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出门办事都是带了武丁的,何况他们这次带的还不少,怎么会如此狼狈地跑了回来?
其中一位年轻的御史,单手捂着自己的脑袋道。
“刚开始都还好好的,那些员外也还算是客气配合,可从那些员外家出来以后就不对劲了。”
“他们家丁和佃户扛着棍棒出来,照着我们身上就是一顿打,对方人多势众,我们……”
他们人数上头吃了亏,再加上又根本没有防备,根本就打不过人家不说,还反被黑打了一顿。
“还有册本也被抢走了……”
陈瑛闻言气得站了起来,虽说这玩意儿还有很多备案的吧,可是如今他脸都要丢尽了呀。
方安文见状,立刻道:“大人莫慌,这其实是件好事,大人即刻奏明陛下,请陛下派兵平叛。”
本来若是不反抗的话,恐怕还不至于让军队出马。
那就死不了多少人,等朝廷钦差走了慢慢又恢复原样就行。
只是如今只怕这几位大地主,一家也留不成了。
陈瑛第一次见这种场面,自然六神无主幕僚说什么就是什么。
全然没想到他可以利用自己的权利,让洲府派兵过来,更没有想到这这样向陛下求援人家会不会觉得他没用。
奉天殿。
朱标气得当场便发了脾气,怒气冲冲地对着齐加特道。
“马上传话给蓝玉,让蓝玉带兵去江浙平叛。”
他本想叫九江或者是顾修去,可想着这两孩子都还年轻,手段上头不够狠辣,还是让蓝玉去吧。
他已经种了那么多年的地,应该也早就憋坏了。
况且他如今年纪也大了,要想出去打仗怕是不可能了,可他也没老到不能用的地步啊。
那就让他去江浙解解闷,也好叫那边的地主知道这天下到底姓什么的,别天天净想挑战皇家的权威。
诸位大臣听了这句话都是心肝一颤,这种小事用得上蓝玉大将军吗?而且用的还是平叛二字?
只听朱标沉声道:“传朕旨意,凡违抗朝廷律令者,凡是对公差人员动手者,凡阻碍公差办差的全部按谋逆罪论,就地斩杀。”
他要是再不动真格,他这个皇帝就要成傀儡皇帝了。
江浙的地主这么嚣张,朝廷却毫无作为的话,江南其余地主们会不会学?全国的地主会不会学?
平时高呼陛下仁慈的大臣们,这时候才认识到什么叫龙生龙,凤生凤,他们觉得仁慈的陛下比起先帝,貌似只有更狠呐。
最起码他们先帝那会儿,可没有出动蓝玉大将军那尊瘟神啊。
下了朝,朱标向顾晨抱怨:“这个陈瑛也只会动动嘴上功夫,和詹徽简直就比不了一点。”
“原本还以为是詹徽第二,实际上却不如人家一半。”
“当初詹徽推行摊丁入亩的时候,情况只比现在更艰难,多少人往他家扔烂菜叶子臭鸡蛋?”
“他也没有回来求爷爷告奶奶,直接抓着人也就砍了,你再看看陈瑛,堂堂都御史亲自下去都办不好差。”
“他可以让地方的都司,直接出动当地军队帮忙,手里有权利不会用,幸好咱们京城如今还在金陵。”
“等过两年搬去北平,等他这封奏疏回来黄花菜都凉了,简直就是丢尽了朕的脸。”
朱标气得称呼都乱了,顾晨跟在他后面不劝也不说话,等他将情绪发泄完,只听见朱标貌似越说越气。
“让齐加特先带锦衣卫去,把动手那几家人给我围起来,这几家人夷三族,不可姑息!”
李谨闻言恭敬地下去了,顾晨这才拱手捞自己的老朋友。
“如今乐浪安稳得差不多了,不如就让詹资善回来吧,他如今也六十多了,活不了几年了。”
现在回来还能再做点事,再晚几年怕是只能回来白白养老。
浪费啊!!!
朱标也正有此意,他掀袍坐下:“可是他回来了,让谁去乐浪坐镇,毕竟才刚拿下此地不久啊。”
如今的安稳只不过是暂时安稳,起码三代以后安稳才算是勉强安稳,还用不上彻底二字。
“让辽王殿下去乐浪吧。”顾晨想也不想就推个藩王上去,笑道:“辽王殿下身上有高丽人的血脉,乐浪那边的人对他肯定会服气些。”
辽王朱植这家伙在历史上运气不好,本来是高贵的九大赛王之一。
可那时正值朱元璋晚年,成天疑神疑鬼又怕徭役辛苦,又怕高丽有阴谋诡计,最后却落得朱植连辽王府都没有,只能以树栅为营。
后来朱允炆登基又将他叫回京师,软禁了四年后又由朱棣送去荆州,这才有了自己的王府。
可以说,这家伙前半生是九大塞王中混得最差的,这还不是最悲催的,最悲催的是他的后半生。
大约是心里太过苦闷了,所以他洋洋洒洒生了二十多个子女,可惜子女多了斗争也就多了。
兄弟不和就不说了,他自己还被儿子告了一状说他要谋反,亲儿子告自己亲老子谋反?
呵呵,这事成了朱明皇室中的笑话,不过这倒是也不要紧,毕竟还有朱高煦一家陪着他。
不愧都姓朱,这一大家子简直就是血脉相承。
这辈子朱标登基为帝,辽东的辽王府建得还算是霸气,不过顾晨觉得还是直接去乐浪就藩最好。
朱标想着东瀛有老四镇守,乐浪让小十五去倒也确实也合适,不由地点了点头,表示赞成。
“布政使就让茹瑺去吧,他通晓兵法不说又有才华,坐镇乐浪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茹瑺如今是吏部侍郎,这是位能臣,历史上他和黄子澄的关系最差,最后倒伐了朱棣。
顾晨觉得,他很有智慧!!!
“那……”朱标看向顾晨,露出抹我懂你的的笑容:“让詹徽回来任吏部侍郎,在你之下?”
人家一大把年纪了,这不得给人家詹徽气死吗?
毕竟詹徽一直拿顾晨当竞争对手,经常因为谁地位更高而吵起来。
“非也,陛下。”顾晨可没那么贪心,他认真地说道:“臣当吏部尚书有些累,想歇一歇,还请陛下成全。”
这各处用人都要经过他,他真是累得不得了。
还是当个都御史好,御史比吏部尚书轻松。
“哈哈……”闻言,朱标先是大笑,然后无情地拒绝了他:“不行,詹徽没有你会用人。”
“这样吧,你还是任吏部尚书,让詹徽任左都御史和陈瑛打擂台,你也能轻松轻松。”
想想这么多年,这么多事,光曦也确实该歇一歇。
顾晨见好就收,立刻笑道:“臣,多谢陛下。”
很多事情少一件是一件,别再说下去一件都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