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开始,复汉军一部突然从南阳了杀出,攻破樊城直逼襄阳,整个湖北震动。
这个时候全天下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淮安,聚焦在南下的‘五万’清军身上,没有人想得到乌龟一样的河南复汉军会猛地杀将出来,湖广官府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就像没有人想得到鲁西的混元教义军胆大包天龌龊无耻到p图孔老夫子,进入到九月上旬末尾的几天,留着金钱鼠尾辫的孔老夫子画像被混元教义军大把大把的洒落到战场上,山东的暗营也趁机打着混元教义军的名号在山东各地城镇张贴那种画像。
虽然很多画像都相当的粗糙,因为木板刻模这东西不可能发到每州每府的暗营手中,只有少数几个重点州府地方站才有木板刻模,其他的都是手绘的,所以很多画像走形严重,甚至里头的孔老夫子如果不被标注名字,都不会有人意识到那是孔老夫子。
曲阜孔家哀哭流涕,上下几代人跑到大成殿磕头痛嚎嘶声,一些孔氏宗族的宿老都吐血哭昏在了大成殿,当代衍圣公孔昭焕前一刻还在积极拉拢山东地方民团,下一刻人就‘昏死’过去了。虽然孔昭焕刚刚二十七岁。同时邹县的孟氏家人也在孟庙痛哭失声,孔老夫子被p图,打的是整个儒门的脸面,这是最最恶毒的诋毁,最最辛辣的讽刺。孟氏也是儒门的一员。但他们心底里是暗暗庆幸的,因为混元教在祸祸了孔老夫子后,并没有再将毒手伸向孟老夫子。
毕竟孔家人承袭的是衍圣公这个赫赫有名的头衔,而守着亚圣庙的孟家只有一个世袭翰林院五经博士,并且有着这等头衔的人家还不止一个孟氏,比如颜氏、曾氏、仲氏、端木氏、东野氏、闵氏等等,至今已经有十二家了。
“孔子很风光,孟子很寂寞”。这是邹城当地人惯用的一个形象说法。孟家人心里是有着怨怨和不服的,孟氏家族在山东的地位也远远比不得曲阜的孔家。但是现在他们感到无比的庆幸。如果一样的遭遇落到孟子的头上,他们这些孟氏嫡传可就无颜再见世人了。
因为孔昭焕的‘抱病’,孔家在山东的团练大臣的争夺战中就退出了竞争序列,很快这一位置边尘埃落地。陈鸣本来还指示山东暗营刺杀孔昭焕和刘墉呢,以挑拨冲突,现在这一筹谋是落空了。那么得到山东团练大臣的这个人是谁呢?他当然就是刘墉。
年近五十的刘墉绝对有资格有资历有能力来担当这个团练大臣,孔子p图时间爆发以后,刘墉还第一时间赶到了曲阜,可以想象,对于这件事山东士林一定能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出来的,只不过这股力量还在孕育中。
当然刚刚坐上团练大臣位置的刘墉也面临着一个严峻的任务,他要召集一批山东练勇,配合南下清军作战。
孔子p图!!!
陈鸣放出了一头猛兽,但他拿捏不准这头猛兽具体的破坏力。陈鸣唯一能够确信的就是,当孔老夫子的p图传遍天下的时候,必会有一部分读书人对辫子深恶痛绝――一开始的数量不会太多,对满清产生不满,人都是有羞耻心得。并且在民间儒家的地位也会受到一次绝大的冲击,这件事会重重的在儒家的根基上挖掉一块基石!
现在这件事已经在山东酝酿,然后迅速的在复汉军根据地传播,‘很快’就会传到河南全境、河北全境,传到整个北方,最后是整个中国,但这些都不是陈鸣需要急切面对的事情,他要急切面对的是南下的清军。
“大都督,军队的士气还是……,有点问题啊。”
明明清军大兵已经临近了,可队伍里的将士竟然还一片的放松,似乎总提不起一股劲来。黄捷作为领兵之将,很能体会的出这种感觉,第三旅现在缺少了一股劲,缺少了紧迫感。
陈鸣在房间里不停地踱着步,黄捷都能看到的事儿,他又何尝‘看’不到?军队士气不高,这大半个月的修整似乎并没有让队伍渡过‘厌战期’。
“大都督,最迟五天,鞑子就能杀到黄河了……”陈大伟担忧的说道。大敌就要来临,复汉军自身却提不起高亢的战意斗志来,这如何让人不感到担忧?今日在座的所有人,个个都心急如火的。
“大都督……”
“大都督……”
一声声呼唤里都包含着期望,在座的军将期望着陈鸣能够‘神奇’,能够将这个局面化险为夷。他们也相信陈鸣有这个能力,因为复汉军在陈鸣的手下战无不胜。
而只要两三万复汉军重新鼓舞起斗志,对面的清军就是真有五万又如何?‘五万’打京师南下的清兵进入山东地界之后,陆陆续续收拢了一些地方团练,外加从山东战场中抽掉了万余人,眼下兵力怕真的有五万人了。
“大都督……”
众将心急,见陈鸣迟迟不出声,不自觉地又叫了起来。那叫声中饱含的希望让陈鸣直心焦。
“你们先退下,本都督自有决断。”陈鸣保持着面上的冷静,让众将退下后,一人在地图前打圈乱转,老半天也想不出半点迅速激励军心士气的法门。
“大都督,难道以我军现有之士气,还打不过南下的鞑子?”
