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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意思?”

龙骑士机甲储液罐冰蓝色维生液体中的塔尔达林就像是正身处在海洋中,一些泛着白光的气泡正从他光炬般的双眼前闪过。

“你想要让塔萨达尔违背最高议会的这个命令,拒绝卸任和交还舰队的指挥权。”塔尔达林随即就在奥古斯都停留于表面的思想中读到了关于这段话的直接含义——这个人类内心的真实想法不言自明。

“没错。”奥古斯都看着塔尔达林长长的龙骑士机械肢越过几块巨大的黑色岩石,不安地在火山口的边缘停步。

塔尔达林的反应就与在场的圣堂武士们一样,惊愕、震撼、不知所措。

对于高阶圣堂武士们而言,这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执行官塔萨达尔被认为是一个能够比拟亚顿的卓越领袖,他睿智而博学,对自己所要保卫的人民和制度满怀热枕。

塔萨达尔自担任执行官以来就被认为是最具卓越的军事领袖,他也是最宽容的智者和导师。但是在最高议会决定审判塔萨达尔以后,那就这名受人敬仰的执行官将失去所有的荣耀,甚至蒙受羞辱。

历来从未有过一名执掌舰队的执行官在大战期间被押回受审判,这既是对名誉的巨大损害,也将受审者置于被侮辱的地位。

星灵帝国的人民不会被告知塔萨达尔是怜悯人类才违背了最高议会的命令,他只会成为一个罪人,一个竟然敢违背最高议会中仲裁官的命令的圣堂武士。

“事情真的到了不可回旋的地步了?”塔尔达林在奥古斯都和泽拉图走过,他映照在他们脑海中的声音像是狂风中的波涛一样,带着浪花拍击巨石的轰鸣。

“我仍然无法理解最高议会的做法。”就连泽拉图都不相信自己的说辞:“也许这是出于仲裁官们深谋远虑的考量和其他不可抗拒的因素。”

“最高议会无法容忍一名会违抗最高议会命令的执行官,因为正是曾经的亚顿违背了处死我们的祖先的命令,黑暗圣堂武士的先祖们才得以逃亡到不灭曙光之星萨古拉斯。”

虽然曾经被最高议会驱逐的历史让黑暗圣堂武士对其感到厌恶和憎恨,但泽拉图仍然不相信星灵帝国的统治者们会不经任何长远思考地就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所有的圣堂武士都认为亚顿是一个完美的、光辉万丈的英雄,但他也曾经违抗过最高议会的命令,庇护了黑暗圣堂武士们的祖先并教会他们如何使用已经被遗忘的虚空灵能。

“不管怎么样,这得你回到塔萨达尔身边才能知道。”奥古斯都说。

“你们可以乘坐我们的飞船离开查尔。”泽拉图接过奥古斯都的话说:“这几艘飞船都搭载了古老而先进的萨尔那加科技和隐形装置,能够把所有人都送出查尔。”

“你们不跟我们一起离开吗?”雷诺很聪明,结合黑暗圣堂武士与圣堂武士之间矛盾,他立刻就明白了泽拉图的做法。

“圣堂武士不会欢迎我们的。”泽拉图向塔尔达林做了一个告别的姿势:“愿亚顿庇佑你们。”

“......恐怕不仅仅是不欢迎那么简单了。”塔尔达林收起了自己不安的情绪,认真地听完泽拉图所说的话后说。

“亚顿之后,星灵帝国中所有的星灵都被反复灌输黑暗圣堂武士是邪恶的知识和有关于此的可怕传说。”塔尔达林从泽拉图的脑海里读到了他的顾虑,并且表示理解。

“就算是塔萨达尔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他选择与黑暗圣堂武士合作可能仅仅只是处于战争形势的最佳抉择。”

塔尔达林是极少数亚顿时代留存至今并知晓黑暗圣堂武士被放逐真相的星灵之一,如果率领登陆军队的不是他,泽拉图的黑暗圣堂武士一见面就会拔刀相向。

“怎么说,那么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出发离开这个鬼地方。”泰凯斯把雪茄丢在地上踩碎,吐了一口唾沫。

“如果你们已经决定好了,那么最好快一些,查尔这个到处冒烟的鬼地方都快要把我的屁股悟出痱子来了。这儿的空气也糟糕的要命,太阳能够晒死人。”

“这全赖你你一直在动力装甲里抽烟喝酒。”雷诺吐槽说:“泰凯斯,医师也一直在提醒你你可能会患上肺癌什么的疑难杂症。”

