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德反而故意震惊地问道:孟老伯不是说自己已经老了吗,脑子不够用,干不动了?
孟庆恨不得将这个虚伪的家伙的面容给一把扯下来,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上个一两脚,他苦笑道:老夫是到了该退休的年纪了,所以也想在退休之前,最后为我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这样我就算是回家了,以后也可以在一众小辈儿面前吹吹牛皮,说曾经的我也是为汉王立下汗马功劳的人。
“诶,好说,好说,当下我正有一个难题,眼看我们这都兵临南京城下了,就差最后一口气就可以完完全全地收复大河失地了,可是城内的叛军们守得那是异常的顽固啊,敌我损伤都很惨重,我看啊,攻城为下,攻心为上,眼下就需要一个人进去劝劝看里面的那些顽固分子,最好就是能够打动他们的心,你看看这样的重担应该派谁去好呢,当然了,本王没想过要让你去,因为你年纪毕竟也大了嘛,不过你可以给本王推荐一个?”
孟庆有些无语地看着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帝王家的脸都快被你一个人给丢尽了,孟庆说道:都这个时候了,舍我其谁呢?没有谁比我曾经更熟悉苏晨枫了,也没有谁比我了解整个叛军王朝的内部情况了,哪怕过去一段时间了,大体还是不会变的,还是熟悉的制度、熟悉的面容,汉王,这个重担除了我,也就没人可以担任了。
李仲德故意不假思索地说道:哦,这样啊,果然最关键的时候,还是孟老伯最为靠谱、最为值得令人去信赖,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也没办法了,这一次就不得不将如此重任委托给孟伯了,这一次劝说,本王将亲自为孟伯送行,这一杯酒,就当做是本王提前给孟伯的践行酒吧,祝你马到成功,凯旋而归,我在这等你回来,把酒言欢啊,哈哈!
“凯旋而归?”这句话听在孟庆的耳朵里可真是刺耳,感觉自己就像是要入城去打仗似的,九死一生,明明只是去谈个判而已,看来这一次这个汉王肯定是给自己挖下了一个特别大的坑等着自己跳进去,非死即伤,可是他如今没办法了,不去是死,去了九死一生,那也就只能赌上那么一回了,就这样孟庆带着汉王对他的一身信心,潜进了南京城中。
孟庆一进入这南京城后,一股熟悉的感觉就又油然而生,曾经三桓发迹于南河,后来他一人迎潮流独吞了三桓的所有,再然后搬进了这座千年的古都南京城内,即使后来被李绅废除 了一身所有,可至少他的命还在,只有命在他就有任何翻盘的可能性,狡兔三窟,真正的聪明兔子岂会将自己的藏身的洞穴一一让他人知道,他留给自己的后路从来都不是从一而终,而是每天都有变化的,就像这一次,他不但要将这个洞穴打在南京城内,还要让你们所有人都拿他没有任何的办法,什么汉王、凌秋,这些人不信任他,他早就知道了,他从来都没有放在眼中,也早已为自己想好了出路,所以这一次,他决定再一次的反水。
没有几个人比孟庆还要熟悉南京城,他绕过几条小巷子,再翻过几座墙,打开密穴的开关,推开里面的重重机关大门,接着映入眼前的就是一座中央大厅,那里有一个人,一个早已彼此等候多时的人,就在凌秋与大河都想要攻入这座城时,孟庆早已有他自己的方法取得了与城内人的联系方式,他的反水从一开始就已经打算好了的。
孟庆说道:石老弟,好久不见啊!
石都良回过身,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的笑容有些玩味,他说道:孟大人,好久不见!
起初人们只会认为南河建立之初是李绅号召、林依依背后 运转的,其实也是后面有了孟庆的加入,才让南河有了强大的资本,三桓的实力富可敌国,没有他的支持,又哪有那个力量去支撑起如此庞大的组织正常运转呢?包括后来的大汉立国,至少有一半也是孟庆出钱出力,更还有苏晨枫代替李绅,更是他与林依依暗中早已密谋好的,再后来,苏晨枫要建立一个统一的大汉,所有人的调度,又有多少人是经孟庆之手,正面推给了苏晨枫的,不说其他,三害与南宫知夜皆是出自于他的手笔,苏晨枫是名义上的首领,他孟庆才是幕后最大的获利者,他的眼中只有利益,从始至终,始终如一。
“怎么,石老弟你这胳膊是光荣地牺牲在战场上了?”
“我要说是掉落在我逃跑的路上,你会不会觉得十分搞笑?”
“这有什么可笑的,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忍得一时之气,免去百日之忧,你要是学那个蠢货苏晨枫,白白牺牲在战场上的话,反而是惹得他人嘲笑,人怎么可以死呢?死了可就真得什么都没了,死往往是世界上对任何人来说最为简单的方法,同时也是最窝囊的,只有活着,你才能有无限的可能性,你才能够活着来证明自己是对的,石老弟,你这种做法才是大对特对滴!”
石都良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反而是话锋一转,将他们此次见面的主题提了出来,他问:这一次见面你可想到了什么好的方法,我是代替大汉向大河投降呢?还是向凌秋投降呢?说来我也真是够屈辱的,我们投降居然还要分主子,如果这要是以前,都是他人来投降我的份,有什么二话,直接战场上实力见真章。
“你不要向凌秋所带领的反奴隶军低头,也不用向大河的汉王投诚,你要投降的那个人,从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孟庆,你带领着大汉所有人向我投降表忠心即可。”
“你?你自身都难保了,还要我们投降于你?你不是汉王的人吗?难道说你背叛了你新的主子?”
