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扼襟喉趋朔漠,天留锁钥枕雄关。
古北口,既是军事重地,又是江湖圣地。位于朱明王朝京师的东北方,与西北方的居庸关遥相呼应,乃拱卫京师的两大门户。
古北口为何会成为江湖圣地?
天元城——一座背靠燕山、毗邻长城、潮河绕城而过的坚城,就坐落在这片注定不凡的厚实大地之上。
朱元璋平定天下之时,身边有位名叫吴天元的江湖奇人,二人交情匪浅、亦师亦友。此人惊才绝艳、冠绝当世,武力堪称第一,多次于危难之际救护朱元璋性命。朱元璋深刻地见识了江湖势力的不凡,意识到若能使用得当,便是一股强大的助力。建国后他将都城定在南方,为了更好的稳定和掌握北方局势,最大限度的调动江湖势力,天元城应运而生。
不惜斥巨资兴建高城,下明旨设武林盟主一职,赐丹书铁券,统领各方江湖势力。这一职位,没有品衔,也无俸禄,也不像寻常朝臣那般受到诸般政令约束。
同时为了防止武林盟主权势过大,朱元璋别出心裁,另定规矩,以达制衡之效。从江湖各派中选出了九个在当时实力拔萃、侠名在外的门派,合称九大派,即少林、武当、昆仑、崆峒、峨眉、龙虎、青城、燕山和樊净九派。九大派掌事之人对武林盟主所下达的指令有回驳之权,当反对之数多于赞同之数时,武林盟主之令便需收回或更改。
吴天元在深得朱元璋信任和倚重之时,亦不忘初心,淡泊名利,谙熟进退之道,始终保持着远离庙堂、潇洒江湖的秉性,故而他成了为数不多得到善终的开国功勋。
自朱棣于永乐十九年迁都北京后,天元城的处境开始变得有些尴尬,战略意义逐渐淡化,同朝堂的关系也日渐疏远微妙。但至于江湖的意义和作用始终未曾改变,好似一柄立于天地间的戒尺,成为时刻衡量各方的准则,维持江湖秩序。
吴天元之后,先后历经四任武林盟主,而今为刀仁和剑成二人共担此职。
这日,晴空万里,天元城张灯结彩,鼓乐齐鸣,人声鼎沸,煞是喜庆。原来是刀、剑二人得意弟子萧栋杰和公冶忠义的大婚之日。
公冶忠义新婚妻子吴丹凤出生不凡,为天下首富、素有“财神”美称的吴谦长女。因吴谦资助王守仁平叛,事后刀、剑二人携徒登门致谢,本也有意提亲,恰巧二人一见钟情、相互中意,喜事就顺理成章了。
萧栋杰之妻吕二娘出生平凡,祖上经营一家小镖局,无甚名头,几年前在押镖途中遇到凶悍贼匪,镖局上下受到大肆屠戮。萧栋杰途经相助,杀退贼匪,救下幸存者。二人便由此相识,日久生情,终结连理。
新人款款行来,大红盖头摇摆起伏,吕二娘一头白发被眼尖之人发现,引得颇多惊叹议论。萧栋杰轻握吕二娘异常白皙的纤手,以示安慰。
“吉时已到,新人行礼!”唱声朗朗,响彻全城,“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新人奉茶!”
刀仁和剑成笑纳新人所奉清茶,立时有人调侃道:“这新娘子的茶就是香!我站这么远都闻到啦!”引得一阵哄笑。
刀仁笑道:“栋杰、忠义,自今日起你们二人便是有家室的人了,为师盼望日后你们夫妻间能相敬如宾、白头偕老!”剑成补充道:“还有早生贵子,多生几个大胖小子,也好让我们这两个老头子承欢膝下,共享天伦!”
“谨遵师父教诲,定不负二老所望!”
“所谓不负二老所望,是指相敬如宾呢还是早生贵子啊?”调笑之人话外有音,多人顺势起哄,好不热闹。
东方明日趁机也在萧栋杰和公冶忠义耳边打趣道:“两位师兄,多多努力!”向来冷漠的薛恒,脸上也浮现了难得的笑容。
公冶忠义笑道:“努力是一定的,你也要抓紧,这以后我是该叫你师弟呢还是妹夫呢?”大红盖头下的吴丹凤不顾什么礼仪规矩,当即接话道:“在这里叫师弟,到我家就叫妹夫!”公冶沐英深以为然,故作一派郑重其事,重重点头道:“夫人所言甚是有理!”
