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瓷没吃过过期几十年的食物,实在是怀疑。
“您请,您请。”胖子忙不迭回应。
宋瓷打开吃了一块,不好吃,但也不难吃。防腐剂放得有点多,似乎是专门添加的。正常的罐头真空保存,高温杀菌,是不需要防腐剂的。
“居然还能吃?”
“这是之前专门储备的战略物资,后浩劫时期生产的,不惜物力。”胖子解释。
“我叫陈小胖,这是流明。叫我胖子,叫她大黑就行。姐您叫什么?”
“宋瓷。”宋瓷瞥见飞回来的渡鸦,招了招手,捏了一块肉丢到半空。
“叫我老大就行。”
渡鸦如同鹰隼,抓住了那块肉,在半空盘旋了一会儿,落在了宋瓷举着的胳膊上。
“这鸟不错,你们养的?叫什么名字?”
“……渡鸦,它就叫渡鸦。”胖子眼中的希望灭失,愁眉苦脸道。他以为渡鸦会发起攻击,没想到这么识时务。
“一只叫渡鸦的渡鸦,很适合这里。”
祭奠亡魂。这片土地上,死了太多的人。
“只有你们三个?”她问。
胖子哭丧脸:“只有我们三个。”
宋瓷环顾周遭,发现这里还真没其他人的生活痕迹。
“行吧,还不错。一个嬉皮笑脸的话事人,一个沉默寡言的实干家,一只可以侦查的鸟。
一个曾经胖过受过良好教育的阴谋家,一个反应迅速缺了一条腿的保护者,一只吃腐肉的鸟。”
宋瓷每说一句,名叫陈小胖,却不胖的男子就抖一下。
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老大,您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让我看看,这个区域还有多少人。”
宋瓷取下渡鸦身上的设备,取下储存器,插入一旁的播放器里。
这是红外摄像,可以自动储存有效影像,除了这栋楼上的两个人,以及宋瓷之前在学校里的录像外,影像里只有三个人。
那三个人正在收拾东西,试图迁徙。
“人要走完了,你们的计划很成功。那么,你们独占这个安全区,想要做什么?”宋瓷问。
“你怎么发现我们的?”外号叫大黑的流明问。
宋瓷又开了个罐头,和渡鸦一起分食。
“望远镜镜片有反光。你们的无线电设备传播有限,所以固定了检波器。而且天线指向了这个方位,按照电磁波的特性,我猜测设备距离不远。原本我认为大概率是中继站,但反光让我确定了这里有人。”
宋瓷把空罐头盒子放下。
“其实到这时候一切还相安无事,毕竟我不知道你们有多少人,目的是什么。轻举妄动不是个好主意。直到,我看到它在窗外。”
宋瓷撸了撸渡鸦的脑袋,渡鸦像是猫狗一样,凑过去,让她多摸一会儿。
“正常来说,探查环境会选择无人机,效率更高。它让我断定,你们的设备不充裕,人手不足。”
“……”流明一脚踹在胖子身上。
“所以最大的问题是他的望远镜?”
宋瓷摊手:“也可以这样理解。”
流明挣脱本就绑得不结实的‘绳子’,把刘小胖揍了一顿。
“唉,何必呢,打架多累啊,单方面的斗殴也是很累的。”宋瓷再次拆开一盒野猪肉,渡鸦先吃。
有一只食量大的鸟真好,可以拿来试毒。
渡鸦什么都不知道,只以为这是个好人,给它很多吃食。平时它吃不了这么饱的。
“所以,你们独占安全区,想干什么?”宋瓷问。
“这胖子的爷爷是生物工程的负责人,五年前去世时说在E区有个地下实验室。胖子就想来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别看他这个蠢样子,他之前是负责抗丧尸病毒研究的,他觉得实验室可能会有新方向。”
胖子生无可恋躺在地上。
从始至终,绑在他身上的充当绳子的裤子都没有解开。
“不是丧尸病毒,是人体基因工程……算了,无所谓了。”
他已经放弃挣扎,他给流明绑绳子,绑得松松垮垮,很好挣脱。流明却想不起来给他解开,没爱了。
“你们在疏散幸存者?”
“不能这样说,这不是疏散,只是给他们一个选择。谁也不知道实验室里面是什么样子。就像北极冰山里的远古病毒,无人知晓会带来怎样的灾难。他们走不走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实验室意味着希望,也可能意味着死亡。离开可能是死亡,也可能是新生。”
“反正不会比现在更糟糕。”
宋瓷继续开罐头,渡鸦这次吃了一小块就不肯吃了。已经吃撑了。
宋瓷发现自己吃不完,把剩下的递给流明。
“听起来很有意思,我加入你们。”她道。
“不行!”胖子大喊,“你必须离开,你太能吃了!你吃了我三天的口粮!!!”
胖子作为话事人,是没有决策权的。
宋瓷选择用武力镇压。
“好吧,死了别怪我们。还有,食物已经没有了,你吃的是最后一只罐头。”胖子泪流满面。
“有水吗?”宋瓷问。
然后她得到了一瓶铝瓶装的水,淡水,清澈的淡水。
宋瓷打开往空罐头里到了一些,渡鸦立刻喝了起来。
等了两分钟,见渡鸦没死,她才喝下一大口。
吃饱喝足,她开始摆弄无线电设备,设备实在老旧,和之前楼顶上的太阳能充电板格格不入。
“流明,学校屋顶上太阳能充电板是哪里来的?”
“捡的。”
“什么时候捡的?”宋瓷发觉不对。
流明掏出一个小本子,翻了翻,而后笃定道:“二十五天前。”
“你还写日记?”宋瓷凑过去,发现日记很简单,单纯记录了天气和做了什么事情,毫无感情色彩。
“大黑记忆力不行,每天都要记录。”胖子终于爬起来,喝干净罐头盒子里的汤汁,凑过来看宋瓷忙碌。
“这个东西不好用。”胖子在一旁嘀咕。
宋瓷汗毛倒立,本以为是偷袭,没想到这人穿好衣服,直接蹲在一旁看热闹。聪明,但又有点不聪明。
不像是废土里能长出来的人,倒像是和平年代清澈愚蠢的大学生。
真就是毫无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