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武余光扫了眼众人的丑态,心中嗤笑,这群乌合之众!
随后他目光注视到了郭世清身上。
这位南京户部尚书,也正目光幽幽地看着自己。
那目光中竟然有几分挑衅和不屑。
‘还真是不把我这武将放在眼里啊。’
‘恐怕就是皇帝,这群官员也已经不再畏惧了。’
程武心中喟叹。
每一个中原王朝的末期,原本至高无上的皇权都会衰落。
如今看来,大明已经是主弱臣强了。
皇权衰落,中央集权也会跟着旁落。
这也是为何大明的税收越来越少的根本原因。
一项政令推出,到了地方根本无从推行。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国家愈发糜烂,从而彻底坍塌。
“郭大人。”
程武看着郭世清开口道。
“你可能是会错意了。”
他答非所问地接着说道:“程某的意思,是说供奉佛骨舍利的宝刹,并非是由我们来挑选。”
“哦?”
听到他这么说,不仅是郭世清,其他的官员也露出惊奇之色。
“供奉之地,不是我们来挑选,那是谁来挑选?”
一旁的赵弘毅疑声问道。
“难道是召集一些高僧,由他们来挑选?”
其他官员附和道。
“赵大人所言极是。”
“该当是如此了,毕竟是佛门至宝,如何供奉,应该听取高僧的意见。”
程武语调微扬,盖住了其他人杂乱的附和声。
“诸位大人,你们未免小瞧了这佛门至宝。”
“哦?”郭世清愣了一下:“莫非这佛骨舍利,还有什么奇妙之处?”
在他看来,这佛骨舍利虽然来头很大,但毕竟是一件物品。
其作用,无非是用来安定民心罢了。
难道还真的可以通达神明?祈福消灾?
大明地大物博,所谓的佛骨舍利,一些宝刹也供奉着一些。
可从未听说有什么神奇之处。
难道这小小倭国来的佛骨舍利,还会有什么不同之处?
“嗯。”
程武微微颔首。
众人见状,纷纷被勾起了好奇心。
想要知道这佛骨舍利到底有什么奇妙。
只听程武缓缓开口道。
“诸位大人,你们想必听说过良禽择木,凤栖于梧。”
“这......”众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神色间都带着迟疑。
“钦差大人的意思是......”
有一个官员惊疑地问道:“莫非这佛骨舍利,要自己选择佛寺?”
“啊?”
其他官员听到他的疑问,纷纷惊呼出声。
“莫非这佛骨舍利还是活物?”
“这......这......这未免有些荒唐了!”
有些人满脸地不相信。
“哎,这可是佛门至宝,不可亵渎了佛祖啊!”
有些人则双手合十,满脸虔诚之态。
一时间,双方彼此争吵不已。
“哼!”
赵弘毅双目圆睁,猛地一拍桌子。
砰!
酒桌上酒水四射,程武面色浮现出一抹阴冷。
敢在我面前拍桌子,找死!
这赵弘毅,从第一次见面,就给自己甩脸色。
今日晚宴也是上蹿下跳。
无非是仗着自己清流的名声。
觉得自己就算是死了,也会留名青史。
而杀他的人,则会被扣上冤杀清官的罪名,遗臭万古。
说到底,这类人根本不怕死。
他们只在乎自己的名声。
可谓是全天下最最自私的一类人。
程武对这所谓的清流实在是厌恶到了极点。
砰!
似乎是觉得程武还不够厌烦。
赵弘毅竟然又拍了一下桌子。
顿时将屋内的争吵声压了下去。
整个屋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赵弘毅。
当着钱差大人和东厂督公的面,敢连拍两下桌子,实在是有种。
赵弘毅怒目瞪着众人,面皮涨得通红。
嘶声吼道:“汝等都是饱读圣贤之书,虽说不上是饱学鸿儒,但做人的道理,总是应该懂得一点吧?”
“子不语怪力乱神,我们读书人,重在修身,对于鬼神要敬而远之。”
“怎么能去求神拜佛呢?”
“成何体统!”
一番冠冕堂皇的话语,说得其他人满脸羞愧,讪笑不已。
“赵大人所言极是。”
旁边的郭世清附和道:“若是求神拜佛可以解决问题,那还要我们读书人干什么?”
“这些怪力乱神之事,难登大雅之堂。”
“诸位大人都是朝廷的栋梁,在这里公然谈论鬼神之事,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
他这几句话,似乎起着盖棺定论的作用。
再也没有人敢出声反驳。
郭世清得意地转过目光,看着程武笑道。
“方才下官所说,只是读书人之间的相互提醒。”
“将军您乃是军旅之人,自然不在此列。”
“还请程将军您不要介怀啊。”
他这几句,分明是嘲讽程武不是读书人,而是不懂圣人之言的一介武夫。
说得直白点就是没什么文化,盲流子一个。
“咳咳!”
赵弘毅面上浮现出一抹笑意,似乎又觉得这样有些不妥。
连忙轻咳几声掩饰。
“扑哧......”
人群中传来几声轻笑。
看样子分明是憋不住了,这才笑出声来。
其他的官员,也是面色通红,想来憋得十分辛苦。
“他妈的!”
只听一声尖锐的喝骂声。
坐在程武身侧的谢淞猛地站起身来。
咔嚓......
他浑身上下骨节爆响,衣衫无风自动,屋内没来由地刮起一阵大风。
一时间碗碟飞落,惊声四起。
蕴灵境强者的一怒,实在是非同凡响。
“你们这群酸臭不堪的无用书生,竟然敢当面嘲笑程将军。”
“当初若不是程将军力挽狂澜,在辽东剿灭叛乱的建奴,又在去年击溃作乱的流民。”
“恐怕你们这群废物,早已经被流民剥皮楦草,挂在那城门楼子上喝风去了!”
“哪还轮得到你们在这里狂犬吠日?”
“你......!”郭世清和赵弘毅目瞪口呆地看着谢淞。
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半晌后郭世清才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们这些人好歹是朝廷命官。”
“你竟然骂我们是狂犬。”
“参你!老夫和诸位同僚,一定要上本参你!”
“哼!”谢淞轻蔑一笑:“说你们是狗,已经是抬举你们了。”
被骂作狗都不如,是个人心里都会不自在。
更何况是这些高高在上的官员。
只不过谢淞的气势实在是骇人至极。
被骂的官员们也只能敢怒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