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宣跟清修对视了一眼,齐声应是,方才退了出去。
出来之后,清修有些好奇,追问清宣,“师尊每隔一段时间,让你去选拨一些潜力好的少年人来,但屡屡又不见咱们
这儿又添人,你恐怕是没尽力选对人吧?”
清宣冷笑一声,“你懂什么?若师尊不满意,便不会叫我去办了。别以为你跟在师尊身边久,就是大师兄。哪天师尊
高兴了,传我一套神功,到时候这宝华法殿的继承者,还不知道是谁呢?”
两人互相挖苦了一番,才散去。
尹子虚对外称是要挑选一些有资质的年轻人,让底下的人尽量去找身强体壮的、年轻的来。没有人知道他是用活人来
炼血丹。
只因他这副身体越来越快不行了,才不得己用了这种邪门的方法。
确切地说,是他从尹子虚本尊的记忆里找到了这个延年益寿的法门,这个方法不知道曾经已经用过多少次了。将其他
活人的生命力炼化在灵丹里面,服用之后,可以让身体状态重回青壮年。但这方法并不完美,所以尹子虚的头发一直是白
色的,而且每次使用一些禁术时,都会有反噬的效果。
例如这一次,他用炼狱之火去杀人,因附近有更夫路过,情急之下,没有做干净,急急撤离了现场,留下了后患。等
他回到宝华法殿的时候,才发现这玩意儿反噬得极为凶猛。
炼狱之火与其说是一种毒,不如说是一种蛊,若要为己所用,必须以饲主精血与之建立联系。弊端便是每次用完,必
须将其完好回收,否则就会反噬其主。
他帮着御逸尘杀人,从而得到御逸尘的各种资源,助他练功。这种互惠互利的关系,已经有近十年之久。御逸尘是一
个极有野心,而且目的性非常明确的人,他不仅要名正言顺地继承帝位,还要妄想长生不老。
只不过尹子虚修炼的这种邪功,是不能近女色的,所以御逸尘一直督促他钻研出一种简洁的方法,比如直接替他炼
丹。根据尹子虚现代记忆中的知识所理解,这种方法不过是一种更加强大的活细胞激化手段,服用血丹之后,身体机能大
幅度地恢复到年轻的活跃状态。
其实人体本身严格意义上讲是不死的,但是会衰老,衰老到一定程度时,便会染上各种病痛,最终的死亡原因都是病
死。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在研究的就是极大条件地利用外界的环境,灵兽、其他灵修者、甚至普通人,来提高自身的极限。
最有效的还是被尹子虚本尊称为堕仙的一种原材料。
相传流离大陆是由仙人建造,而后来他们舍弃了这块大陆,但是有一些仙人并没有离开,而是隐居在大陆的某处,像
凡人一样生活着。这种被称为堕仙的人,是极好的炼丹材料,不用太多,只需一些血液即可。
虽然没有高科技的仪器来检测,但尹子虚自己猜测,可能这一类人的血液里含有一些特殊的成分,能够让血丹的效应
极大的增强。这一类人较之凡人的最大区别,就是不老不死,有天生的自愈能力。
他跟御逸尘合作之后,御逸尘就开始派人在各地搜寻着堕仙,直到前不久,才有了结果,顺利抓了一个。只不过御逸
尘一直将这个堕仙关押在某处,做为与尹子虚合作的筹码。
除了血丹,尹子虚一直在研究另外一种方法,所谓的长生,究竟是什么?一个生命的延续,到底是肉体,还是所谓的
灵魂。当他重见了唐浮,虽然她样貌不一样了,但一样的说法方式,一样的表情,一样的微动作,让他觉得亲切。不管她
是唐浮还是银月,她都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女孩。
也正是因为这个契机,让他开始重新思考,或许有别的办法,让他们可以在一起。
***
凤冉不情不愿似得,还是跟着唐浮到了炎千释的别苑。
等炎千释跟海棠回来之后,唐浮建议把目前所有知道的信息都列出来,好集思广议来分析分析。
见她拉了三尺长的白纸挂在墙上,凤冉笑道,“你这是要开军机大会啊?给你个沙盘,再来模拟一下要不要?”唐浮
白了他一眼,“少废话!”
