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撑着一把伞,总有些拥挤。
许思哲举着伞,倒也没有让的意味,步伐走的很快。温如意挨住许思哲的伞边都很勉强。
等到了车上温如意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
许思哲一路上都没有说话,温如意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一路上许思哲脸色都很臭。
感觉很不像他,印象中他应该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温如意尝试着开口说:“我被辞退了。”
“跟谁说呢?”
“你啊。”
许思哲凌冽的说:“用得着吗?”
“别生气啊。”温如意抬眼看他。
“没生气,我不生气。”
可这一点也不像没生气的样子。
对话结束,两个人谁也没有再提起话茬。
就一直到了机场温如意问:“我的东西先放到你这行不行?”
“这你就不嫌麻烦人了,温如意。”
车窗刷子不停摆动,水帘一样的盖在车窗上。
温如意问:“给你说你就能解决吗?”
许思哲话题一转又说:“所以你打算什么呢?你把我当什么了。”
温如意看了一眼时间,她拉开车门说:“嫌占地方你就扔了吧。”
“温如意。”
她转身,马上就快赶不上飞机:“怎么了?”
许思哲把伞扔给温如意,他说:“记得还我。”
温如意接住,然后说:“我没把你当什么,有就当消遣吧。”
温如意关上车门。
上了飞机温如意又开始后悔话说的重了。
哪有消遣。
就是温如意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了。
下了飞机,温如意就接到了温母的电话。
“如意,你到了吗?”
“嗯,刚下飞机。”温如意说。
“那你尽快来医院一趟吧。”说着温母声音都有些发抖,带着哭腔。
温母说:“你爷爷感觉挺严重的。”
温如意心跳漏了一拍,连忙赶去医院。
路上的风景飞快的转动,天色将晚,温如意一路上都心神不宁。
其实那个护士只是错把平时输的液换成了葡萄糖,但不知道怎么病情怎么就急转直下了。
来到医院就看到温母在病房前抹眼泪。
“妈。”温如意喊。
温母一抬头看见温如意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怎么样?”
温母摇摇头说:“你去看看你爷爷吧。”
温如意推开门,温爷爷躺在床上,面色枯槁就剩下一口气。
温如意一时间有点不敢靠近。
“如意。”老人气息微弱。
“我在。”
温如意坐到病床边握住他的手。
因为常年治疗温爷爷手背上被扎了大大小小好多针孔,手掌粗糙像是干枯的树皮,满是岁月的痕迹。
“爷,您说。”
温爷爷张了张嘴,发声都艰难。
气息微弱难以辨别,但是温如意还是听清楚了。
他说:“好好活,要好好活。”
此刻就算温如意再刚硬也难以抑制的落下两滴泪来。
“别,不还有手术吗?我们马上手术好不好,我有钱。我有钱。”
温如意想要出去叫医生。
温爷爷拉住温如意,摇了摇头。
又是反复重复那句好好活,眼睛越来越浑浊,声音也越来越微弱。温如意眼睁睁的看着,心如刀割。
“医生医生!”温如意喊。
温爷爷的手掌滑落连握住温如意的手的力气都没有。
温如意死死拽住,她泪如雨下恳求:“再坚持一下好不好,好不好!”
温母从外面赶来,接着就是医生。
可是也是于事无补。
温如意就眼睁睁的看着温爷爷合上眼睛,没了一点呼吸。
医生上来检查。
他有些抱歉的说:“没呼吸了,准备后事吧。”
温如意紧紧攥着温爷爷的手掌,就连手心的温度也一点点散失。
生命的消逝总是让人那么的无能为力。
温母止不住的哭泣,温如意呆呆的坐在床边。
什么也没有做,似乎温如意回来就是听他讲这一句好好活的。
泪痕还没有消散。
老人死的很安详,似乎他也只是为了告诉温如意这句话。
“人就这么突然走了,前几天还好好的。真是的,老头子哎真没福气,现在该怎么办?”
温如意站起身:“那就给我爷办后事吧。”
“怎么办?”
温如意说:“风光大办。”
温如意去医院缴费,前台的小护士似乎也知道一直住院的亲人离世了说了句节哀顺变。
护士又说:“费用已经有人缴过了,不用交了。”
温如意皱眉:“是谁交的?”
