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把你能的。”老朱气不过,又给了儿子一下:“你们要是行得端、做的正,人家有这个机会?”
“还有,顾光曦那小子,可是救了你娘的性命之人。”
老朱放下手里的戒尺,认真安抚着自家崽。
“像刚才那种话,你可别当着你娘和你大哥的面说,否则再挨上一顿,老子可救不了你。”
妹子平日里脾气柔和得很,可要是真的生起气来。
自己可能只是假意吓唬,可妹子就是真的揍。
还有那个老大,几年前老四从勾栏院被捉回来,就整整挨了二十鞭子,躺了半个月才好。
亲弟都这样,何况是九江那个表的?
朱棣不说话了,这事照他看还是得怪九江那小子。
自己不争气!
别人撺掇两句他就屁颠屁颠去了,实在是不该得很。
去了就去了,御史来了你就跑,傻等着干啥?
他自己挨打没关系,可他还非得把自己供出来。
害自己也挨顿打!
这脑子,真笨!
“爹~你说大哥也是。”
朱棣跪在爹爹的膝前,跟小孩儿似得轻声抱怨道。
“那些罚金,干嘛要分给巡察御史和都察院呢,搞得如今都察院的风气都不好了。”
“上上下下,都指着这个挣钱,本来该高风亮节的地方。”
“现在却都是一股金钱味儿,都是顾晨那家伙带的好头。”
其实他不讨厌顾晨,只不过他明白只有把祸水往别人身上引,才能躲过自己的祸事。
老朱斜眼看着他:“你这是,在质疑你大哥的决定?”
他就是在宠儿子,也不允许小的冒犯大儿子。
一点儿都不行!
“不,没有,没有。”朱棣连连摇头:“儿子哪儿敢啊?”
“只是大哥心肠好,本是好心,就怕这好心被下面的人,给整成了发家致富的手段。”
“您说是不是?”
他一脸为国着想的模样,倒是让老朱的气消了一些。
这孩子,倒也不是那等酒肉之徒,心里是有家国天下的。
怕是九江那孩子,自己年纪小受不住诱惑吧。
嗯,也不能全怪老四。
“谅你也不敢。”
老朱翘着二郎腿,开始温声解释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大哥说,都察院的御史因为常常要出外差。”
“户部的那些个官呢,又把钱捂得严严实实的。”
“每回都察院的人出外差回来,总会克扣人家一些钱。”
“七品官儿的俸禄本不高,要先垫钱不说还要被克扣,实属不好,可户部的做法也是好的,不好苛责。”
“反正此举,罚的也是一些品行不端的官员。”
“不从户部的账走,也能让低等御史日子好过一些。”
“顾光曦并没有办错事,你大哥也没有做错决定。”
当然,他不是不知道,顾晨这家伙故意诱君入瓮。
可是那又怎样?
说到底,他没逼人家去喝花酒,然后逮人敲诈吧?
既然没有,那这种无伤大雅的事,他就不管了。
“哦~原来如此,大哥这个决定真是好。”
燕王立刻夸了大哥一顿,然后对着老朱来了一波揉肩捏腿。
“爹,听说您如今,每天都要处理两百多件事,实在是太辛苦了,儿子知错,以后再不敢了。”
“您别生儿子的气,可好?”
老朱本来就心疼儿子,见状也就不准备再斥责了。
只是还是觉得有些丢脸,得回去找妹子求安慰才是。
得知这件事的马皇后:“……陛下自己理亏在先,自然觉得丢脸,我又有什么法子?”
反正这脸在都察院算是丢了,捡也捡不回来,捏也捏不起来了。
认栽吧,谁让他们就遇到老四和九江这两个竖子呢?
老朱倒是也守信,过了半个多月就以不好好读书、逃课的名义,打了小李整整六十杖。
那凄惨嚎叫声音,响得整个皇城都听见了。
曹国公府。
“轻点,疼疼疼~”
李景隆趴在床上,哭唧唧地由丫鬟为他上药。
“那个姓顾的王八蛋,他最好祈祷别落小爷我手上,否则……否则小爷我就打他一百板子……”
疼死他了!
大家都是男人,就不能互相理解理解吗?
“九江,你别这样说。”徐增寿今天刚好来看他,闻言便道:“顾大人,其实是个好官。”
“明明就是你自己不对,咋还怨上别人了呢?”
那种地方,徐家的家教,便是从来都不会去的。
“欸,增寿,你到底站哪头?”
李景隆不爽地看着他,生气道:“你就跟他出了一次外差,咋就如此偏向他,连儿时的伙伴都忘了。”
“你等着看吧,我非得想法子收拾他一顿不可。”
要不然,他咽不下这口气!
“我劝你省省吧。”徐增寿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去日本国的使臣回来了,不知道说了什么,陛下心情正烦,你可别惹事了。”
“还有,再过几个月,咱们都得去北平陪燕王扫北屯兵,你再惹事,小心北平也去不成了。”
孩子长大了,总想离开父母,自己独立飞翔。
李景隆也不例外,闻言只得暂时放下寻仇的想法。
“也不知道,日本国到底说了什么,能把舅爷气成这样?”
……
奉天殿。
老朱在殿内来回走动,户部、兵部尚书和左右都御史都来了,顾晨也被额外地叫了过来。
朱标见人都齐了,才指着刚刚归来的使臣赵秩道。
“你说。”
赵秩此人从洪武三年开始,便屡次前往日本国,督促他们剿灭倭寇、并向明朝称臣纳贡。
可并没什么用。
他有些惭愧地拱手道:“臣此次前往日本国,依旧没有见到他们的天皇,只见到怀良亲王之子。”
“怀良亲王之子对臣说,此时日本国由于足利尊氏的反叛,正是精疲力尽的之时。”
“实在是,分不出精力来剿灭倭寇。”
“若天朝当真是要打的话,那他们只能全力应战。”
说罢,他又看了看皇帝和太子,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
“他还说,日本国是神之臣、神之子、并不是任何人的臣,所以请天朝,将来莫要派使臣前往啰嗦了。”
“啪!”
话才刚刚说完,老朱就忍不住砸了茶盏。
“日本国不过只是弹丸小国,竟敢对天朝如此疾言厉色,他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
“你们说,这事怎么办,是打还是不打?”
他如今市舶司都建起来了,商税等一系列的事都准备了一半。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结果你告诉他,这发财梦不必做了?
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