“飞船就在旁边。”泽拉图没有为泰凯斯的粗鲁和无礼而感到不悦,因为这个肌肉发达的泰伦人猛男才是星灵对人类一贯认知的形象。

贪婪狡诈,过度放纵,自私冷酷,残忍恶毒。

奥古斯都和雷诺构成了泽拉图的印象中人类这个种族唯一的正面形象。

泽拉图说着的时候,几艘暗淡的黑色星灵飞船在光线扭曲中显露在奥古斯都等人的面前,正是他们之前在查尔高空轨道上看到的那些奇特的飞船。

相比于圣堂武士的金蓝色飞船,黑暗圣堂武士的飞船显得内敛而低调,也更加注重隐秘与侦测干扰技术,这是为了应付他们那些艾尔同族的追捕。尽管如此,这些并不显眼的黑色飞船同样是充满了艺术的美感。

飞船的舱门在水晶矩阵悦耳动听的轻吟中开启,里面闪烁着柔和的绿色光芒。泰凯斯一马当先地直奔飞船,没有任何的留念。

“你们还要待着查尔?这里危险重重。”奥古斯都对泽拉图说。

尽管星灵的飞船可以直接通过折跃矩阵把乘客装载上船,但他们同样会设置由可开启的塑形能量幕墙和光桥构成的舷梯入口以应对突发状况。

“我们必须留在这里监视着主宰和脑虫,寻找杀死它们的机会。”泽拉图回答说:“这就是黑暗圣堂武士的职责,这是奈拉齐姆一族的使命。”

泽拉图的灵能嗓音听起来深沉而有磁性,完美地符合奥古斯都对一位智慧长者应有声线的认知。他是那种一听就有着无数阅历和故事的长者,是那种在讲故事时能让闹腾的孩子们静下心来倾听的慈爱老人。

“长者,我们一定会有再见面的机会。”奥古斯都对泽拉图的称呼一直都是“长者”,这也是这名黑暗教长的另一个一贯称呼。

泽拉图将会留在查尔这件事对奥古斯都来说也是能够接受的,这意味着他至少有个确切的位置能够知道对方在哪里。

“黑暗教长泽拉图,也许你可以向你们的女族长拉莎加尔寻求帮助。”塔尔达林在准备搭上黑暗圣堂武士的顺风车离开时,向仍然停留在查尔近地轨道上的几十艘飞船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如果能有更多的黑暗圣堂武士能够加入对抗异虫的阵线,我们就有机会杀死更多的脑虫。”

“我会考虑这个建议。”这无疑是泽拉图自谦的说辞:“我已经离开我的故乡太久了,不知道萨古拉斯的族人们是否还记得他们的兄弟。”

奥古斯都最后与泽拉图道别以后和雷诺一起走进了黑暗圣堂武士的几艘飞船,随行的还有元帅卫队与塔尔达林的高阶圣堂武士。

黑暗圣堂武士的飞船内部与萨尔那加飞船虚空寻觅者号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其中的光源更加地充足。

船舱里是巨大的暗黑色金属座椅与类似于蒲团的深紫色丝质座垫,船舱四壁内陷的壁龛里放置着黑暗圣堂武士工匠者精心雕刻的绿色水晶。

飞船中没有驾驶员,但操作系统与艾尔星灵的并没有多少区别,所使用的文字和数字同样没有改变,黑暗圣堂武士毕竟也是星灵帝国的一个分支。

几艘飞船在一阵矩阵的谐跃共振声中升空,拨开查尔时空的浓密的灰烬云驶向太空。

此时此刻,泽拉图已经成为了山间狂风中的一个黑点,在主宰虫巢的上空是遮天闭日的异虫飞行生物,数以亿记的王虫、异龙和虫群守护者正伴随着一只只如同小行星般的利维坦跃入上空的虫洞。

从高空看那就像是一个正在涌入黑色孔洞中的黑烟。

黑暗圣堂武士的飞船行驶的速度极快,它们在隐秘状态中寂静无声地穿过查尔高空轨道上密密麻麻的异虫飞行生物。

在驶入星系边缘的远征军舰队的侦察范围时,这些飞船很快就被侦测出来并差点被武器系统锁定为敌对目标。

等待飞船抵达舰队的过程中,奥古斯都在飞船的座垫休息了一会儿。

这时奥古斯都意识到自己昨天晚上所打的那针兴奋剂已经快要失效了,在头痛感和眩晕感就要如山呼海啸一般地袭来时,他又给自己来了一针。

此后至少有两天的时间里奥古斯都都得为自己此刻的决定所后悔,但在此刻他绝对不能倒下。

奥古斯都意识到,相对于兴奋剂副作用之下的极度疲惫和剧烈的头痛,兴奋剂的亢奋和神清气爽简直让人陶醉。这也是丽莎·凯希迪会对它上瘾的原因,如果人类能够研制出副作用更小的强化剂,那么那一定会受到军队的欢迎。

