前挡住轿车,但他们犹犹豫豫。
确实被刚才吻手那番话,给吓到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更何况那子发财了,有钱了——这世道,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啊!
落得个里外不是饶温山丫,这时候猛然醒悟过来,哭抢地地嘶嚎着,伸开双臂拦在了车前,旋即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叫着:“今你们不给我个法,就别想走,要么……要么你们就从我身上碾过去!”
温朔摇下车窗,往外探头看着温山丫。
温山丫刻意坐在了车前靠右侧一些,就是为了让温朔和李琴能轻易看到她。
“聪文,我数三声,她不让开,你就碾过去!”温朔冷冷地道,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在场所有饶耳朵中,他眯起眼,干脆利落地数了起来:
“一!”
李聪文本就是个仗着势就敢闹宫的性子,又是最崇拜表哥,今儿表哥突然又大展威风,令年轻气盛的他禁不住浑身躁动,狞笑着嚎叫道:“好嘞!”
嗡嗡嗡!
油门轰了几声!
“二!”温朔笑了,狰狞的笑容。
“三!”
这一声三,几乎和前一声二直接没有什么停顿。
李聪文毫不犹豫地松开了刹车,轿车猛地前窜。
一切,发生得都特别快,几乎让在场所有人,尤其是温山丫,都来不及去思考温朔和开车的那个年轻伙子,敢不敢真的驾车碾过去……温朔已经数完了三声。
轿车也真的轰鸣着撞向了温山丫。
“啊!”
千钧一发之际,温山丫吓得爆发出凄厉地嚎叫声,如同敏捷的兔子般,潜能爆发猛地一个打滚,堪堪避过了疾驰而去的轿车,整个人吓得当场屎尿齐出。
而其他人,尤其是温山柱、温山梁几个人,更是惊得目瞪口呆,浑身直打哆嗦。
幸亏,咱们没上前阻拦!
他妈的……
温山旗的儿子,真他妈敢开车撞人啊!
他,他有钱,他赔得起!
他就是那种只要能解气,能痛快地收拾了看不顺眼的人,根本不在乎花多少钱的有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