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苇之朗声回应道:“你想如何便如何!”
二女四目相对,气氛陡然一紧。
四名壮汉正为骆汉永反常的言行而暗自忧心,想着该如何拨转到预想的节奏上,徐丽燕的态度正中他们下怀,瞅准时机齐齐亮械,高声喝道:“好个泼妇,事到如今,还敢逞强狡辩?”其余众人跟着呼喝出手,尤其是如燕雀般停在梁上的八人,脚酸手麻,早就迫不及待了。
杭苇之轻轻一纵,避过四名壮汉的杀招;反手抓过一把竹筷,向上抛掷,去势劲急,梁上八人未及展露身手便闷声跌落;双足凭空点踏,顺着袭身招数的变化而变化,好似一朵随风飘荡的芦花,袅娜悠然,捉摸不定。
五花八门的兵刃翻翻滚滚、呼呼作响,映射出炫目的光影,连旁人都眼花缭乱了,却硬是沾不到当局者的一片衣衫。杭苇之妙到毫巅的身法,美轮美奂,处实效功,好看又实用,独面数十人,游刃有余,闲庭信步,不消几个起落,便到了前门口。
门前毫无征兆地响起一连串砰砰声,闪光、烟雾、罡风一气呵成。竟还有十数支火铳埋伏在外,这一手着实出乎意料。
杭苇之惊而不乱,疾速飘退,重入乱阵,仍不愿痛下杀手,再抄一把竹筷,劲力所致,连箸成鞭。时如灵蛇蛟龙,灵动翻腾,变幻无方;时如钢枪铁杵,纵打一线,横扫一片。巧取围攻者周身诸穴,点到即止,分毫不差,叮当声声中接连有人被动弃械,短时间内丧失战力。再是普通不过的竹筷,到了她的手中,竟有这般妙用,惊世骇俗,叹为观止。
“看招!”徐丽燕心旌神驰,技痒中掺杂着几分异样的心思,招呼在前,出手在后。高擎熟铜棍重重劈落,势大力沉,罡风逼人。杭苇之半避半扛,以劲力凝结成的箸鞭,终究比不得真正的长鞭,触之即散,寸寸崩断。
徐丽燕一击得势,并未趁势发难,道:“你把孩子放下,换个趁手的兵器,你我公平一战!你若胜了,自由来去,夺药一事我一力替你承担;你若输了,那便束手就擒,听凭我等处置,如何?”
“不好意思,打扰了、打扰了!”公冶世英面上洋溢着轻佻的笑容,“可否容在下插个话?”
四名壮汉捂着身上痛处不改颐指气使,讥讽道:“哪里来的野小子,龙华教两大尊使面前哪有你插话的份?”
东方燕顿足反叱:“哪来的死野狗,人讲话你们做狗的瞎起什么劲?”
“臭丫头,找死!”
“死野狗……”
“聒噪!”徐丽燕视作神圣的邀战之言无端被人打断,还引来一场最是令她不屑的口水仗,很是恼火。
东方燕最是不喜旁人扰她嘴仗,调转矛头,叉腰怒怼:“丑八怪,死野狗怕你,本姑娘可不怕你!”
“放肆!”体态容貌是徐丽燕的痛处,当众被戳,杀心大动,喝声未落,身形展动,熟铜棍直捣而出。东方燕只觉一股澎湃巨力压将而来,迫得她眼不能睁、口不能言、鼻不能吸,连退避逃窜都不得。
一声闷响,罡风消散,铜棍前端凝滞于东方燕身前三尺处,两者间赫然亘着一只白的异常的大手。
“燕儿!”
“燕儿姊姊!”
“东方师姊!”
公冶世英、梁筠竹、慧痴三人也是吓得不轻,深深替东方燕捏了把汗,上下打量,虽不见损伤,亦深感焦心。
徐丽燕面露讶色,这一记杀招她足足用了七成力,竟被对方徒手挡下,可见不凡,收起铜棍,抱拳见礼,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萧正阳抬高帽檐,还礼道:“在下萧正阳。”
“原来是黄岗梁外纵马持刀、名扬天下的萧少侠,幸会幸会!”
“阁下谬赞,在下愧不敢当。言行失当之处,还请阁下见谅。”
徐丽燕看了眼惊魂甫定的东方燕,心下暗道:“这伙人来头不小,真把事情闹大了怕也不好收场,来日方长,今日暂且作罢。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言语戗人,早晚要自食恶果!”面上淡淡一笑,道:“萧少侠客气了。”话锋一转:“这位小兄弟刚才想说什么?”
公冶世英含胸抄手,好似小老头,笑嘻嘻地说道:“白象使徐尊使、飞将军杭女侠皆是举世闻名的女中豪杰,您二位若是在此间动上手,莫说是这小小的半间客栈,怕是半个半边店都要夷为平地喽!”
客栈掌柜大喜,终于有人肯为他说句公道话了,趁势哀求道:“是啊、是啊!这位小爷说的是,各位大爷、女侠行行好,小人上有老下有小,都指着这间小店过活,要是没了这间小店,小人这一大家子可怎么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