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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手指紧紧攥着衣袖,唐浮也不知对方到底听没听到,虽然相信慕容千释的身手,可毕竟那些人人多势众,心底没由来的有些担心。
慕容千释足尖轻点,落于人前,方才杀了他们的头目,此时群龙无首,那些人已经有些慌了,只是还在苦苦支撑着。
“大家一起上,反正我们若是不杀了这小子,回去也是死路一条,还要连累家人,倒不如我们拼了,就算是死也还能赚一笔抚恤金,上啊。”
“杀啊,杀!”
被人群中的一人如此挑拨,众人像是要破釜沉舟一般,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朝着慕容千释杀过去。
“就凭你们?一群废物。”清冷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鄙夷和冷傲,他的确也有俾倪天下的资本。
慕容千释并未移动身形,只是当一群人冲过来的时候拔剑而起,剑光映着细碎的落日余晖,显得更加的锋利无边,长剑出鞘,周边的草木沙石瞬间被剑气带起,一片狼藉。
唐浮只觉得手心里滑腻腻的,不知何时已经满是细汗,她坐在高处,看不清他的招式,因为实在是太快了,快的让她只觉得头晕,勉强能够看得到那黑色锦袍翩飞的衣袂,以及听得见接连不断的惨叫声。
她知道,那些惨叫声,并非出自慕容千释之口。
不过一阵风吹过的时间,剑气聚拢,飞沙走石在半空中打了最后一个弯儿,最终回归于平静,徒留满地的尸体和那冷傲颀长的身姿立于原地。
“早就说了让你们早点滚。”慕容千释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淡淡说道。
长剑入鞘,慕容千释转身抬头看向高树上坐着的少女,俏脸儿上有些焦急和不安,此时也正探着脖子往下看。
“慕容千释,慕容千释你没事吧?”唐浮见他衣衫整齐,并未有丝毫狼狈之处,心知他应该并未受伤,可她还是想要听他亲口说出他安然无恙心底才安。
撑着蹲麻了的双腿慢慢站起身,唐浮想要换个姿势,谁知雪后的枝桠有些滑,脚底一个不留神,惊叫一声身体便自树顶开始做自由落体动作。
“啊……慕容千释……救命!”唐浮闭着眼睛,大喊道,喊完之后心底就咯噔一下,自己与他不过今日才相遇,为何就如此依赖他?
果不其然,并未有想象中的疼痛,而是落入一个温暖宽大的怀抱。
睁开眼睛便看见那精致的下巴,那双墨色的眸子依旧没有温度,唐浮只觉得的耳边的风烈烈吹过,一股好闻的兰草香自鼻翼间掠过,也不知是风大的原因还是为何,让她觉得有些眩晕。
“哎呦……”还没反应过来,唐浮便被丢在了地上,一声闷哼呼出,“喂,你……”
“成事不足,连自己都保护不好吗?”慕容千释居高临下的看着爬在地上的少女,眸色清冷。
“你……”唐浮一句话还没说出口,便看见男人顾自转身朝前面走去。
“跟上。”
轻飘飘的一句话传来,唐浮暗骂一声自己刚才真是眼瞎了才觉得他人还蛮不错的。
“王八蛋!死面瘫!”唐浮扶着要被摔折了的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已经黑下来的天际以及前面越走越远的身影,顾不得拍拍身上的土,喊道,“喂,喂,死面瘫,等等我,慕容千释,等等我!”
夜色弥漫,月光倾泻,落了一地的清辉,映着雪色,整个天地都变得透彻清亮起来。
“慢点,走慢点,走不动了,”唐浮扶着树干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朝着前面依旧不停歇的身影喊道。
慕容千释走了一段路后发现后面的人并没有跟上来,转身便看见那道玫红色的纤细身影靠着树根坐在地上喘气。
无奈的摇摇头,只得往回走过去。
“走不走?”
“打死也走不动了,真的是不行了。”唐浮并非娇气,只是这没日没夜的赶路,从早上到现在滴水未进,已经到了
极限了,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再赶路。
“喂,喂,你干嘛?你别脱衣服,我告诉你,我可是正经人家的姑娘,慕容千释你不能趁人之危……”
“闭嘴!”慕容千释将外袍脱下随手扔给她,转身朝着不远处的树林走去,临走时不放心的嘱咐道,“在这里等着,不要
乱跑,衣服穿上,否则我怕你冻死。”
“哦。”唐浮将衣服从头上扒拉下来,看着远去的身影答道,听着四周野兽的吼叫声,唐浮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
衣服,哆嗦着喊道,“慕容千释,你别走远,我怕你被野兽吃了,早点回来。”
前面的身影不由得顿住,一向冷傲的脸上生出几分笑意,这人真是……脸皮厚啊,明明自己害怕,还嘴硬。
冷风吹过,唐浮觉得鼻子都快冻掉了,哆嗦着将那黑色锦袍披在身上,一股暖意夹杂着淡淡的兰草香,沁人心脾。
也不知过了多久,唐浮耳边听得一阵“噼噼啪啪”的声响,还有阵阵烤肉的香气扑面而来,吸了吸鼻子,唐浮缓
缓的睁开眼睛。
橘色的火苗在黑夜间跳动着,慕容千释正坐在一旁,手里烤着兔肉,月色与火光交差的映在那俊美无双的俊脸上,唐浮
竟有些看的痴了。
“醒了?”
