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的春天,依旧准时的来到岛城。
鉴于琴岛市政府的东迁,过去两年的时间里,东部新区大兴土木,前期一部分港台房企开发的小区,大多比较高档,像是弄海园、银都花园等销售都不错,开发商也赚的盆满钵满。
于是一堆的房地产项目开始一窝蜂的立项上马,借着政府“公房出售”的政策,大肆鼓吹房产市场全面市场化,喊出来的房价一个比一个高,五千六千不算高,九千一万算普通。
普通上班族年工资也不多八九千,想要银行贷款,此时的房贷尚处在试行状态,期限一般不超过十年,而且有各种各样的限制条件。
港台开发商的高档小区,客户一般都是归国华侨、外资企业主、外地公司驻琴岛的办事处以及一部分先富起来的本地人,这部分人数量有限,而且一般不会选择本土开发商开发的楼盘。
屋漏偏遭连夜雨,东方之珠的房产市场在各种做空因素作用下开始大跳水,这种恐慌的情绪莫名的居然传到了琴岛,导致原本就趋于下行的琴岛房地产市场更是一片萎靡,作为晴天送伞代表的银行更是银根紧缩,房地产市场的融资渠道基本上已经彻底被关掉了。
此时的安家地产,会客室里却是另一幅景象。
安家地产的总经理周陵南一脸的为难,搓着手说道:“李行长,不是我们不帮忙,实在是我们公司盘子小,放不下这么多的资金了啊。”
周陵南是新加坡人,五年前被本地房企世纪地产重金挖来,没成想这几年房地产市场一步一坑,去年世纪地产更是成了岛城第一家破产的地产公司。
周陵南却没有心灰意冷,逛润家购物中心的时候偶然得知这是本地一家商业公司开发的项目,顿时眼前一亮,到安家地产毛遂自荐,这年头外籍经理人本就不多见,倒也没费多大劲就见到了袁传孝,袁传孝本来就被地产公司一堆繁杂的流程头疼不已,在经过儿子暗戳戳的“面试”之后,很干脆的就任命周陵南为安家地产的总经理,全权负责地产公司。
周陵南上任一年多,各个在建项目顺利推进,同时也基本梳理清楚了整个公司,现如今已经把家人都接了过来。
会客室里的“李行长”,是宇宙第一行琴岛分行的副行长,原本都是别人客客气气甚至是卑躬屈膝求自己的,现在却不得不“降尊纡贵”在这简陋的会客室里喝着本地产的绿茶跟对方打哈哈。
原因无他,一季度过去,宇宙第一行的放贷任务完成率连两位数都没达到。
老行长还有半年就该退了,现在几个副行长都铆足了劲,存款方面没的说,宇宙第一行的网点数远超同行,得益于华夏人良好到有些偏执的储蓄习惯,存款每年都创新高。
而贷款方面就成了众人心照不宣的角斗场,得益于改开以来的积累,今年的外贸行业一片红火,但是这块一直是另一位副行长的“自留地”,一季度的贷款,基本上都出自外贸和制造业,只是外贸原本资金量需求就不是很大,相对于庞大的任务量,有点杯水车薪的意思。
李副行长原本对口联系的是地产业,只是目前地产行业一片哀鸿,各大银行想要提前收回贷款都来不及,放眼望去,原本不起眼的安家地产,居然成了眼下岛城地产里最靓的仔。
“周总啊,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吧?”李副行长笑了笑说道,周陵南以前在世纪地产的时候,两人没少打交道,也算熟人,“以前我也没少替您说话,现在老哥哥这里有困难了,老弟你可不能不拉老哥哥一把啊。”琴岛
果然是第一行,连求人都这么有高度,周陵南心里暗自吐槽。
“李行长,真不是我不帮忙,我们安家,就是个配套开发商,主要业务就是盖商场建超市,目前就没有资金需求啊。”周陵南给对方添了添水,一脸的无奈说道。
“老弟谦虚了,谁不知道你们安家的速度?这眼瞅着省城都开始起第五个那什么超市了,老哥哥这里,怎么也得给老弟出出力,多了不说,一两个亿的资金,随时都能打到你账上!”李副行长以前倒也知道润家这个名字,毕竟时不时的眼前总会出现带着这个名字的建筑,来之前大略调查了一下才知道,这简直就是只下金蛋的老母鸡,而且这下蛋是又快又好!
“李行长,我们目前已经开工的门店,资金都已经到位了,而且不瞒您说,还富余了不少……”
“老哥哥知道,你们跟建行农行有合作,现在再加上我们第一行,也是顺手的事嘛!”
“李行长,我们的财务是垂直管理,资金方面一直是总部直接来谈的,其实就是袁总来决定的。”周陵南见太极打不动,索性也就摊牌了。
“老弟,你看你看,我都喊你老弟了,你还李行长李行长的喊我,我托个大,你就喊我李老哥就行。”李副行长往前凑了凑,“我也知道该直接找袁总,这不是直接找上门不合适么,你受累,帮忙引见一下?”
华山高尔夫俱乐部位于老山东,是由新加坡龙置地开发运营的琴岛第一家高尔夫俱乐部,去年才刚刚开业。
听过周陵南的汇报,袁传孝和袁旭商量了一下,答应了李副行长的邀约,正好袁旭的表哥李静云到琴岛开会,汇报洼里农业合作社的情况,再拉上计划委和商业局的两位一把手,李副行长那边除了自己分行的的一把手,也邀请了人行琴岛的一把手。
因为是周末,又是到高尔夫这种场所,袁旭也跟着袁传孝出来放松放松“见识见识”,穿上poLo衫,个子已经一米七的袁旭倒也显得比平时稍微成熟了那么一点点,只是,从车上下来的袁旭却是见到了一个没想到的人。
“李钰?”
