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修行有好处,小生意又做得红红火火——短短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温朔的三轮车小卖摊,净利润竟然突破两千块,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谁他妈还有心思去琢磨玄法的修行和莫测神秘的天机之间,有什么蝇营狗苟的苟且?
这天上午,全团举办了一次军事比赛。
比赛项目有军体拳、方阵变化、两百米障碍等等,其中有一半,是每个连队挑选出精兵,进行单兵军事技能的比赛,还有一半则是以连、排为单位的集体比赛。
比赛进行得热火朝天。
距离观演台不远处的训练场边,一辆堆满了玲琅满目商品的三轮车停在那里,还撑起了一把硕大的遮阳伞,一个穿着迷彩服,却没有丝毫军容的渲白胖子坐在三轮车旁的小马扎上,右手拿着把蒲扇,悠哉悠哉地扇着风,一边欣赏着军训学员们在太阳底下汗流浃背辛辛苦苦。
这般形象,惹得很多学员们羡慕嫉妒恨。
考古博学院的学生们尤甚——天可怜见,最初大家还都同情身体出了问题的胖子,没想到这家伙因祸得福,小生意做得红红火火,赚钱赚得每天笑容满面,嘴都合不上了。本来这也没什么,问题是,大家每天都在辛苦军训,而该死的大胖子,则经常以这般悠闲的姿态,坐在训练场边上看热闹。
实在是……
太他妈的气人了!
因此,所有人都直接无视了温朔辛苦拾捡收拢基地的废品,每天为了批货几次进出军训基地的辛苦勤劳。
反正这家伙,就是故意在气我们!
观演台上,从京城大学专程赶来观看的校领导,受邀前来的一些军方、教育及相关部门的领导,对于那辆三轮车和那个如同乡下村口摆摊小贩般的胖子,也难免好奇,毕竟,这与整个训练基地的环境、形象,太格格不入了。
团长冯浩国气得脸都青了,之前让五连连长姜军去通知温朔,今天千万别出现在训练场,可姜军因为忙着筹备五连军体拳的比赛,把通知温朔的事儿给忘得干干净净,等想起来时,已经晚了!所以现在,冯浩国只想比赛马上结束,然后不再心软,严令禁止温朔再做他那该死的小本生意,滚回学校!
由于比赛正在进行中,冯浩国和团部另外几位负责人,只能尴尬忐忑地和各位领导们做了简单的解释。
而身份地位相当高的几位官员,听了团部负责人的解释,都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也有些小小的生气,简直荒唐嘛。
这其中,唯有京大的校长并不在意。
因为只要是京大的人,都会理所当然地认为,偶尔有京大的学生干一些出格的事情,是正常的。
没有出格的学生干出格的事儿,那才奇怪呢。
而几位高级官员虽然觉得这事儿荒唐,也看不惯,却并没有丝毫借故发作的心思,毕竟到了他们这个层面,受邀前来参与出席这类活动,基本上就是为了走个过场,说白了,那就是形式主义,只要大家相互之间没矛盾,没有利益纠葛,场面上过得去,谁也不会吹毛求疵地得罪人,自己又得不到任何利益。
但冯浩国他们这些团部的人,不知道几位领导的心思,担心遇到较真儿的,把这件事向直属的上级部门通报,那他这位负责今年京大新生军训的团长,还有团部的参谋长、几位连长,连同下面的教官,虽然不一定会挨处分,批评总少不了。
嘉奖就更不用想啦!
所以中午比赛一结束,冯浩国就抽了个空子把姜军喝骂一顿,让他马上去告诉温朔,以后,不许做生意了,滚回学校去!
受团部邀请,几位高官中午就在食堂一个大包间里聚餐。
冯浩国还特意让人去买了两瓶白酒,虽然不合条例,但这年头也鲜有人较真不许搞这些,大部分情况下,你如果不懂得意思意思,反而会无端招人不高兴。
冯浩国盘算着,席间喝着酒谈笑风生,顺便把温朔这件小事儿几句话带过去,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饭局还没进行到一半,姜军突然走进来,到冯浩国身旁弯下腰,贴着他的耳朵悄声汇报:“市里来了几个警察,还有京大保卫处的负责人,说要找温朔。”
“嗯?”冯浩国打了个激灵,怒从心头起——那狗日的胖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怎么还把警察给招来啦?再想想温朔这几天在军训基地小生意做得红红火火……
冯浩国差点儿没哭出来,赶紧向在座诸位稍稍解释,便匆匆离开去接待警察。
几位身份地位相当高的官员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虽然还有团部、京大军训部的负责人陪着,他们心里仍旧生出了受到冷遇的不痛快,也有些好奇的兴奋——该不会,今年京大的新生军训,真有什么问题吧?如果把京大抓成典型的话,兴许会惹怒上层,惹下一堆的仇人,但,也可能剑走偏锋成为一笔耀眼的政绩!