刘武的声音让陈鸣停下了脚步,坐在椅子上,陈鸣眉头不展:“不会输,但也没把握赢啊。清军有四五万人,直隶绿营马队加上北京城的八旗马队,至少有五千人马。还有上百门大炮……”这支清军的实力真的很强很强。
陈鸣把战场定在淮安,也是因为淮安水路密集,虽然不如江南,可对马队好歹有些限制――淮安是复汉军控制区在苏北北段的中心,在最初开始的时候,陈鸣是没想过要后退给清军腾地方的。
一支士气不怎么高涨的步兵,最怕的就是大股的骑兵。可再拍脑袋,陈鸣也想不出来什么来迅速激励士气的法子。
“大都督,既然打不赢,那能不能先撤一步啊……”江南现在的局势相当严重,松江的清兵和苏北的清军发疯一样向着复汉军反扑,刘武觉得要是早知大军悬在苏北歇息也恢复不了士气,就该先回江南镇压长江以南地方了。
至少不让江南清军变得这般猖獗!而长江水道有水师营封锁,清军就是有五十万,他们还能游过长江吗?
“这个节骨眼上退兵,军中士气怕只会更见低靡。”这不是怕了清兵么。而且陈鸣跟自己老爹说的好好的,信誓旦旦的要在淮安与清军一决雌雄,却临战而退兵,这让陈鸣面子也觉得很挂不住。
“但是大都督,咱们也真的不能跟清军僵持啊……”刘武道。
四五万复汉军,三万余集中在了江北,包括了绝大部分的主力部队,而偌大的江南控制区里,常熟、无锡、金坛、常州等等全丢了,只剩下沿江的江阴、镇江到南京一条长溜儿。
陈鸣就没有跟清军打持久战的准备,一战定胜负,然后迅速回师江南。
他是准备着来年打回湖广,但复汉军撤离江南绝不是被清军打的立不住脚了才撤退的,而一定是要自己主动撤退的。
现在的陈鸣也尝到了困兽的滋味,这种抉择的煎熬让人真的痛苦到极致。
……
秋的早晨是美丽的,空气新鲜,薄雾缭缭,有着一丝夏天所没有的凉凉的惬意。黄澄澄的太阳从东方含羞地露出头,它终于跳出了地平线,光线穿过如纱的薄雾,将晨曦撒向大地。不知不觉中,烟雾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远处的运河清晰地露出来银鳞色的波光,近处树木还留有最后一丝苍翠,仿佛少女的眼眸,闪烁着留恋。
“哔哔,哔哔……”
尖锐的哨声中,一支支复汉军士兵从淮安城里开出来,他们顺着运河向着南方而去。就在满清的朝廷大军南下逼近黄河之际,陈鸣终于做出了绝对――撤退。
这是一个大胆的抉择,也是一个让复汉军全体上下惊诧的抉择。没有人会想到大都督临战而退,不少营官接到军令的时候都觉得这是有人在矫令,甚至以为陈鸣遇到了什么不测。还是陈鸣亲自走出来,巡视全军,直言军无战心,斗志不坚,不宜决战,大军返回扬州。
南下的复汉军队伍很沉默,陈鸣的话不多,却像一柄尖刀剥开了复汉军表面的强大,刺入了复汉军柔弱的心脏。很多士兵对陈鸣的‘直言相告’表示不服,可他们又清楚自己内心真的有些厌战。
军队的士气有了一截低落,陈鸣看在眼中,保持着沉没。大部队如果到了高邮、扬州了,军队还不能恢复士气――陈鸣觉得这种‘打脸’一样的行为或许能激励起士兵的不甘和斗志,他真的会撤回江南的。大军先在江南清军身上找一找士气,然后再对付江北清军!
反正复汉军手中握着水师营,清军即使推到长江边,他们也过不了长江。
“驾驾……”一支骑马从第九营队列边上穿过。这是一支百人马队,是骑兵营一个队的建制。马队的速度并不快,不是在战场上,战马很少有全速疾驰的时候,行进时更多是慢走。
骑兵营是复汉军队列中最傲气的队伍,也就炮兵能与之对比,步兵队列里只有坦克营可以不逊它分毫的跟他们并肩而立。但是今天骑兵营表现的似乎太过高傲了一点,第九步兵营作为一个老营头明明向他们表示了敬意――致礼,骑兵营却大茹茹的扬鞭而过,对第九步兵营视而不见,这就跟大海上两支舰队碰面,一支舰队首先鸣礼炮,另外一支舰队却晒也不晒对方。
惊怒交加的第九步兵营营官大声呵斥着骑兵营马队,结果马队丝毫不见停下,只有一个挂着下士军衔的排长,一脸高傲的蔑视着第九步兵营的营官:“怯敌之兵,无勇之夫,也配让我们骑兵营还礼?”言罢趾高气扬的走了。留下第九步兵营四五百脸色怒到嘭红的官兵们。
“这群王八蛋欺人太甚!”
“****的的骑兵营,不是个东西……”
“谁他娘的怯敌怯战了,鞑子来了,看老子打他十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