孟庆笑容满面,胖乎的脸上都快挤成一团,这是他每次由心表达高兴的时候才会有的表现,他笑着:我的主子从始至终只有一个,谁能带给我无上的利益,我就给谁做事,放眼纵观整个大河,你觉得哪个人最有可能性满足我的欲望呢?
石都良沉思过后,他一脸震惊地说道:你是大河女皇的人?
“对了,孺子可教也!从始至终我就女皇陛下的人,我跟萧炎凉其实是穿同一条裤子的,只是如今他穿到牢里去了,可为什么至今还没有死,因为他根本就不会死,这些都只不过是演给外人看的,哼,这些全能村的外乡者,还有那个妄想取而代之的蠢藩王,还有那些世族世家们,他们都想要这个大河的一切,他们斗来斗去,殊不知这一切幕后操控者就在身后默默地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什么天下全能者,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徒有其名罢了,女皇下的我这一步,才是神来之笔,什么叫格局、什么叫气魄,当今世上惟有我们大河的女皇陛下才是。”
“那你这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为女皇而走的吗?”
“当然,这样她不仅能看到外敌是什么样子的,同时又能看到内部的隐患又藏在了哪个地方,这样一举多得的手段,是我和她经过推演多少遍才得到的最后结果,可怜这些人啊,终是成为了她手中的一颗棋子。”
“难道这里的每一步都在你们的计算之中?”
“当然,偶尔也会有那么一些个例外,像苏晨枫最后带着奴隶军与大河军同归于尽,我本以为他也会投降的,哪怕是说最后他与秋联合在一起我都想好了后续的手段,不过现在这样也算是勉强能够接受吧!如今要下的最后一步就是你了,你继续在南京城内坚守不出,等女皇援兵一到,我相信她已经派出了大军,只要她的人一来,到时候这些功劳可就全都是女皇一个人的了,他们也只不过做些锦上添花的手段,整个朝堂我看还有谁敢发出反对她的声音,她的龙椅也将会坐得比任何人都要安稳,大河中兴,最起码还可以有个十年左右!”
“哦,是吗?我看未必,我看那大河中兴最起码也得有个五十年以上,前提不是在你和她的干政之下。”
一阵曾经令他熟悉又有些恐惧的声音传来,他大惊失色地看着来的那个人的身影,逐渐变得越来越清晰,直至最后站在了他的面前。李仲德笑着说:怎么样,才分开这么一点的时间,你可有没有我想我啊,我可是想死你咯!
孟庆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口中念念道: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你是怎么进来的,你又是如何知道我的计划的,你不是应该还在外面吗,这南京城难道就已经被你给攻占下来了,还是说这个叛徒已经拱手相让于你呢?不对啊,他怎么也应该是送给秋的,又怎么会给你呢?
“没错,这本来就是要送给我的。”又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接着熟悉的身影出现,秋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孟庆就更加大惊失色了,怎么会这样,这两个人怎么可能会在一起呢?难道之前,他们之间的矛盾都是假的,都是装给他孟庆一个人看的, 可是这未免也太高看他孟庆了,他怎么都有些想不通。
仿佛也猜到了孟庆的个人心思,李仲德笑着说:你是不是想不通啊,为什么我们两个人会在这里,为什么我会跟她一起出现,我们两个本最不该出现在一起的,可是没办法,谁叫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也就是你了,从一开始你投降于我的一刻,我就知道你不怀好意,你不信任我、我同样又怎么可能会相信你呢?我只是想要看清你的真面目而已,至秋为什么也会在这,因为她也想看清你的真面目是怎么样的,在这一点上,我们两个人暂时就是一致的了。
不对、不对,这其中还是有一些不太对劲的对方,孟庆还是有些搞不懂,然后他猛地转头看向另一边,此时那个人正笑嘻嘻地看着他。孟庆不解地问道:是你,是你背叛了我,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石都良说道:你也有资格说他人背信弃义?我告诉你我也从一开始就没有信任过你,我只服从一个人的命令,那就苏帅,苏帅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苏帅让我投降于凌秋我就投降,苏帅让将你这个小人给揪出来,我就会立刻毫不犹豫地把你给从你的洞穴中将你给扯出来,让你上天遁地、无处可逃,就凭你也配评价苏帅?你与他相比,简直都没法比了,在我眼中,你就是一个人渣,你不配、你根本就不配!
孟庆此刻有些懵了,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哪一点出了问题,怎么就被人给看出了他的破绽所在呢?是那个人,是他,是苏晨枫,是他知道了自己的一切,孟庆说过他自己只信服于利益,却没有说出具体利益所有,可是苏晨枫却看到他的阴谋所在,他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没想到苏晨枫也早已反过来看清了他的手段。
李仲德在一旁鼓掌大笑:没想到、没想到啊,你居然是我母皇的人,我还一直以为李少卿才是安插在我身边的那颗棋子,没想到会是你这个老家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秋说:你这只狡兔给自己暗地里埋下了多少个用来逃生的洞,你自以为无人知晓,可是你没料到这一切早就已落入到他人的眼中了,你算计了他人一辈子,怎么也该想到会有一天同样被他人给暗算到。
石都良: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孟庆刚刚想开口,然而石都良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一刀从他的脖子抹了过去,孟庆抱着自己的喉咙,睁大眼睛看着一切,充满了不可思议,他死都不瞑目,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是这样的一个死法,落入他人的圈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