炎千释把他在户部所查到的信息一一罗列出来,除了受害张氏父子之外,他另外加了两条线索,正是之前他父亲炎威
的意外,跟前太子御初然之死。
后者是他一直私下在查的,未曾跟任何人提过,包括唐浮。
唐浮倒不意外,他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一是试探凤冉,二是确实这当中有些联系,值得怀疑。而凤冉之前所说的炎千
释瞒着自己的事,恐怕也就是指这些。
但眼下,很明显是凤冉枉做小人了。炎千释怎么会有事情要故意瞒着自己,如此想着,唐浮便扭头看了凤冉一眼,目
光里分明就带了几分挑衅。凤冉则是一副不气反笑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
炎千释不明白其中内里,只看到他们俩这般眉来眼去的劲儿,心里微微有些不适,却不动言表,继续解释着自己的看
法。
“本来当初我查太子案时,相关人不是失踪,就是意外身亡,可见幕后黑手确实谨慎,唯恐留下一些证据。但根据户
部卷宗,太子、先父、以及张氏父子都有四年前边关一战的筹备有关。前一段时间张华得令重修文书,开始复查旧卷,才
做到一半,其中重要的部分就丢失了。丢失的这内容,恰好就是当初由其父整理的文书。”
炎千释顿了一顿,看向唐浮,“那一场仗,最后我军打败,援军没有及时赶到,导致伤亡惨重。”
唐浮顿时明白了,那一场与燕歌交手的失利,最直接的结果便是让唐家少了一个儿子。
“这里面藏了一个私吞军费的秘密,虽然账目做得很用心,但是有疑问的地方全部丢失,未免欲盖弥彰。最巧的是其
中涉及官员,还有那个卖主求荣的刘参将。”
听炎千释提到此人,唐浮也有些印象,当初乌峡一战,要不是他阵前通敌,把军情卖给燕歌,玉穹大军也不会损失惨
重,差点酿成大祸。此人事后虽逃逸,但却是把罪证都推到了先太子的头上。
如此看来,都是有人在背后居心叵测地安排了一切,说不定这刘参将早叫人灭了口。
“这么多条线索,其实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一个利字。”唐浮说道,“论其受益者,最大的当属是晋王御逸尘。你
们觉得他可有这种野心跟手段?”
炎千释还未回答,凤冉摊开手说道,“那这就不是我等能管的事了。我劝你们最好也莫要深究下去了。”
见凤冉自拆墙角,唐浮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怎么?你跟御逸尘原来是一伙的?”
凤冉轻轻笑了笑,“一个暗地里打我妹妹主意的人,我是有多下贱,还需要跟他一伙?”语气里暗带着几分不满。炎
千释也听说过凤潇潇的事,才出来劝架,“既然御逸尘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相信我们联手定能找到证据,只要呈到皇上
面前……”
凤冉笑得更大声了一些,“炎王,就算你被皇上认作义子,还封了王,但跟他的亲儿子,还是有不同的,不要太高看
自己。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们,认清楚敌人的强大。承认自己弱并不可悲,可悲的是面对斗不过的敌人还要去送死。”
唐浮不知道他在暗地里跟御逸尘有过何种较量,才让他如此没有信心。
虽然综合以往看来,这御逸尘确实有手段,但他不过是一个皇子,权力在手,要驱动庞大的势力团体,肯定要做一些
大买卖,运营一笔资金来支撑开销,否则也不可能动用到那么多人替他卖命。
而放眼这个时代,若要做生意,必定要有自己专门的运输路线,不论是车马队,或是镖行,必定会有一些掩人耳目的
东西,查起来肯定不难。
御逸尘如今极力拉拢云坊,对云孟辞示好,唐浮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他很有可能缺钱了,或者需要新的资金,才想要
把玉穹第一庄的千金大小姐拿在手中。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也不必把桩桩件件都查得那么清楚,随便一两件案子里的线索只要能有证据跟他御逸尘有关
系,他这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了。至少离帝位肯定是无望了,虽说老皇帝御靳枫色令智昏,但也不至于不分是非,不然当初
先太子御初然的事,他也不会动那么大的怒,当即便废了他的太子位。也因为这件事,让他对诸皇子都有了忌惮。
错过了这个时机,又不知道再生了什么变故。
单就从之前的事情来看,御逸尘的势力在朝中绝对可以达到了只手遮天的地步了,若再无人行动起来,说不定哪天老
皇帝被蒙蔽了双眼,立了他为储君。到那时,再想去反抗,很有可能就会被御逸尘反咬一个造反的罪名。
而且唐浮还在担心炎千释的真实身份,他如今虽是以玉穹人的身份入朝替皇帝办事,但实际上他是东乾国的储君,这
一层消息没有泄漏出来,并不是炎千释瞒得好。而是因为这个时代,交通不便,所以信息传递的速度慢。
前一次炎千释出城与东乾派来的探子汇合时,就已经被人盯梢,而且还被袭击,很有可能已经被怀疑上了。
这一件事也不容他们拖得太久,最好的情况便是他们借此案连根挖出御逸尘的老底,把他扳倒之后,炎千释也可以替
自己养父炎威报仇,了了心愿,便能回东乾去了,远离这是非之地。
至于最后这一点,是不能跟凤冉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