“袁旭!”
两人声音尽管不大,却也被周围的人听了个一清二楚,今天到场的,只有两个年轻人,其他人家里的孩子,要么是年龄大了在外地上学工作,要么是太小了不合适到这个场合,原想着有几个年轻人可以让氛围更轻松一些,没想到这俩孩子还认识。
“怎么,你们俩认识?”袁传孝和计划委的李主任问道。
“叔叔好,我是袁旭,跟李钰同学是同班同学。”袁旭往外面站了站,稍微鞠了个躬说道。
“哈哈,老袁,你看看你看看,这俩孩子居然是同班同学,都快三年了,现在咱俩才知道!”李主任拍了拍袁旭的肩膀,笑着说道。
“是哈,看来李主任您也没参加学校的家长会?”袁传孝笑着回答道。
二中以前本没有家长会,从去年开始第一次开,只是去的家长不足一半,去年那时候袁传孝正在忙着省城门店的事情,加上听袁旭说考试又是第一,也没什么好去听的,就没去,至于今年的,还没到时间呢。
袁旭和李钰这两年“交往”一直比较稳定,除了放学后半小时的学习,几乎没有什么其它的“约会”,十五岁的少女,对男女间的感情已经有了些隐隐约约的憧憬,对于自己和袁旭的关系,倒也想过许多,只是从来没有说过。
至于袁旭,一天天看着身边的女孩出落的越发的亭亭玉立,心里并不敢有什么过分的想法,总感觉自己是在玩一款养成系的游戏一般,现在的学校,所谓的“早恋”的说法在初中基本不会出现,偶尔有些传言,在两人一直稳居前列的成绩面前也显得苍白无力。
对于两人的以后,袁旭也曾经规划过,自己现在也算个“富二代”了,如果有缘分,两人可以一直这样自然的发展下去,以后相恋结婚,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至于李钰的家庭,袁旭并没有太在意。
没成想,居然在这里意外的相见了。
“那是我爸,袁传孝。”
“那是我爸,李振喜。”
两人略显尴尬的干巴巴的介绍了一下对方家长,一时间都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了。
“那个,你今天很漂亮。”
李钰今天穿了一身粉色的运动装,上身t恤下身短裙,马尾辫从球帽后面穿出来,像极了从漫画中走出的元气少女。
“你也很帅。”
平时落落大方的琴岛大曼,今天也有些忸怩了起来,眼神四处漂移,嘴里说出的话依旧是干巴巴的。
袁旭愣了一下,笑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肩膀指了指前方说道:“走吧,那些叔叔们都开始了。”
“哦,好。”
“你会打高尔夫吗?”袁旭见李钰还是有些不自然,问道。
“不会。”
“想学吗?”
“想。”
“那我教你?”
“好。”
两人小跑几步上前跟各自老爸说了一下,在众多大人们打趣的话语和眼神中上了通勤车往练习场而去。
袁旭婉拒了练习场的教练,从场边的练习杆里挑了柄九号杆递给李钰:“你用这个吧,咱就简单的练练,活动一下。”
“我先给你打个样你看看哈!”
袁旭在旁边的击球位站定,放好球,扭身举杆击球,一声脆响,小球应声飞了出去。
“姿势跟我一样,双脚与肩同宽,膝盖略弯……”袁旭面对李钰说着动作要领,同时示范给对方看。
“肩膀不要太僵硬,上身前倾,背部要挺直,不要驼背。”
见李钰略显笨拙的在那里不停的调整姿势,袁旭笑着走到李钰身后,伸手帮李钰调整姿势。
“双手握杆,后摆……”
袁旭握住李钰的手,感受到手心的软糯,突然卡壳了,这个姿势委实有些暧昧了些,好像袁旭从背后环抱住了李钰一般。
李钰感觉自己的脸像是被火烧着一般越发滚烫了起来,心跳的咚咚声似乎都能听得到,一动都不敢动。
“真香。”袁旭嘴巴好像不受大脑控制般吐出俩字。
李钰听到后,又羞又恼的踩了袁旭一下,袁旭受痛,松开了手,却只觉眼前一黑,被李钰甩起的马尾结结实实的扫了一下,等到揉完眼睛,发现原本在自己怀里的琴岛大嫚早已迈开两条大长腿跑出了练习室。
“李钰,等等我,你听我说。”袁旭赶紧跑出去,边走边喊。
前面的大嫚听见袁旭的声音,反倒跑的更快了。
“我说,李钰,慢点,等等我。”袁旭没想到,这小嫚跑起来还真不慢。
“李钰,李钰,小钰,小钰哇~~”袁旭积攒了四十多年的脸皮厚度,喊起来一点障碍都没有。
“瞎喊啥呢?”看着周围瞧热闹的几个工作人员,李钰羞恼的停住脚步,冲着跑过来的袁旭嗔怪着说道。
“你要再跑,我就喊钰钰了。”袁旭喘着粗气扶着腰说道。
“哎呀,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呢。”李钰的脸越发的红了起来,又跺了下脚,这次,跺的是地面。
“我说你真香,你跑啥?”袁旭笑着问道,眼睛直愣愣盯着李钰。
“你,我,我不理你了。”李钰又是跺脚转身一气呵成,不过,这次没跑。
看着小姑娘的反应,袁旭哪里能不知道姑娘是害羞了?
赶紧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不要生气嘛!”袁旭上前,扯着小姑娘的衣角说道,心里涌上来一股子羞耻感。
“谁生气了?”李钰打开袁旭的手,转身脆生生的说道,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
“就是,我也觉得应该是没生气,你要是生气了,早动手了!”袁旭压下心里的羞耻感,手上比划这拍打的动作说道。
“呀,死袁旭,我打死你!”
这次,换成了少女在后面追,少年在前面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