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乃是一个国家的心脏,也是皇帝掌控政权至关重要之地,在另一个世界里,除了满清的那两个皇帝以外,很少有皇帝能够经常走出都城。
当然,喜欢御驾亲征的朱老四不算。
要知道明武宗朱厚照只是偷偷跑出关去,就差点被朝堂的大臣们撞柱子死谏。
这是因为皇帝身为天子,身系一国命脉,万万不能有什么闪失,而且皇帝一旦出巡,各种礼节布置下来,再加上各地迎接,光银钱就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实打实的牵一发而动全身。
但是赵显不同,他虽然是大启实君,但是却没有真正登上那个位置,因此他还是相对自由一些的,不过名不正则言不顺,他一日没有坐上皇帝,就意味着政权在他手里始终是不稳的,正因为如此,整整六七年工夫,他一次临安城也没有出过。
不过现在肃王府集团羽翼已丰,临安城上下都是他赵显的人,而且有宗卫府的信鸽沟通消息,他只要不出门个一两年,就都不会出什么事情。
这其中林青执掌的禁军是最重要的一环,不过对于林青他还是很放心的,从赵显起势开始,林青就是最早跟在他身后的那批人,说句难听一些的话,如果林青对他有什么异心,这会儿赵显的尸骨都已经凉了,况且林青就算有什么异心,他这个淮南侯离了肃王府之后,便什么也不是,再加上他姓林不姓赵,所以林青几乎没有任何背叛肃王府的理由和可能。
只要禁军还握在赵显手里,临安城便丢不了。
送走了林青跟王霜之后,赵显又把宗卫府大统领赵炳唤了过来,简单说明了一番情况之后,这位大统领垂手而立,听完赵显的话之后,他弯下身子低声道:“王爷非得自己走这趟西陲?”
赵显对赵炳笑了笑:“大统领如今也娶妻生子了,自然该知道这妻小的重要,本王老婆孩子去了西楚,我总不能就坐在临安城里,毫无作为不是?再加上本王此去西陲,有一些事情要布置,先前大约算了算,也用不了多长时间,至多两三个月便回了,再有就是,本王离京的消息如今也只有三四人知晓,万不能泄『露』出去,能隐瞒多久便隐瞒多久,等你们实在瞒不住了,估计本王就快回来了。”
赵炳低声道:“王爷,卑职可以代王爷去一趟西陲,以宗卫府内府如今的力量,应该可以保全王妃安全,如果西陲有什么大事要办,卑职虽然不懂军事,王爷托付王大将军承办就是了,是在没有什么必要亲自动身。”
赵炳做了二十多年的宗卫府大统领,他很清楚赵显离京的影响丝毫不亚于当年成康帝赵睿偷偷离开临安城,不过赵睿只离京了半个月,而赵显这一去,至少一两个月才能回。
这一两个月里,天知道临安城会发生什么事情,他身为宗卫府的大统领,这段时间如果临安城出了什么变故,到时候承受赵显雷霆之怒的人当中,肯定少不了他赵炳。
所以,他是不赞成赵显西去的。
赵显眯了眯眼睛,微微一笑:“听大统领这话,是不愿意本王出京了?”
赵炳半跪下来,低声道:“王爷,恕卑职之言,如今不是成康朝了,成康朝之时您可以天南地北的到处跑,那是因为您有一个稳固的后方,如今您便是我大启最稳固的后方,您一旦出京,临安城的事情将会变得不可预料,卑职斗胆,请王爷收回成命!”
他这话其实很对,成康朝之时,成康帝赵睿是赵显最稳固的大后方,如今赵显是整个肃王府集团所有人的大后方,从林青到王霜再到赵炳,每个人都希望他能老老实实的待在临安城里,万万不要出什么事情。
赵显收敛笑意,淡然道:“大统领过虑了,临安城有宗卫府和禁军看辖,能出陪抹额事情,本王现在暂授宗卫府杀伐之权,在本王离京这段时间内,如果临安城真有什么变故,宗卫府可以先斩后奏,这样,大统领该放心了罢?”
赵炳仍旧半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赵显也不生气,只是呵呵一笑:“本王已经六七年时间没有出过临安城了,大统领该不会想把本王关在临安城里一辈子吧?”
这一下,赵炳才服了软,叩首道:“卑职不敢,卑职惶恐。”
“好了,起来吧,出京的事情本王还要准备几日,你回去之后让赵慨来肃王府报道,本王要征用他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赵慨的宗卫府外府,你也帮忙管着,就先劳累一段时间。”
赵炳低头道:“那卑职也回去安排一番,做好准备。”
赵炳说完这句话,突然想起了什么,抱拳问道:“对了王爷,诏狱里头还关着不少文官,您走之后,这些人该怎么处置?”
“你看着办吧。”
赵显打了个哈欠:“这些人放也行,关也行,都不甚要紧了,反正大统领你也挨了这么多骂,就当这些人真是大统领你抓进去的就是了。”
现在科考改制已经被谢康等人推行了下去,那些文官自然也就不甚要紧了,不过赵炳这段时间着实替赵显挡了不少口水,这批文官的处置权,想来也可以让这个宗卫府大统领小发一笔,就算是补偿他了。
赵炳苦涩一笑。
“卑职……知道了。”
“那你先回去吧,回头宗卫府内府那边的人手,本王还要抽调一些,等会让赵希去给大统领递条子。”
“卑职告退。”
等赵炳躬身退出肃王府的书房之后,赵显才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起身朝着后院走去。
如今的后院里项樱不在,就只剩下高雅儿跟萧铃儿两个侧妃,萧铃儿这段时间在带孩子,赵显也就没有去打扰她,而是径直到了高雅儿的院落。
在高雅儿这里泡了个脚之后,赵显半躺在高雅儿的绣床上,有些慵懒的说道:“雅儿,为夫这两天要出一趟远门,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肃王府就托付给你了。”
如今的肃王府,可以说是一个另类的“皇室”,所以哪怕是肃王府的家事,赵显也不敢怠慢,之所以交给高雅儿,一来是因为这个女子聪敏,二来是她出身高家,对于庙堂也不陌生,如果真碰到什么事情,也可以随机应变。
听了赵显的话之后,高雅儿心里一颤。
她知道,自己的丈夫还是放不下项家姐姐,不惜抛下临安城的基业不理,也要出门寻她。
想到这里,她的笑容就有些勉强,伸手拉住了赵显的衣袖,低声道:“王爷是要去哪儿啊。”
“去西边。”
赵显低声道:“最近西陈跟西楚都不太安分,项樱一个人去了那边我有些不放心,这趟西去一是要把她接回来,二是要让西边的项家人,好生安分一段时间。”
说到这里,赵显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一块莹白『色』的玉牌,递在了高雅儿手里。
“这是为夫的腰牌,你且拿在手里,如果家里真碰到什么事情,在临安城里这块玉牌可以杀任何人,不要怕惹事情,真惹了什么事情,为夫回来替你收拾。”
这块玉牌,是赵显的身份标识,跟当年赵睿的那块金牌作用一般无二,可以算作是赵显留在临安城的一个“分身”。
整个肃王府里,也就只有项樱曾经拥有过这块玉牌,平日里高雅儿等人,连碰也是不敢碰的。
这个高家的千金小姐,低头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把这块仍旧温热的玉牌攥在手里,然后伏在赵显怀里滴下了眼泪:“王爷记得早些回来,您要是不在家里,妾身这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赵显拍了拍她的后背,宽慰道:“放心。”
“没有人敢『乱』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