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好歹也是三界第一剑仙,又如何能与奄奄一息的蛇妖动手,岂非枉为剑仙至尊,可若再不出手,胧月便会命悬一线,事已至此,他也只好亲自出面处理此事。空中弥漫的魔气早已被仙气覆盖,天空中又恢复到了往日空明。
双面蛇不是没有听过玄微的大名,却也知他从不沾染世事,现如今见到玄微亲自下山,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整条蛇身僵硬的不知如何是好,纵然知道此等局面与他徒弟脱不了干系,然而看到这样的仙尊,居然为了徒弟这点小事亲自下山,哪里还敢再过多言语,谁又敢指责他的弟子半分不是。
双面蛇低头求饶道:“仙……仙尊饶命。”
白芨早已被他的君临天下的气势镇住,跟着跪在了身后,始终一言未发。
玄微回头道:“孽徒身在何处!”
好冰冷的声音!白芨闻言,微微抬起了头,想来这件事胧月一定是处理的有些不妥,顿了顿才开口:“……在为紫怡姑娘疗伤。”
一炷香的功夫过后,胧月小心翼翼的将紫怡扶到了床上,刚走出门口,却瞥见了玄微百年不变的冰脸,正在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一时间惊愕的说不出话来,忙跪在了地上,“弟子见过师尊。”
“你可知罪!”
“弟子惶恐,还请师尊……明示。”胧月的话音越来越小,以至于说最后一个字时,连她自己都心虚了。
下山不过数日,倒学会出言抗辩了,玄微拂袖道:“何以滥用仙石,戏弄蛇妖。”
胧月抬起头,“它事先用毒香暗伤弟子在先,拆散佳偶在后,弟子情非得已,不得不这样做。”
“这遍地的雄黄粉,你又作何解释!”
胧月一时语塞,自知此事处理的有些不当,酝酿了半天才开口道:“这……蛇妖诡计多端,为逼她现出原形,弟子不得已而为知……”
白芨跪在众人身后,听到师徒二人的对话,略微偷瞄了眼,玄微谈及雄黄粉的神色,一副这等馊注意怎会是我玄微门下弟子想出来的表情,险些没笑出来,然而介于玄微的令人望而生畏的气势,还是给活生生的忍住了。
胧月话音刚落,玄微怒道:“住口!谁令你在此出言抗辩!”
白芨心想,胧月并非性格冷淡孤僻之人,数日接触下来,她为人坦诚热情,率直有趣,却也不失可爱之处,不过今日见到她师尊,倒也难怪胧月平素不爱多言,性子冷冷淡淡,原来她师尊这么凶啊?如此又冰又冷的仙人,能教出什么明艳活泼的徒弟?只怕胧月原有的热情,也被这张冰脸给磨灭的一点不剩了,这样看来,下山对胧月来说总归是好的,接触了世间百态,脾性总能慢慢变回来的。
胧月环视了一圈地面上的雄黄粉,以及地上半死不活的双面蛇,其实她大可以与它正面交锋,只是这么一来,王家无缘无故丢了一位少夫人,沈湘善于心机,早已收买王家人心,人死无对证,单凭她三言两语又怎能解释的清,到时紫怡只怕也会无辜受牵连,所以眼下这么损的注意,的确是她想出来的,胧月低头道:“弟子知错。”
玄微并没有取双面蛇性命,而是将它镇压在了仙剑内,朝身后的胧月淡淡道:“你随我来。”
胧月一路尾随至崖山,不解道:“此等为恶之妖,师尊将它带回上清关押便是,为何还需这般费力,将它镇压在仙剑之下?”
玄微并无太多表情,一如既往的老成淡漠,“它服用了魔丹,只能镇压,不可任其自生自灭,倘若稍有不慎,它便会弃身化魔。”
胧月恭敬道:“是弟子愚昧,多谢师尊下山指教。”
玄微冰冷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仅仅只是愚昧。”
“师尊……。”
玄微转身质问:“何以私自闯入深海之渊,强取仙草。”
闻言,胧月跪地道:“弟子知罪,还往师尊重罚。”
玄微俯视远方,若有所思道:“你离开上清数日,为师一直以为你在山下除妖,却不想再次惹出祸患!”
胧月心中不由一颤,“祸患……师尊,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玄微转身道:“虚无之地想来你已经去过了。”
胧月点头,“是,弟子正是在那里取出的许仙草。”
“如何得来。”
胧月低头中气不足道:“是从……魔后手中抢来的。”
见玄微闭目不语,胧月小心翼翼的窥探了下他的神色,解释说:“当时弟子被魔灵操纵了心智,至于其中发生何事,弟子也一无所知,醒来时已经带着许仙草离开了虚无之地,可是弟子激怒了她?”
她接着认错道:“弟子以后一定谨遵师命,再不敢擅自行动,惹是生非了,恳请师尊恕罪。”
此事的确是她招惹魔后在先,魔后又岂能善罢甘休,如今放眼望去,先是魔界少主,再是梦魔,整个魔界早已被她得罪了个遍,还差一个魔后?
然而老道士早已向他道明一切,玄微又怎会不知她为何冒险夺取仙草,“罢了,罢了,夺取仙草一事,为师知你本意,此事就交予为师处置,你既已知错,便随为师回上清请罪吧。”
“回上清请罪?”
如今她下山不过数日,就这样被囚困上清了吗?
玄微瞥了眼胧月生无可恋的神色,似有些不忍,但夺取仙草,引魔后现世,此事关系天下,非同小可,胧月理应回上清认罚,也好给上清众弟子一个交代,他顿了顿道:“是为师的过错,不该让你独身前往虚无之境……为师说过,此事就交予为师处理,定不会让他人为难与你。”
胧月抬头感激道:“多谢师尊庇佑。”
然而她并未起身,“此次回上清,弟子不知何时才能下山,弟子曾在山下结识一位道友,只是他被自己梦魇时误伤了,所以……恳请师尊再让弟子见他一面,看到他相安无事,弟子也好安心回去。”
玄微并未回头,冷冷道:“前尘已散,何须执著。”
他如何看不出胧月对她动情,告诫之意已经十分显然,有些事情不必太在意,这样只会让自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胧月仔细回味着玄微的言下之意,似有些不舍,中气不足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