那人并未回头,却能知晓自己已经醒了,唐浮暗叹,这样的内力该是如何的强大?
摸摸鼻子蹭过去,正巧慕容千释丢过来一个囊袋。
“这是什么?”唐浮嘟囔着打开,顿时一股浓烈的酒香飘散在空气中。
“竟然是十里飘香!”唐浮闻见酒香眼睛都亮了,整个大陆谁人不知十里飘香乃是最浓最烈的酒,也是最难得的好
酒。
“你懂酒?”慕容千释见少女清眸潋滟,此时看她的眸色都不禁柔和了几分。
唐浮仰头喝了一口,俏脸上有那么几分陶醉,忍不住称叹道,“竟然是纯的,慕容千释,你到底什么来头?竟然有办法
讨到这么纯的十里飘香。”
说完又是一口烈酒入肚,她不是什么养在深闺中的大家闺秀,自幼跟着爹爹走南闯北的做生意,后来才在这边陲小镇
开了驿站定居下来,跑马,药理,经商,她虽不精通,却也都是略懂皮毛有所研究,每每阿娘骂她不懂规矩,想要她学习
女红时,爹爹都会偷偷带她出去见识那些深闺中女子从未有机会见识的事物,阿娘每次撞见也只是笑着嗔骂他们爷俩儿,
可眼神里语气里都是满满的宠溺。
可是,可是现在,她家破人亡,她无家可归,她心里像是被生生撕开了个窟窿,痛的无以复加。
烈酒入吼,她想要用这烈性洗涤内心的伤痛,可是,怎奈越喝越痛。
“别喝了。”
一双手横空夺走即将灌入口中的囊袋,唐浮眯了眯眼,偏着头望他,隔着跳跃的红光,不知怎的,就红了眼眶。
“以前,跟着阿爹去西北做生意的时候,我们也曾在雪地里露宿,阿爹会陪着我堆雪人,会给我烤兔肉,而阿娘会坐
在帐篷里给我缝制棉衣,可是,可是现在……”唐浮将双手覆住眼睛,她只觉得眼眶发酸,泪水止不住的往外冒,连声
音都有些颤抖,“是我害死了我的爹娘,我是罪人,我还未给他们养
老送终,就,就这样害的他们惨死……”
慕容千释抬眸看着身旁有些颤抖的少女,心底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愫油然而生。
他伸出手却僵在半空中,最终落到那纤细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蹩脚地宽慰道,“不是你的错,错的是人心。”
唐浮只觉得此时连指尖都是蚀骨的冰冷,若不是方才几口烈酒入肚,此时怕是已经冻死了吧。
“慕容千释,你告诉我,这件事的背后主谋,到底是何人?”唐浮语气里满是坚韧。
拨弄干柴的手一顿,慕容千释并未看她,只开口道,“你现在知道的越多便越危险,相信我,日后时机成熟,我定会将来
龙去脉统统告诉你。”
“慕容千释,你能理解那种失去至亲的痛吗?我真的……感觉心口被撕了个口子。”唐浮无助的将头埋进双膝间,带着
重重的鼻音。
“我能理解。”
唐浮缓缓抬头,却发现那人的眸色变得更加深沉,映着雪色月色与火光,也更加的澄亮。
“给。”慕容千释将烤熟的肉递给唐浮,并未多言。
经过一天的相处,唐浮也摸清了他的脾气,这样子截过话题,便是不想多说了,吸了吸鼻子,口齿不清说了声谢
谢,便大口吃了起来,一整天的时间,她已经饿到极点了。
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唐浮缓缓睁开眼睛,低头一看身上披着的还是慕容千释的衣服,而对面的火堆已经毫无声息,只慢慢的冒着青烟。
“慕容千释,慕容千释……”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唐浮有些慌了,她害怕他便这样将她丢下,害怕他嫌弃她累赘。
“别喊了,我在。”
依旧是熟悉清冷的声音,唐浮寻着声音看过去,一瞬间,眼泪便夺眶而出,心底像是被这冬日的暖阳融化了一般。
一个一人高的雪人滑稽的立在雪地里,而旁边是怀抱长剑的慕容千释。
视线有些迷糊,可那人剑眉星目,俊朗无双的容颜却是在心底刻画的入木三分,唐浮想,她可能会记一辈子。
“你……”唐浮哽咽的有些不知说些什么,只是踩着厚厚的积雪朝着他走过去。
“没什么,不过是闲来无事而已。”
男人脸上的表情依旧清冷,与他日无异。
可唐浮却是展演欢笑,轻声道,“谢谢。”
长眉微微一挑,看着前面欣喜雀跃的少女,慕容千释薄唇不由得弯了弯。
两人不敢在此处过多的耽搁,他们行踪已经被暴露,此时江湖上已经不知有多少人盯上了他们,唯一的方法便是改变
路线,给对方错误的信息,这样他们逃脱的时间才会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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