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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千释早就跟唐连胜约定好了,见燕歌大营中火光为信号。当玄冥火燃至最旺,会有苍蓝色的火苗,若见到此信号便

是他们率大军出发的最佳时机。

燕歌大营中忙成一锅粥,明明知道这是玉穹灵修者暗中搞鬼,却探寻不到踪迹。又见玉穹大军正面来袭,还有半数军

士连裤子都没穿好,从营帐里被急急唤出来,提了武器就要开战。

眼看粮仓被玄冥火焰一点一点吞噬干净,唐浮操纵冰灵与敌方运水灵之人斗法也斗了半天,终可以松一口气了。她收

回灵力时,身子不禁一软,差点一个踉跄。要不是炎千释在后面扶住她,她就已经摔倒了。

从未在实战中,如此长久使用灵力,感觉整个身体都被掏空了似的,唐浮抬眼望着炎千释,说话声音都弱了几

分,“眼下怎么办?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炎千释对御无涯说道,“你送她先回城,我去跟唐少将军汇合,顺便替你们垫后。”

御无涯应了一声,抓着唐浮的胳膊便将她背到自己背后。唐浮还来不及提出质疑,御无涯就已经冲了出去,他脚下生

风,不一会儿就离开了燕歌大营的范围。

虽然御无涯跑得很快,但唐浮还是察觉出来他似乎故意绕开我军的行进路线,等到快到乌峡镇城门口时,御无涯将她

放下,“你自己能走吗?”走倒是能走,唐浮未有异议,御无涯松开手,就先跑了。这人是天生性急,还是故意整自己?

唐浮稍作调息,也懒得去想为什么到了自家门口,御无涯反而像做贼一般。

天明时,唐家军才回巢,虽有些伤损,但毕竟是以少敌多,偷袭成功。人人脸上无不兴奋,纷纷讨论着这次奇袭如何

直捣黄龙,如何让敌方元气大伤。

而这一切的功劳,居然全落到了唐浮头上。

唐成言先是训了她几句,看来此事炎狐狸是瞒了他的,唐浮有些走神。炎千释其人也是奇怪,一眼便看中自己二哥能

答应与他合谋还不揭穿他。而若换了唐成言,定然不会答应让自己去冒险。

要么就是他惯会识人,要么就是他对唐家人十分了解。

接着唐成言开始夸她了,赞她有勇有谋,真给唐家长脸。

唐浮也不是居功自傲之人,刚想要解释这次行动也不尽是她一人的功劳,却在人群里看到炎千释轻轻向她摆手,示意

她不要声张。她尚有一些疑惑之时,却见御无涯只穿了一件罩衣,衣襟大开,半块胸膛都露在外面,还一边揉着眼睛,一

边走来。

“你们大清早的不睡觉,吵什么吵?”

唐成言才过去跟他说了昨夜之事,而御无涯却一脸震惊,仿佛是头一次听说,表情做作地让唐浮想扇他一巴掌。

“原来唐将军,还有这么英勇的小公子,实在令人刮目相看。”御无涯虽是故作惊讶,但还是要对着唐浮奉承几句。

趁着父亲不注意,唐浮对着御无涯皱了皱眉头,对他这夸张言行表示不解,谁知他竟快速对自己挤了挤眼睛。

装,你就继续装吧,她在心里不屑地叹着。

听四皇子赞赏唐浮,唐成言才笑道,“四殿下有所不知,浮儿其实是女儿身,乃是臣的幼女。”唐浮一听父亲把自己

老底都掀给对方,不由有些不快,“父亲,四殿下刚起床,想必也饿了,您就别拉着他一直叙话了,人家也不乐意

听。”她不小心瞄见御无涯在边上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盯着自己。

“你是女的?你,竟然是女的?”他一边夸张地笑着,一边指着自己重复着。

唐浮却不自觉地看了远处炎千释一眼,炎千释居然从头到尾都没跟跟御无涯提过,他倒挺会保守秘密的。只不过这个

御无涯自打知道了自己是女儿身之后,就像个牛皮糖似得走哪儿跟哪儿,让唐浮不胜其烦。

“四殿下您无事可做了吗?干嘛总是跟着我?”唐浮实在忍不住了。

御无涯伸出手来,一张皱巴巴的黄油纸里裹着几块糕点送到唐浮面前,“这是乌峡镇的特产,枣泥糕,还挺好吃的,

你要不要?”

唐浮左右张望了一下,遍寻不着那个身影,“炎千释呢?你怎么不去跟着炎千释呢?他肯定能带着你玩!”

