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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和老朱的谈话,顾晨还以为不会那么快喊到自己。

没想到这才刚刚封完蓝玉,这就叫到自己了。

他在诸位同僚的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下出列下跪听旨。

“臣,顾晨,接旨。”

同时在心头念叨着,老朱你可千万别让自己为难,千万不要封他爵位,也不要给他加官。

他真的不想要老朱的爵,他只想要标儿的爵啊。

只要给多多的黄金就可以,绫罗绸缎还有各种房子田地就行。

他是真心的,真不是假清高啊!!!

詹徽拿笏板的手也起了汗,因为他只要想到这个年轻人会越过自己,成为本朝第一个有爵的文官儿。

他就……感觉浑身不是滋味儿,心里头就像是喝了一百瓶、一千瓶醋那般不是滋味儿。

酸的很!

可不管他们怎么想,反正老朱的圣旨是早就写好了的。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自古圣贤治国,皆赖英才辅翼。有功于国,得信于民者,实国家之栋梁,民族之脊骨矣。

兹左副都御史顾晨,才德兼备,为官近十载无过。

且政绩斐然,清廉正直,百姓赞扬、朕甚喜之。

今又监军有功,数次劝诫将帅,并创新火器,颇有功绩,更于阵前生擒元主,实乃国之栋才。

今特晋顾晨为正二品左都御史,加太子少傅从一品衔,并兼吏部尚书职,依旧兼华盖殿大学士。

另赏黄金五千两,绫罗绸缎五千匹,良田五百亩,应天府宅院一座,庄园六处,望卿不负朕望,再创佳绩。

钦哉。”

顾晨下过牢怎么可能没过,不过皇帝说得是十载。

他当官儿已经十四年,这十载也确实是没过。

这文字游戏,老朱玩儿得溜啊。

太子少傅并非太子的老师,其实不过是个加官的荣誉罢了,可若是和左都御史加在一起……

不过最重要的是什么,是黄金五千两啊……

蓝玉那是赏金万两,和顾晨这个黄金五千两不一样啊。

朝堂上安静得不得了,就连詹徽都忘记自己该作何表情。

没办法,他光是听着这一长串官职脑门子就跳得厉害极了,心里头更是憋了一口气。

太子少傅是个虚衔便罢,可这左都御史兼吏部尚书?

虽然他如今是右都御史兼户部尚书,可向来以左为尊,这顾光曦不还是依旧压自己一头吗?

好在,趁韩宜可年迈,顾晨不在京,他已经把大部分权利揽在自己手里,所以顾晨不过是有名无实。

想到这里,詹徽的心情,总算是好受了这么一点儿。

三十六岁的九卿之一、太子少傅、陛下还真是看重他啊!

顾晨愣在原地发呆,老朱把这官职也给的太高了吧?

这下好了,詹徽不和自己你死我亡才有鬼了。

他跪在原地琢磨老朱的想法,不肯伸手接旨。

“陛下,臣才德浅疏,今次捉元主,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功劳实在齐加特,且韩大人为官二十载,从无过错,臣实在不敢担当此位……”

顾晨不想接这道旨最大的原因,还是不舍得让老师退位,十几载的师生恩情他怎舍老师落寞而归?

要不然,不要这官儿,让老朱再赏自己五千两黄金?

可他也只敢在心里头想想,并不敢说出来。

嘶~

没想到顾晨居然会拒接皇上的赏赐,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大家都用看傻子的眼光看着他。

和顾晨关系好的,心里更是着急,都恨不得上前帮他接旨,蓝玉常茂更是急得面目扭曲。

恨不得给顾晨一个大逼斗,这么好的事拒绝啥呢?

而齐加特则是感动得不得了,顾大人真是……不好功劳,是个顶顶的大好人,居然还记得为自己邀功。

感动~

“光曦啊。”这时候,韩宜可笑着从队列里出来道:“不可妄自菲薄,你这十多年的官声大家都看在眼里,陛下和太子殿下不会看错人的。”

“至于我,两个月前,我便已经向陛下递了辞呈,陛下那时便已经应允了我,让我归乡。”

“我老了,就想着归乡养老,你应该成全我的心意才是,陛下看重你,你也应该领情才是。”

“傻孩子,快接旨谢恩吧!”

真是个傻孩子,以为自己拒绝了,詹徽就不恨你了?

你的位置比他站得高,他才会忌惮,若是你的位置比他低,人家就会压制你、践踏你。

官场上,想要赢得尊重,本事确实是要有。

可最重要的,还是要拿自己手中的权利说话,那才是硬道理。

太子少傅衔,是太子殿下好不容易为光曦争取来的,就是怕他被压制太狠,回头受太多白眼。

如此良苦用心,为何不领呢?

顾晨看了眼老师的苍苍白发,又抬头看了看标儿鼓励,最终还是伸出双手接下了这道旨意。

“臣,顾晨,接旨,谢陛下。”

老师已经年迈,勉强在这个位置也确实是为难他。

两个重要人物封赏完成,接着便是郭英他们全都各有封赏,常茂更是直接得了个昭勇将军。

昭勇将军是正三品,可见老朱此次对常茂有多满意。

而齐加特直接从区区六品百户,升成从三品指挥同知。

另老朱命太子犒赏三军,赏赐便更是丰厚无比了。

至于顾晨看上的小公主,则被马皇后叫人抱去了坤宁宫,至于公主母亲则给了大笔银钱送回高丽。

开玩笑,万一她心怀故主,乱教小公主怎么办呢?

陈友谅的小老婆达氏,都给老朱生了两个孩子都还想给人老朱弄死呢,这种事不得不防啊。

封赏过后,顾晨便跟在韩宜可的身后打转转。

看着他对自己各种嘱咐和交接,顾晨再也忍不住道。

“老师,学生舍不得您,您为何要递辞呈?”

韩宜可在的时候,他能像个孩子,在韩宜可的保护下乘凉,詹徽找事大多也被韩宜可抗住了。

可韩宜可若是离开,那他岂不是要一人担着都察院和吏部。

再也没有人在前边儿给自己挡着,他不是嫌辛苦嫌累,他只不过是贪恋有人遮风挡雨的感觉。

“人老了,总归是要告老的。”韩宜可的语气温和,他笑道:“光曦啊,这小树苗若是想要长成参天的大树。”

“那就要把身旁遮阳的大树砍了,树苗才能见到阳光,看到阳光,接受日晒雨淋和风吹,才能长成真正的大树。”

韩宜可朝天上拱了拱手,意味深长地对他道。

“陛下是一番苦心,老师也算是功成身退了。”

若不是要给光曦占位置,只怕依他这副直肠子又讨厌的性子,陛下也不会让他掌管都察院这么多年。

而如今光曦越发有本事,他这个占位的也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