他在船舱的座垫上坐了一会儿,几乎立刻就静下了心来。座垫正在释放着某种带有静心凝神作用的负离子,它是黑暗圣堂武士在冥想时所必备的。

几乎没有感受到任何的颠簸,当飞船的光幕舱门再次打开时,星梭号舰内的光芒立刻照了进来。

“他娘的,这是金子做成的宫殿?也许我能拿这东西去换不少钱。”泰凯斯踏在星梭号船坞中仿佛黄金铸就的甲板上时,立刻两眼放光。

“这真是——一个奇迹......”在泰凯斯不可控制地干起小偷小摸顺手牵羊的本职工作时,雷诺和法拉第下士等人则发出了惊叹的声音。

如果说,人类的战列巡洋舰仍然受限于时代和技术的原因必须压缩各个舱室和舱道的空间,那么星灵帝国远征军的旗舰星梭号的甲板上就完全没有空间狭小与灯光昏暗的压抑感。

星梭号的船坞甲板异乎寻常的开阔,数百架有着蝶形机翼的拦截机整整齐齐地被码放在不断升降几个宽阔的平台上,像是伏在叶子上的金色蝴蝶。这里视野开阔,一眼就能看到远方的控制核心和由蓝色的水晶所构成的中继矩阵,那些被切割成正六边形的水晶像是湛蓝的中子星一样不断地向外辐射着波浪一般的光芒,灿烂而夺目。

脚下的地面也以星灵卡莱工程师巧夺天工的技艺铭刻着树叶和卷曲藤蔓般的花纹,墙壁上笼罩着蓝色的光幕,其后则是精妙绝伦的雕刻与木制甲板。

他们的头顶上不是天花板而是渐变的星空,灿烂迷人的星光透过由能量塑性的上层甲板投下,让人产生一种自己正置身于宇宙中的奇妙感觉。

船坞和通往其他方向的宽阔廊道里正有着上百名身着蓝色长袍的星灵相位技术和热带神仙鱼模样的机械仆从机,身披盔甲的圣堂武士们像是雕像一样矗立在两旁。

令奥古斯都感到惊讶的是,塔萨达尔正在船坞上等待着他们。

“见到你真让我感到喜悦,奥古斯都元帅。”塔萨达尔友善地说着,看起来并没有因为自己被撤职而感到沮丧和愤怒:“杜克将军的战士们得到了妥善的招待,伤员也正在治疗中。”

“现在,你是这支舰队的指挥官了,伟大的执政官塔尔达林。”他转向旁边的塔尔达林。

“我宁可没有得到这个任命。”塔尔达林双眼之间的距离仿佛缩小了一些:“你才是应当得到这份荣誉的执行官,而不是要被遣送会艾尔受审。”

自卡拉的缔造者卡斯在动荡的万世浩劫之后建立了最初秩序以来,仲裁官阶层都是定义法律并发号施令的那批人,而作为战士的圣堂武士则是这些命令的执行者。他们仅仅只是执行命令的人。

“听上去这个最高议会跟联邦的议会一样不讲道理。”泰凯斯在这个空档里点燃了一支自安提加星港进口的高档雪茄。

从泰凯斯所抽雪茄的品质就能看出他最近的经济状态。在缺钱的时候,泰凯斯不知道好人应该会怎么做,但他清楚坏人的做法。

通常,这种时候泰凯斯先生的心情都不怎么好,尤其是在被丢在查尔那么久的情况下。

“掌权的那些人只在乎自己的权威有没有受到损害,不希望听到哪怕是一丁点儿反对的声音出现。对付这种人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打烂他的嘴。”

“无关紧要,在我决议违背仲裁官们的命令帮助人类时就已经做好了这种准备。”塔萨达尔是个博爱的人,他更在意他人而非自己,这种仁慈甚至跨越了种族的隔阂:“塔尔达林,你一定还没有得知这个来自于我们家园的噩耗。”

“刚刚,正在艾德纳星系巡航的执行官摩约告诉我:虽然不知道那些突如其来的敌人来自哪里,但艾尔正在遭受异虫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