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原树的视线，楼绾很想摇头，但最终还是缓缓点头。
原树过了半晌才道：“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他的声音无异于平常。
但楼绾却莫名觉得，里面似乎是几分不舍。
她张口问道：“你害怕我走啊？”
原树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自然而然说出心里话，“我舍不得你走。”
就连他自己心里也奇怪，明明相处不久，怎么会对一个人这么牵肠挂肚，像是爱了千年万年，深深烙印在心底。
他活了几百年，从没有对谁有过男女之情，也从来不认为缺了谁，就会让他的生活不一样。
但是好像，缺了她不行。
光是想想就不行。
为什么会这么炙热，他也不明白，只明白这颗赤诚的心，只在滚烫着。
滚烫到他十分想靠近这个人，不问缘由，也不畏将来。
他眸子里像是蕴了一汪春水，头颅缓缓低下，靠近她的红唇。
楼绾看着他距离她，一寸一寸，越来越近，她的大脑有片刻宕机。
不是……
什么意思。
不要这么冲动。
在他的唇即将落到她的唇时，她闪身躲开，双手抵在胸前，组织着语言，“内个……”
原树叹了一口气，缓缓起身，敛下眸底的失落，装作安然无恙说道：“早点休息。”
他将药瓶放在桌上，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步子，说道：“对了，我之前在你身上施了个障眼法，功力和我同等，或在我之上的人，可以看出你是一只灵狐所幻，可今日，就连我也不曾感觉不到你身上灵狐的气息，在云林，究竟发生了何事？”
灵狐气息？
在云林究竟发生了什么……
也没什么啊。
就是认识了一只不知何名的小兽。
认识了一颗……没什么人格道德的老槐树精。
再有就是……
“我找到了一颗珠子。”楼绾运功，将红珠逼出体内。
拿在手掌心，递给原树看。
原树走过来瞧了瞧，蹙眉问道：“这是你身上的东西？”
“大概是吧。”
“好生保管，虽不知你从何得来，但是这珠子能掩盖你身上灵狐气息，想来，对你算是有益处的。”
楼绾点点头，将珠子收回去。
-
午后的风有些慵懒，徐徐吹在脸上，倒也能吹散一些热。
楼绾正坐在桃树下吃糕点。
感觉院外总有一股视线在偷看。
“谁？”
“不出来，是等我亲自请吗？”
半晌，从外面磨磨蹭蹭出现一个身影。
竟是张玄。
他一身普通弟子服饰，腰间配着弟子挂坠，缓缓走到楼绾面前。
此时小姑娘手里还捏着半块糕点，嘴角挂着些许糕点残渣，一双紫玉般的大眼睛，正盯着他看。
张玄不确定的唤道：“绾绾……”
“……”楼绾第一反应是，“你记得我？”
张玄：“那日中毒昏迷，半梦半醒间，朦朦胧胧的瞧见一眼，我也不敢确定是你，但现在确定了。”
楼绾：“……”
就看一眼就是记住了，记性还挺好。
当天小狐狸应该是人身，驱毒后维持不住人形，变回小狐狸。
“你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敢来这里？”
“我不怕你向我寻仇，我活在世上本就没什么好牵挂的，当日将你送与南宫欢……是我不对，我是来道歉的，希望可以求得你的原谅。”
楼绾嘴角勾起，没有什么温度的笑着，看的张玄有些毛骨悚然，脊背发凉。
只听她道：“当日的小狐狸已经死了，我没有原谅你的资格。”
小狐狸被南宫欢一鞭一鞭，一日一日的折磨死了。
甚至了无生息后，连一个能长眠的地方都没有，随便被抛尸枯井……
他不是凶手，却也是帮凶。
明知道南宫欢是什么性格，还将小狐狸送入虎口，不闻不问，小狐狸一直到闭眼，也没等来她舍命相救的少年郎来看她一眼。
张玄只以为是她还在生气，并未深层研究她话里的意思。
又说了几句，奈何楼绾一直冷脸相对，他便灰溜溜走了。
楼绾看了看桌上的半碟糕点，突然间没什么胃口了。
索性抽出长剑练练武。
桃花一瓣一瓣飘落。
楼绾在花间起舞，剑气荡起桃花纷落，远远看去，像是一副美人图。
原树的窗子不知何时开的。
或许一直就开着。
楼绾练的认真，未曾瞧见。
-
第三关如约而来，也是弟子大会的最后一试。
让众人没想的，竟然是擂台赛。
参赛弟子两两比武，落台者败。
胜者与胜者比试，再胜者晋级。
最后胜者与破清长老过招，倘若能接下三招，便算通过。
“很少看破清长老出手，他善制药，又常年居于藏剑阁，也就正是场合能见一见。”
“要是原树长老，估计三招是没戏了，破清长老，尚可一试。”
“哪一个是原树长老啊？在宫主身边坐着吗？”
“不知道，原树长老应该不会有那么招摇。”
……
原树极少露面，宫内弟子很多都未曾见识过真人。
往年弟子大会他也不会从头待到位，即使在，也不知道他坐在哪里，哪一位是他。
他不想那么高调，也不喜欢被人围观。
所以今年众弟子也不确定他究竟在没在。
但是大家都在传，说原树长老是个白发苍苍，胡子飘飘的老头。
原树对此也是知道一二的，但是并未辟谣，并未阻止。
这次弟子大会，他从头到尾都在。
台子上比武如火如荼进行着。
原树坐在偏远一点的位置悠闲的喝茶。
时不时往人群中瞟一眼。
然后继续淡定的喝茶。
几个时辰后，获胜人选已经新鲜出炉。
得知是楼绾时，原树淡淡一笑，像是早有预料般，放下茶杯，施施然离开了。
-
最后仪式耽误了些时间，楼绾回来的有些晚。
她累的不行，准备洗洗便睡了。
却被等在院子里的原树抓住，拽着她的袖子将她带去了灵泉。
“近几日你累了，泡个澡再睡。”
楼绾没什么心思泡澡，她困的厉害，只想好好的睡一觉，“你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明天再泡吧，我真的很困。”
她转身想走，原树伸手拦住，看着她的倦容，道：“就泡一会儿，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