淀海区刑侦支队的警察来到军训基地时,温朔正蹲在女生宿舍楼下拐角的荫凉处愁眉苦脸。
装满了丰富商品的三轮车,停在旁边。
今天清晨他准备去进货时,学系的一位女生红着脸却故作淡定地在基地大门口拦住他,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也不方便出去,所以请他帮忙买卫生巾。温朔爽快答应,然后女生留下名字和学系、宿舍号,交了五块钱订金,约定中午用餐时间趁着人少,到女生宿舍楼拐角处交货,就匆匆迈着小碎步走了。
对此,温朔并没有想太多。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笔生意而已,别说卫生巾了,就是有人从他这儿预订安全套,也没问题。
可温朔对女生生理方面的问题并不太了解,也不至于愚蠢到批发一箱子这玩意儿到军训基地来卖,所以他只能找了个超市,询问那位老板娘女生每个月的生理期,需要多少这玩意儿,超市老板娘是位没有丝毫丰韵的黑壮少妇,被胖子这号年轻男生问这种问题,当即用一种被人亵渎调戏了的眼神,带着警告的意味,恶狠狠地瞪视着温朔,同时没好气地说了句:“四包,一包五片。”
温朔买了最贵的,三块五一包,一包五片。
以每包五块钱的价格卖给那位女生,可以赚六块钱,搂草打兔子,这生意划算啊。
没曾想……
中午时分,他来到了约定地点,那位女生没出现,是舍友来帮忙取货的,之前交了五块钱订金正好,只要一包。
温朔傻眼了。
他妈的,剩下三包这玩意儿,卖给谁去?
自己也用不着啊!
他可怜巴巴地恳求说:“你们女生早晚都会用到,之前也没说清楚,所以……还是都买走吧,我留着也用不上啊。”
那位女生的舍友性子虽然开朗泼辣,可来来往往的这么多同学,一个女生和一个大胖子男生在这里探讨买几包卫生巾,她脸上也挂不住啊,于是忿忿地斥道:“你傻啊,一下子买这么多卫生巾,我朋友那是痛经不舒服,这次时间又长了点儿,准备的卫生巾不够才让你帮忙买一包,自己不动脑子,怪谁了?”
喝斥完,女生转身就走了。
留下温朔独自一人受万众瞩目,欲哭无泪。
他是一个讲道理的人,所以还真不能埋怨那位女生没说清楚,毕竟,人家交了五块钱订金,稍稍动下脑子就该只买一包,即便是不够用,回头再买就是,反正自己每天至少要去进货两次。
一时糊涂,贪念惹祸啊!
正自悔恨万分,不知所措时,温朔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女生,和几个朋友说说笑笑从食堂那边走来。
是管理学院的黄芩芷——来京城大学报到那天,在火车站的新生接待处相遇,又一起乘坐公交车的那名女生。这几天温朔小生意做得红火,黄芩芷当然也到摊位前买过饮料和零食,两人还闲聊了那么几句,所以算得上是熟人啦。
“哎,同学同学……”温朔赶紧起身招呼。
黄芩芷神色间闪过一抹疑惑,面带微笑地走过来,道:“你好,有什么事吗?”
“那个,这……”温朔一副犹犹豫豫难以启齿的模样。
与黄芩芷同行的几名女生相互对视一眼,都露出忍俊不禁的笑容,开口打趣这位特好玩儿的胖子校友:“找我们芩芷干嘛,想请我们喝饮料,还是吃零食啊?”
“不是不是。”温朔赶紧摇头否认。
开玩笑!
和女生之间打趣闲谈,千万别顺嘴得瑟装大方,否则说着说着就必须大方了,因为话赶话到了一定程度,你不请人家,那就会得罪人,还显得自己很小气,请的话……
嘿,自己乐意当凯子,活该!
被请的女生,十有八、九连你的人情都不知!
几位女生被温朔如此直接的拒绝给噎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又有些气愤——这个该死的胖子,简直是小气到了极点,不就是开个玩笑嘛,谁还会真让你请?
黄芩芷却全然不在意温朔的小气,见他吞吞吐吐的为难模样,也不着急,温婉笑着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