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最先起床的是女仆莎米拉。
她先是加热铜炉烧热水,然后抖地毯、擦亮厨房的器具、整理靴子,最后吃早餐。在皮尔斯以及维克托醒来前,她会做完以上所有的工作。
黎明的到来预示着大部分的劳动人民都得起床了。在贝奇大道上,钟表对这些工人阶级家庭都算得上是奢侈品了,所以由此衍生出了一个新的职业——“敲窗人”。
这些人的工作,就是每天负责敲打大道上人们的窗户,提醒他们该起床了。而对于这种职业来说,办公工具就是买一块表外加一根敲窗的长杆。每一次的叫醒服务都会给他们带来1辛比的收入。
法卡币是整个瑞曼兰德流通最广泛的货币,发行国家便是赛克瑞德帝国,而辛比则是法卡币的辅币,1法卡等于12辛比。一般工厂的工人一年的收入大概在500-800法卡左右。
在“敲窗人”敲打戴蒙家的窗户时,莎米拉其实早就已经把家里的一切都整理得差不多了,她打开窗户,对那名敲窗人报以微笑道:“你好,我们不需要你们的服务,谢谢。”
敲窗人本来准备伸手要服务费,但当他看到眼前的撒西人女仆时,整个人的表情顿时就变了。
“好的!我也不愿意继续为你服务,再见!”
这时,皮尔斯已经醒了,他一离开床就穿着长睡衣进入盥洗室开始洗漱。他一边用着木条做的简陋牙刷,一边对外边的莎米拉喊道:“我需要热水。”
这个时期的肥皂似乎还不能溶于冷水,如果莎米拉不把热水给皮尔斯打过来,皮尔斯就没办法打出肥皂泡了。
洗漱完毕,皮尔斯给自己的皮肤抖了些爽身粉,然后便穿衣梳起了头来。
维克托也醒了,他的动作比皮尔斯要慢半拍,一直到父亲已经穿戴完毕并且吃完早餐要出门时,维克托还在盥洗室里。
“照顾好你的妹妹,别让她乱跑,最好……让她待在自己的房间。”皮尔斯穿上外套,拿好自己的包就要出门了,“我今天要去参加一场文学沙龙,有一些朋友可以为我的新书提供灵感,你们知道的。”
当维克托整理完毕时,皮尔斯已经开门离开了家。
维克托坐在沙发上,捡起一张零散的报纸看了一眼。报纸上是关于赛克瑞德帝国北方的叛乱,据说起因是那里的矿井发生了事故,导致几名八九岁的儿童死在了井下。事故的发生引起了整个帝国甚至世界的轰动,投机分子利用这种事情对地方政府施压,很不幸的是,地方政府并没有妥善处理示威游行,导致事件愈演愈烈,最终形成了叛乱。
“哥哥!”
清脆的萌音从楼道上传来,刚起床的爱丽丝蹦蹦跳跳的从楼梯上跑下来,一下蹦到维克托旁边的沙发上,对他眨着明晃晃的大眼睛。
皮尔斯今天出门,算是给了爱丽丝自由,但家里还有一名女仆,她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小姐不注意自己安全的乱蹦乱跳。
于是,在爱丽丝扑向维克托之前,莎米拉将她抱住了。
“亲爱的,小心点,不要伤到了自己。”
在目前时期的人们看来,女孩子在生理上相对于男性是有缺陷的,她们会更容易受伤,所以几乎所有的家庭都会避免女儿进行过于激烈的运动。当然,主世界早已抛弃了这种荒谬的观念,这里之所以会这样,还是与医学发展程度有关。
莎米拉把爱丽丝放在维克托身边,警告她别再乱跳,然后自己就去打扫盥洗室的地板去了。
爱丽丝给维克托展示了一下手里的小熊玩偶,这是莎米拉给她带回来的玩具,她似乎希望维克托为这位新伙伴取一个名字。
“提伯斯……”
维克托微笑着看向自己的妹妹,爱丽丝默念了几下名字后,似乎不是挺喜欢,但她也没有继续闹,而是换了一只手,递给了维克托一本绘本。
“《半人马之国》?”
维克托发现这是一本童话故事,专门为儿童绘制的,大概率也是莎米拉为爱丽丝找来的,因为皮尔斯没那么关心自己的女儿。
“我想听故事……给我讲故事。”爱丽丝缠着维克托,因为莎米拉还要忙于各种繁杂的家务,没那么多时间一直盯着她。
维克托摊了摊后,把肩膀留给了爱丽丝,然后便翻开了《半人马之国》,似懂非懂的为自己的妹妹讲起了童话故事。
……
然而,维克托知道,今天自己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办,不可能陪爱丽丝一整天。因此,在午餐过后,当爱丽丝继续缠着维克托玩时,维克托依旧是靠在沙发上,一边给她讲故事,一边却对她用上了心智转换。
这一次,维克托是把困意转移给了爱丽丝,他在付出了哥哥对妹妹应有的关怀后,就准备哄她睡觉了。
随着小女孩的静静的睡去,维克托对莎米拉轻声吩咐了一句,后者便将她送上了楼上的卧室。
“我要出去一下。”维克托直接对莎米拉说道。
莎米拉感觉维克托从昨天开始就有些奇怪,他仿佛变了一个人,性格异常的平稳,一点也没有当初怕生胆怯的感觉,哄起爱丽丝来更像是年长的叔叔而不是哥哥。
“皮尔斯先生吩咐过您,希望您待在家里。”莎米拉开始劝解维克托。
维克托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
“没关系,我会赶在他回家前回来的,你相信我吗?”
这种话,往日的维克托从来没有对莎米拉说过,而如今维克托说话的姿势与仪态,充满了稳重沉着的感觉,仿佛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而莎米拉不知道的是,维克托依旧在用心智转换影响着自己的情绪。
莎米拉总是感觉,自己的心情在快要急躁与焦虑时,马上就会平复下来,她突然认为,其实偶尔让维克托出门走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见莎米拉没再反对,维克托微微一笑,起身从衣架上取下一件外套,然后对莎米拉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
走出屋子,维克托来到贝奇大道,看着面前陆续走过的人流以及还算可见的空气,觉得自己今天很幸运,起码没有被雾霾蒙住了双眼。
马路对面有两三个小痞子靠着墙壁,抽着用纸包的简陋香烟,打量着来往的行人。
其中一名长得最矮的少年瞧见了维克托,立即扔掉烟头走了上去,对着他低声喊道:“维克托!你父亲刚才出门了!”
“不用你提醒我……”维克托看着眼前的少年,嘴角挂笑。
这个家伙,便是皮尔斯说的那个叫做奇诺的少年,他出生于普通工人家庭,是维克托从小的玩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