护士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
就知道是一个梳着高马尾穿着西装裙的女人来过。
温如意猜出个大概。
她到外面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接通。
温如意就要抓狂:“谁让你到a市的。”
“来见一面吗?我还没走。”
温如意交代了一下就去了女人所说的地址,是一个高级的会所。
女人站在窗边摇晃着酒杯,她看见温如意微微一笑:“来了。”
温如意怒气冲冲像只炸了毛的猫,浑身都是倒刺,但是因为太弱了并不被放到眼里。
她质问:“你到底做了什么?”
女人放下酒杯:“先别生气。看来上次我对你说的话你并没有放到心上。”
温如意握了握手掌又松开。
她说:“总经理让我这次来其实也只是说慰问一下你的家人,我最多也就只不过说了一下真相。”
“慰问?越过我慰问。”温如意冷冷的说。
女人有些无言,就看着温如意的眼神冷得像是一把刀。
温如意又说:“以什么身份慰问的,她什么时候承认过我是李瑾的女朋友了。说了些什么?说这么些年我是怎么受你们侮辱的,还是说李瑾在床上跟他的那些小姐们玩的怎么花的!”
温如意字字铿锵,又字字诛心。
不仅仅面前的女人瞪大了双眼,外面得李瑾听得也是一愣,握着门把手的手迟迟不能推开。
李瑾知道这事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他妈给他安排了一大堆事情,忙得脚不沾地。李瑾总觉得不对,却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但是让他更加没有想到的是温如意会说这些话。
算了,她嫌弃他还不明显吗。
王助理微微一怔,温如意一向表现的任人揉圆搓扁现在忽然就很刚硬。
王助理咳嗽了两声:“用不着这么大反应。总经理的意思也是敲打一下你,别逾越了自己的身份。别忘了你的一切是谁给的。”
温如意垂眸尽力克制着自己,原来在他们眼里人命就不值钱。
“敲打,还要怎么敲打。要我怎样跪在地上摇尾乞怜恳求你们放我一马吗?”
温如意的眼睛因为怒火变得格外清明,看着人的时候活活要把人看出一个洞来。
一向任人揉搓温如意忽然就开始咄咄逼人起来。
“多也不就是几句话。”
“几句话?”温如意冷哼。
“一瓶葡萄糖总要不了你爷爷的命。”
“人已经死了。”
这话落在地上整个房间都静了一下,连同外面的李瑾浑身都震了一下。
“什么?”王助理疑心自己听错了
“人已经死了。满意了吧。”
温如意站近给王助理倒了一杯红酒,她递给她,讥讽的说:“得偿所愿向你的主子报喜去吧,祝你成功。”
温如意拉开门,却看见门外站着的李瑾。
“如意……”
温如意说:“也祝你,祝你和穆赫百年好合。”
说完温如意就转身离开,李瑾追了上来想要解释却发现说什么都很无力。
他拉住温如意,却发现温如意已经泪流满面。
她还在克制,肩膀微微颤抖。
李瑾有些手足无措:“如意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了,我真没有想到……”
“别说了,我现在就想好好静一静。可以吗?”
李瑾松开手,不放心的跟在温如意身后。
但也被温如意禁止:“我现在只想好好静一静。”
李瑾就站在原地看着温如意走远,心里忽然就有些不安。
温如意平时总是很温吞,甚至很少有出言不逊的时候。笑脸不多哭得更少。
温如意的背影逐渐模糊,李瑾心里也模糊一片雾蒙蒙的揪着难受。
温如意请了最豪华的席面,有点关系的亲戚都请了过来,在老家的宴席上打架了一个戏台,戏班在台上唱了三天三夜。
温爷爷走的突然,连棺材墓碑都没有准备。
温如意买来了最好的棺木,听说是谁预定的但还是让温如意抬回来了。怎么买来的,花钱就是了。
李瑾给她的一张银行卡让她刷爆了。
似乎忙碌就能够屏蔽掉一些事情。
凌晨三四点,温如意坐在屋里守着灵柩。昨天的时候,她们老家亲戚来了一趟,和她说了一些办丧的主意事项。
“如意啊,办丧不是你这么办的。”
温如意两眼放空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说,前些年家里的老人相继去世,都是她一手经过的她对这些事情很忌讳也很得心应手。
得心应手中带了一点冷漠的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