御无涯自己拿了一块枣泥糕扔进嘴里,“他现在肯定是跟唐将军在议事,商讨下一步如何部署,不过是一堆人吵架而

已,无聊死了。你当真不吃?真的很好吃。”

唐浮一把拨开他,径自走向由衙门临时改建的军机议事大厅。

因为昨夜里那一战,军中上下都知道唐浮大名,现下她走到哪儿,都有人跟她行礼,倒叫她有些不自在。她干脆不走

正门,绕过门口的亲卫,直接上了屋顶。

唐成言、唐连胜以及炎千释跟军中其他五六个参将、副将聚在一起,在院中沙盘面前讨论接下来的仗该怎么打。唐浮

趴在屋脊之上,刚好能看到院落中的景致,也能听得清楚他们说些什么。她刚才趴稳了,御无涯悄无声息地落到她边上。

真是阴魂不散,这样都甩不掉他。

她瞪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他不许出声。

只见院子里的人就今早战局做了分析,有人道,“夜袭之事,实在是太过莽撞,虽然我们破了燕歌两万先行大军,但

后面那八万,又将如何应对?不过是打草惊蛇,只会招来更狂风暴雨似的报复!”

像这般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还真不想是唐家军的风格,这人看着也面生。唐浮用密音传耳,不动嘴唇,问御

无涯,“这人是谁?”御无涯眉梢一挑,弯着嘴角,同样用密音回她,“你想知道?叫我一声好哥哥我就告诉你。”

唐浮微微眯起眼睛,“腿不疼了是吧。”

御无涯哆嗦了一下,才摆出正经脸,“此人是三品参将刘正海,跟我们一起从皇都来的。他可是太子御初然的人,官

阶不高,但在太子面前可是红人。”

唐浮一下子就明白了之前御无涯为何有那副态度,又为何明明跟自己参与了行动却仍要装做什么都不知道,“好你个

滑头,是怕太子的眼线回去告状,所以才装出这副纨绔模样吧?”

御无涯做了一个假笑,“也不是装,这便是小爷一向的风格而已,皇都人人皆知。”

唐浮忽然想起炎千释的那副嘴脸来,笑叹道,“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跟炎狐狸还真是好兄弟!”

“炎狐狸?”御无涯愣了一愣,才恍然,差点笑出声来,被唐浮瞪了一眼,赶紧收住。

院子里的人还为前事争论不休的时候,炎千释像是感觉到什么气息似得,抬头往唐浮他们藏身之处望去,吓得那二人

赶紧缩了脑袋。

御无涯望了唐浮一眼,用密音跟她说道,“你果然没叫错,他是挺像狐狸的。”

因昨夜主事的是唐浮,唐家人反而不好说话,炎千释对着刘正海,只问了一句,便叫他哑口无言,“听说昨夜之前,

我玉穹大军一直是吃败仗的,刘参将可知道?”

唐成言出来做和事佬,心底却是对炎千释多了几分亲切,“好了,此事不做也做了,燕歌虽说退营二十里,但他们后

面的大军不知何时会来,我们当如何迎战,这才是重点!”

“不,我们不迎战。”炎千释转头过来,对着唐成言微微一笑。

唐浮在屋脊上看得清楚,心里道,原来对着男人他也会那样笑,还笑得那么好看。可一念落,心里有些怅然,许是知

道二人独处时,他的那笑容背后并无实意,该是轻松才对,却化作淡淡酸涩。

她自嘲地想,也许是十一年时间在山谷间,见的都是野狼马猴,山鸡狍子,好不容易见到个好看的男人,才一时乱了

心神,多想了一些,并无其它。

如此而已。

她把心神放到他们的对话中来,便听炎千释指着沙盘解释道,“我们在此处设伏,诱敌深入,截其头尾,打其七寸。

此仗结束,便可班师回朝。”

唐浮嘴角微微一弯,又跟自己想到一处去了,这炎狐狸确实有点料。

“可如此一来,不是要放弃乌峡镇?”刘正海有了异议,唐成言脸色也不大好。

兵家常云,占城容易,守城难。而主动弃城则更是难上加难,一则是士气极容易受影响,就算跟三军解释这是谋略,

是计策,但退军是事实,总会让普通人心里不是那么痛快,这普通人里还有一些是土生土长在这乌峡镇里生活的人。如今

要他们亲自将故土拱手让人,这于情于理,恐怕不是易事。

二是时间紧迫,又要退军,又要布置陷阱,人多眼杂,若一个不小心,这计策走漏风声,便全盘作废。

可如今他们面临的形势便是,打硬仗胜算其微,只有兵贵神速,铤而走险。

炎千释刚要继续再说下去时,御无涯从屋脊上哎呀一声摔到了院子里,掉到了众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