东方明日一脸羞赧,本想调侃人,结果反被调侃。
楚飞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僵硬地躺在石床之上,唯有冰凉的铁索和无尽的黑暗相伴,也不知时光流逝几何。
先前,他赶走独子楚敏真,而后徒手挖坑,掩埋挚友敖晴川尸身,长跪忏悔,痛斥己过,悔不当初。本想自我了结,赎己罪过,却被神秘人拦下,锢封周身大穴,致使外身不得言行,体内真气不能流转,生死不由己,好似活死人。
忽然,石门开启,刺目强光受一面大铜镜反射入石室,门口两道挡光帘幕不知何时被人扯掉,强光长驱直入,笼罩楚飞周身。肌肤煅烧、热血沸腾、毒虫噬体的巨大痛苦再次涌现,楚飞眼前又浮现诸般幻境,直至意识全无。
待到醒来,周遭又回到了黑暗和宁静之中。楚飞发觉四肢可稍稍活动,只是体内真气仍是调动不出半分,蓦然发现身下有一人,定睛一看,如遭五雷轰顶。此人正是汪机,睁眼张口、毫无生机。
五年来,汪机每隔半年便会上山为楚飞复诊一次,每次诊治结果均好于预想,并对治疗血毒之法稍加调整。眼见五年期限将至,他苦心钻研多年,虽尚未想出根治血毒的妙法,却也有了能更好缓解血毒的办法,心怀欣喜,再次前来。不料刚到雾灵山脚,被神秘人奇袭擒获,结果他的一腔热血,也成了他人利用楚飞步入魔道的垫脚石。
此后三年,神秘人会定时带一名活人到楚飞面前,以强光刺激扰其心智,迫其吸食人血。久而久之,楚飞自身意识逐渐被侵蚀殆尽,无需强光刺激,但见活人血液,便会主动疯狂吸噬。
“守仁早岁业举,溺志词章之习。既乃稍知从事正学,而苦于众说之纷挠疲迩,茫无可入,因求诸老释,欣然有会于心,以为圣人之学在此矣。然于孔子之教,间相出入,而措之日用,往往阙溺无归,依违往返,且信且疑。
“尽信书不如无书,凡看书文,要在致吾之良知,取其有益于学而已,则千经万典,颠倒纵横,皆为我之所用。一涉拘执比拟,则反为所缚,虽或特见妙诣开发之益,一时不无,而意必之见,流注潜伏,盖有反为良知之障蔽,而不自知觉者矣。
“持学之态如为人,守本固心,容宇纳宙,家户无隙,取精去粕,弃盲从而勇创新也。”
王守仁立身讲台,面对芸芸学子,其言谆谆,其情切切,又道:“格物者,格其心之物也,格其意之物也,格其知之物也。正心者,正其物之心也;诚意者,诚其物之意也。
“良知即天理,为先验道德之观念,恻隐、羞恶、辞让、是非诸心皆在其中,亦在人人心中,为不假外求之道德本原。良知者,孟子所谓‘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不待虑而知,不待学而能,是故谓之良知。知乃心之本体,心自然会知,见父自然知孝,见兄自然知弟,见孺子入井,自然知恻隐,此便是良知,不假外求也。
“知者必行,不行不足以谓之知;真知则必行,不行终非真知;知不限于知,行不限于行。知行为心之两面,即知即行,知为行之始,行乃知之成。良知之外更无知,致知之外更无学。外心以求理,此知行之所以二也。求理于吾心,此圣门知行合一之教也。
“明德、亲民脉脉相通、辅车相依,为致良知之实质升华。世人以心为主,天地以人为心,人心即万物之心,人之良知亦为万物之良知。圣人之心便应以天下万物为一体,致良知、明明德、亲民至善,人人皆可成圣,人人皆为良知。”
朱厚熜继位后,感念王守仁平定朱宸濠叛乱之功,拔擢为南京兵部尚书。上任不久,得闻父亲病逝噩耗,致仕归乡,尽人子守孝之道。期间,潜心注学授业,创办阳明学院,弘扬心学,传播于海之内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