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废啥庶人?”见她来真的,老朱差点没急得跳起来:“我说妹子,他们可是咱们亲儿子。”
“不过是年轻不懂事,咱们好好教育不就行了吗?”
这可是嫡的亲儿子,再混蛋,那也得给个机会啊?
废为庶人,圈禁在京,那跟杀了他们有什么区别?
“陛下若是不听臣妾的,那好,那就把臣妾废为庶人吧,子过母来偿,臣妾明日去山上当姑子去。”
她向来自称我,这会臣妾都出来了,可见认真程度。
他们吵架的声音不小,外头三个听着更是面面相觑。
废为庶人?
圈禁在京?
娘还要自请废后?
这事儿大了啊!!!
老五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忙吩咐自己身边的太监。
“快,快去看看大哥回来没,若看到大哥就赶紧让他过来,你就说……就说娘要杀了他三个弟弟……”
这话倒是也没夸张多少,废为庶人再加上一个圈禁,这跟杀了他们几个又有啥区别?
这边顾晨才刚跟着朱标回宫,就见一小太监连滚带爬地来搬救兵,说得那叫一个严重。
“瞧着这般模样,皇后娘娘怕是发了大火了?”
可顾晨真的不觉得,老朱和马皇后会废几个孩子为庶人。
最多不过吓唬一顿,然后让标儿出面去救弟弟。
嗯,别问为什么,因为如今九边还需要这几位王爷呢,怎么可能在这时候,废了几位得力的藩王呢?
“今日怕是有他们好果子吃了。”朱标心里头着急,连忙道:“光曦,你忙你的,下回孤再叫你用膳。”
原本还想着请光曦吃饭的,今日怕是不能了。
说罢,他便脚下如风地奔往坤宁宫。
“这大哥当的,啧啧~”
顾晨轻轻摇摇头,这不是大哥,这分明就是藩王们的第二个爹,又能严厉管教还能救命的爹。
唔~想必为了救弟弟,标儿该握刺条了吧?
想想就心疼!
坤宁宫。
老朱和马皇后争着争着,忽然老朱意识到了什么。
到底是多年的发妻,该有的默契还是有的。
“妹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老朱的语气温和下来,朗声道:“咱就是不要这几个竖子也不能废了你啊。”
“你别生气,别气坏了身子,这几个逆子确实是太不争气,咱这就下旨,废他们为庶人。”
不知标儿在磨蹭什么呢,怎么还没回来呢?
“好,那臣妾就为陛下研墨,伺候陛下写诏书。”
孩子如今大了,不动点真格,压根儿就吓不到。
“成……”
“爹!娘!”老朱话还没说完,就见老五不顾身上的痛,哭唧唧地跑了进来:“你们不能废了儿子……”
“你们……你们要是废了儿子,儿子就真的不活了,儿子知道错了,儿子改成不成?”
要是知道会有这种后果,他才不会干这些事呢。
“是啊,爹娘,我们知错了。”
老二、老三也瘸着腿进来,苦着脸对着爹娘说好话。
“爹,娘,真废为庶人,儿子们这脸往哪里搁啊,还有你们的孙子们,他们也要脸面啊?”
“你们就算不看我们几个的面子,也得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再给儿子们一个机会不是?”
都说隔辈亲、隔辈亲,考验这句话实用性的时候到了。
“面子?”马皇后冷笑道:“你们现在知道要面子,早些时候干嘛去了?我和你爹不要面子?”
“你们耳朵倒是清静,可自你们到了封地上去。”
“我和你爹的耳朵里,就成天听到你们干的那些混账事。”
“你们爹数次写信,教导你们,要改正要改正。”
“可你们听进去过一个字,或是听进去过半个字了?”
摆明是知道爹不过就是教训一顿,受不了什么大罚。
所以他们才不放在心上,看过信便又该干什么干什么了。
小错不罚,待犯了大错再罚可就晚了。
“娘,您别听那些御史的。”朱樉有些委屈地道:“儿子是有些不是,可那些御史也说的忒夸张了些。”
什么残暴不仁?
真要问他杀过几个无罪之人,那还真数不出来几个。
马皇后:“夸张?你没虐待王氏?”
朱樉:“……这个有。”
马皇后:“你没有征调民夫,给你大修宫室?”
朱樉:“……也有,但是这也和残暴不仁沾不上边儿吧,除了王氏,儿对别的妻妾还是好的。”
就像邓氏,他对邓氏就很好,也算是疼媳妇儿了。
“儿子修宫室,又没动辄打骂,要人家性命……”
“真的是那些御史,看到点缝,就跟苍蝇似得扑上来,就是想看我们父子、兄弟离心离德。”
他只是脾气有点不好,他不残暴,真的!
“你要是都做好了,那些御史能找到缝隙来叮你?”马皇后冷哼一声:“他们怎么不去骂老四呢?”
“怎么不在我和你爹面前,说老四的不是啊?”
“怎么不想着,让老四和咱们、和你大哥离心离德?”
“因为人老四做的好,内宅勤俭,人也不搞东搞西的,天天努力练兵,连他手下的小黄门都能上马打仗。”
“再看看你们几个,虐待老婆的虐待自己老婆,奢靡的奢靡无度,还打骂自己宫人,射杀校尉……”
马皇后越说就越气,当即让人准备好了诏书和笔墨,扯着老朱坐下,把笔塞进他的手里。
“陛下,写吧。”
老朱握着笔,看着自家媳妇儿,迟迟下不了笔。
他看了看几个儿子,有些为难地低声问道。
“妹子,真废啊?”
明年又要平辽,又要北伐,还得用到几个儿子呢。
而且,要是真废了这几个,那老七还不得砍了?
那是亲儿子,犯再大的错,也不能杀了啊。
马皇后眼睛一瞪:“写!不然臣妾马上就出家去。”
闻言,老朱二话不说,立刻开始写废王的诏书。
哥仨见诏书都开写了,知道娘要跟他们玩儿真的。
这才是真的知道怕了,个个扯着亲娘袖子保证再也不犯,可马皇后巍然不动,丝毫不心软。
“爹!娘!”
这时候,朱标的声音终于响起,他是小跑着过来坤宁宫的,所以额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娘要把我们仨都废了……”
说话间老朱的诏书都写好,就差给盖上印了。
“闭嘴!”朱标低声呵斥他们一声,又平复了会一儿气息,这才拱手道:“爹娘,这事老二老三确实有错。”
“可他们的脾气,爹娘不是不知道,跟个炮仗似得一点就着,文官儿本就不乐意爹分封塞王。”
“他们故意怂恿犯错,然后再刻意抹黑也是有的。”
“犯错自然是该罚,可是废王,儿子以为还没到那一步,所以儿子请爹、娘再宽容弟弟们一回。”
打一顿什么的无所谓,可废王那确实是罪不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