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显心中一动,弯腰捡起了这封国书,展开看了看,脸色也变得微妙了起来。
国书上面写的很是露骨,说什么两家已经结为姻亲,互为兄弟,理当无所保留云云,愿以黄金万两,换取雷震子的方子,共御北齐强敌。
这不是搞笑吗?
就雷震子这种国器,莫说一个项樱,就是把项云都所有的女儿统统扔到临安来,赵睿也不可能把方子给项家人。
赵显扬了扬手里的国书,对着项岐问道:“大殿下,贵国这是什么意思?里子丢了,面子也不要了?”
项岐挠了挠头,有些莫名其妙,他接过赵显手里的国书看了看,随即苦笑道:“这国书和圣旨是昨天夜里,郢都的人送到孤手上的,孤确实不知道里面的内容。”
这位大殿下愁眉苦脸的说道:“难道父皇老糊涂了?这么不要脸的国书也能发出来?”
众人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大内官李怀走到赵睿身边,低声说道:“陛下,北齐的太康帝姬求见。”
赵睿心中一动,沉声道:“着她进来。”
不多时,身着华美宫装的姜璇施施然走进了崇政殿,对着赵睿款款下拜:“大齐姜璇,拜见陛下。”
赵睿勉强挤出笑脸,对着姜璇笑了笑:“临安诸事已毕,帝姬不回燕京纳福,来大凰宫做什么?”
姜璇轻轻一福,从身后的侍女手里捧出一封镶金的国书,递给了一旁的大内官。
“原本是要走的,父皇派人从燕京带来了一封国书,命令姜璇一定要呈交给陛下……”
按理说,她面对赵睿也应该自称为“侄女”才是,但是她跟赵显打交道久了,也不想给赵显占便宜,所以用名字自称。
好在赵睿是个不拘小节的皇帝,从来不会计较这些。
他挥了挥手:“李怀,取上来。”
李怀恭声应是。
趁着赵睿翻读国书的时候,姜璇微微一笑,转身对着赵显款款行礼:“昨日有些事情,未来得及参加肃王爷的大婚,还请肃王爷莫要见怪。”
赵显叹了口气:“还以为帝姬已经回燕京去了,帝姬一日在临安城,本王就一日睡不好觉啊。”
“王爷说笑了,本宫在临安数月,哪一天不被你们青衣卫的人盯得死死地,赵家的宗卫,果然了得,比起我们姜家在江湖上招揽的那些野人,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
废话,你们明镜寺花点钱就有无数手下,而宗卫府培养出一个宗卫,往往要养个十几二十年,能一样么?
赵显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脸上还是摆出了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哪里哪里,明镜寺的高手也很厉害,在帝姬的带领之下,明镜寺也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
这是什么诡异的回答?
姜璇有些懵了,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岂有此理!!”
一个愤怒的声音从崇政殿主位传来,赵显抬头一看,只见赵睿被气的满脸通红,拿着北齐国书的右手疯狂颤抖,显然情绪已经极为激动。
天子一怒,自然威不可当,整个崇政殿里,除了姜璇和项岐没有跪,其余人等包括赵显跟项樱,统统跪伏在地上,齐声道:“陛下息怒。”
“息你娘!”
赵睿毫无形象的破口大骂,甩手把北齐国书掷在地上,对着姜璇跟项岐怒道:“你们齐楚两国到底要做什么,不妨直说就是,两个小家伙一个接一个来送国书,存心气朕是不是?”
“真以为朕是吃素的天子不成?”
这句话一出,杀气在崇政殿里四散开来,守卫崇政殿的皇家亲卫也很给赵睿面子,腰间佩刀纷纷出鞘,直指殿中心的项岐跟姜璇。
姜璇昂着脑袋怡然不惧,而项岐则是被吓的双腿发软,跪伏在地上,颤声道:“陛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赵睿冷笑道:“你们两个小娃娃,在同一天入宫见朕,同一时间上了国书,国书上的内容一般无二,都是写在了纸上跟朕要雷震子的方子!”
“怎么?在江宁城下,齐人流的血还不够多?”
“函谷关外,楚人洒的血还不够多?”
项岐颤颤巍巍从地上捡起了北齐的国书,展开只看了两眼,他就瘫坐在地上,喃喃道:“父皇害我……”
姜璇则是昂着脑袋,对着赵睿说道:“陛下,雷震子是盖世凶物,用之不祥,还请陛下以天下苍生为念,把雷震子的方子传阅齐楚,三国若都有了此种凶物,相信会免去许多刀兵。”
“你威胁朕?”
赵睿勃然大怒,喝道:“来人,把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小辈拿进诏狱!”
项岐两眼无神,任由赵家的亲卫拿住,而姜璇则是面无表情,对着赵睿冷笑:“赵睿,你不识时务死守着雷震子,且看看这雷震子能不能护住你赵家全族!”
“给朕押下去!”
“是……!”
几个亲卫押着西楚的大皇子和北齐的帝姬,朝着宗卫府的诏狱走去。
崇政殿里,赵睿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声音颤抖:“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姜堰,项云都……”
“暗里不行,他们直接明抢了!两个人联手施压,以为朕会怕他们!”
赵显趴在项樱耳边,轻声说道:“你先回王府去。”
项樱声音发颤:“好……”
赵显挥手招来一个宗卫,让他护送项樱回家,然后他走到了赵睿的下首,沉声道:“齐楚联手了?”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两个老货,气死朕了!”
赵显喟然一叹。
果然,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就在三个月前,齐楚两国还为了一个凉州马场,在凉州打的不可开交,就差没有赌上国运,短短三个月之后,这两个国家为了一个雷震子方子,居然开始联手对启国施压了。
“我大启立国以来,就饱受齐楚欺凌,如今好容易得了个自保的雷震子,项家姜家居然直接伸手来抢了!”
赵睿越说越气,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来。
赵显吓了一跳,连忙劝道:“皇兄……皇兄莫急,事情远未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欺人太甚了……”
赵睿喃喃自语。
正在此时,赵显瞥眼看见了赵慷,正在崇政殿门口,一脸焦急的朝自己摆手。
赵显示意李怀照顾赵睿,自己偷偷跑出了崇政殿,走到了赵慷身边。
“出什么事了?”
赵慷脸色发白,喘着气说道:“王爷,不好了……函谷关外楚人异动……”
赵显痛苦的闭上眼睛,揉了揉胀痛的脑袋。
“多少人?”
“不大清楚。”
赵慷苦笑道:“江宁军那边,也传来了一些零散的消息,说是江北看到了不少齐军的踪影,北齐的淮军估计再次满编了。”
“王爷,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为什么齐楚两国会同时在边境对我大启施压……”
赵显摆了摆手。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赵显再次回到崇政殿里,赵睿抿了口热茶,脸色恢复了一些,缓声问道:“能让赵慷到这里来找你,出什么事了?”
赵显心情也有些沉重,涩声回话:“回皇兄,是齐人跟楚人……”
“他们确实太不要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