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之人,满身血污,神情萎靡慌乱,不时回望。看其装束,应是鞑靼某部落的骑兵。
“阳儿,快!”薛恒一把抱起萧正阳,闪身躲入隐蔽处。
战马长嘶,前蹄失足,马首重磕于实地之上,骑兵被远远甩出,连连翻滚,激起一地尘土。
薛、萧二人于暗处屏气凝神,窥视半晌,人马始终未有动静,生死不知。萧正阳心怀怜悯,扯了扯薛恒衣袖,小声提议道:“恒叔,那个人是死了还是活着?我们还是过去看看吧,要是活着就救救他!”身处是非之地,薛恒无意管他人闲事,架不住萧正阳屡屡请求,只好近前查看。
鞑靼兵士身中多箭,一顿翻滚,箭身已折,箭簇还留在体内,鲜血兀自在缓缓流淌;雄壮的战马长途无歇狂奔,早已体力透支。那一摔不过是最后一根稻草,伤累交困,一摔之下,人马具亡。
萧正阳心有不忍,道:“真人真可怜,恒叔我们找个地方把他给埋了吧。”话音未落,地面震动,奔雷之声滚滚北来。
“不好!”薛恒震惊色变,单手提起萧正阳,边跑边将人往篓筐中放。再回看时,不下百人的骑兵队伍于迷眼呛鼻的尘土中席卷而来,犹如飓风狂掠,声势骇人。
重伤未愈,脚力大不如前,少顷便被矫健战马追至一箭之地,箭矢如雨,笼身而下。为防萧正阳被利箭所伤,将篓筐转到前胸,同时取出血舞刀,挥舞成片,以挡凶猛箭雨。如此一来,速度再降,奔马近身,枪刺刀劈纷纷自四方涌来。
薛恒纵身跃起,巧避锋芒,凌空拧身,直取近旁战骑。其上兵士倒也有些身手,俯身躲过飞踢,战刀撩劈而出。薛恒手腕一抖,血舞刀重重砸在战刀之上,兵士拿捏不住,战刀脱手,虎口迸血,未及惊骇,薛恒后续攻势再次加身,一刀将至斩落马下。腚未沾鞍,数杆长矛呼呼刺来,薛恒双腿倏分,一夹一带,一拉一送,持矛兵士重心不稳,险些坠马,急忙弃矛稳身。
薛恒趁机落身马鞍,不料身形方定,一枚暗箭突施奇来,深入肩甲,痛入骨髓,不由深吸一口凉气。一把拔出羽箭,带出一溜鲜血,反抛而出,正好射落一名左近的骑兵。
薛恒身跨战马,可保速度不逊于人,以一敌百,穿梭于枪林箭羽中。双方兜兜转转间,激斗不休,薛恒先后将二十余名骑兵挑落马下,己身也新添多处深可见骨的创伤,相互间均为对方之神勇强悍而惊骇。
边打边进,不知不觉间来到一处戈壁滩外围,一声呼哨响彻天际,凶悍的骑兵忽然戛然止步。其中一人叽里咕噜讲了几句话,其余众人纷纷随之调转马头朝回路而去。
薛恒一时不解,稍加思索,猜想估计是到了另一部落的领地了,果然从西北方向又传来隆隆马蹄声。经此一役,再无余力同骑兵战队相搏,当下也不含糊,打马往西南方向而去。不知驰骋多久,直到胯下雄健战马口吐白沫,方才勒缰驻足。放眼竖耳,再无异状,就近寻了处背风之地,歇脚疗伤。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旧时的外伤早已结痂,药石已起不了多大作用,临别前李时珍赠予的伤药仍有不少余留,薛恒一直好生保管,为的就是眼下这一刻。
萧正阳得薛恒护持,依然毫发无伤,望着那刺目的鲜血、惊心的伤疤,眼红鼻酸。连忙帮衬着替薛恒清洗伤口,敷药绑扎。在燕山养伤藏身期间,于此一道日日经历,现下操作起来颇为娴熟。
薛恒生怕被强敌发现踪迹,不敢长时逗留,歇养大半日,战马也恢复不少体力,与夜幕中驰行而去。
此后时日,昼伏夜出,仍多次遭到鞑靼各部落强悍骑兵的追击堵截,险象环生。行进路线不由自主,时南时北时西,历时三月,驰行万里,饱历无数艰难困险后,遥见一片高峰耸立、巍峨壮观、蜿蜒无尽的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