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瓷一只手搂着赵重华,一只手掀开车帘。
深夜,外面全副武装的兵士来来往往,篝火明亮。
兵士押送一个又一个土匪路过,宋瓷偶尔能看到几个熟面孔。有顽抗的土匪,刚挣脱约束,就被一刀砍死。
快准狠,不留余地。
“丰王有令,抵抗者杀无赦!”侍卫手里握着陌刀,声音冷厉。
宋瓷看着一地东倒西歪的尸体,叹了口气。早知道围攻是这个路数,她就不来了。
看起来这个丰王赵蒙和七皇子关系不太好的样子,全歼式救援。活久见。
就在这时,有一个土匪脱离掌控,朝着马车冲来,瞬间就冲上了马车。
宋瓷掏出赵重华袖子里的匕首,直接刺出,而后一脚把人踹出去。
下手的那一刹那,她意识到自己手快了。
习惯了,这都条件反射了。
这习惯真是不太好。
一阵风,吹入马车里,吹起车帘,宋瓷握着匕首,看到站在外面的丰王赵蒙,看到了远处,躲在树后的人影,以及一双熟悉的眼睛。
赵戾那小子终究还是偷偷来了。
“意外,这是意外。”宋瓷试图糊弄过去。
“我记得你叫小春莺?”赵蒙思索着开口。
“你才小春莺!你全家都是小春莺!”这名字一听就不正经,是原主不喜欢的艺名。宋瓷反驳回去,拉着女儿踩着土匪下了马车。
“这是你的女儿?”赵蒙眯眼,上下打量赵重华。
“看什么看,你没娘吗?回去看你娘!”宋瓷拉着赵重华,就要跑路。
“小春莺你先把刀放下。”
赵蒙靠在车厢上,似笑非笑看着她,眼里满是兴趣。
赵戾靠在树后,一只手上是改良连发弩,一只手上的毒药,他正在往箭头上涂毒。
他听到赵蒙的话,脸色越来越难看。
以前猎户爹还活着的时候,偶尔有人纠缠娘,每一次都会被猎户爹打回去。猎户爹病死了,现轮到他把纠缠他娘的人打回去!
赵戾涂好毒药,正要扣动扳机,忽地被一只手按住肩膀。
“抓到一只小老鼠。主子看,这里有小老鼠。”大手直接将赵戾提起来,高高举着。
“咦……主子,这小子和你长得真像。”
宋瓷已经麻了。
她一手牵着赵重华,一手握着匕首,周围是几百个正在靠近,全副武装的敌人,对面是被敌人单手制服的赵狗蛋。
赵蒙没回头看,只是盯着宋瓷。
“好吧,我投降。”宋瓷勾了勾赵重华的手指,而后松开手,朝赵蒙走去。
她高举着手,匕首松松垮垮落下。
周围人看到了赵戾的长相,脚步停下,都等着赵蒙发话。
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一看就是丰王赵蒙的崽。
即将落地的匕首被宋瓷抬脚踢起,又回到了她手里,旋即,利刃抵在赵蒙的脖子上。
与此同时,赵重华已经冲到哥哥身旁一跃而起,抽出另一条小腿上绑着的匕首,朝着敌人手腕划去。
那人心下一惊,下意识松手。
赵重华迅速扯着哥哥往回跑。
“嘶——”这人正是赵蒙的车夫之一,名唤阿达。阿达人高马大,是个力气大的,不料一个恍神,竟是让赵重华成功了。
兄妹二人背对背,匕首对着群敌,弩箭对准赵蒙。
阿达捂着手腕倒吸一口凉气,太快了,反应实在太快了。他就没见过有什么人能反应这么快,配合如此默契。
没有任何停滞,弩箭就直接对准了赵蒙。
没有言语交流,甚至没有眼神交流。
阿达心惊不已。
直到此刻,赵蒙才看清赵戾的长相。他的第一反应是少年和自己长得不像,人总是对自己的长相没有一个客观的认知。
他倒觉得这小子长得和赵石有一点像。
“退开,不然我杀了他。”宋瓷道。
说话时,匕首已经划破皮肤,一道红线横亘在过分白的脖颈上,显得格外突兀。
“住手,你知道你伤是谁吗?”阿达大喊。
“我家主子是大寅的丰王,先帝的第四个儿子,当今皇帝的弟弟!放开,我还可饶你一命。”
废话真多。
宋瓷环顾周遭,看着越来越多的敌人,意识到这次有点玩脱了。
她抬脚踹在赵蒙膝窝上,直接把人按得半跪下去,膝盖抵住对方的后脖颈,稳住身形,一手抓住他的头发,一手握着匕首,抵着他的脖子。
“多少天没洗头了?油乎乎的。”宋瓷很嫌弃这个手感。
“那是桂花油,那是顶好的桂花油,我今天刚洗的头!不信你闻闻。”赵蒙不允许这种污蔑。
“闭嘴,我让你说话了吗?”宋瓷一不留神,薅下来一大把头发。
她顿了一下,试图把头发放回去。
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小兵们一动不敢动,赵戾叹了口气。他娘又开始不靠谱了,真是正经不了半柱香时间。
“所有人都让开,三匹快马,立刻马上就要!不然你们给他收尸!”宋瓷喊。
闻言,立刻有人动了起来。
“快,马,去牵马!要最好的!”县令大喊。
“不许牵马!我要她赔我头发!她必须赔我头发!”赵蒙大喊,随着说话喉咙滚动,刀口更大了。
血顺着匕首,滴落到地上。
利川城一众大小官员齐齐后退,顺便拉了一把呆住的衙役。
“马!”宋瓷言简意赅,把手里的头发扔了,一巴掌拍在赵蒙脑袋上,“我让你说话了吗?人质就要有人质的态度!”
在场的兵士里,除了两个车夫是赵蒙的,其他的除了利川城驻军,就是皇帝派遣给赵石的精兵。四舍五入一些,赵蒙就是个光杆司令。
在放走百姓和死一个丰王之间,他们选放走百姓。
什么土匪,他们没看见,只看到被丰王打晕的无辜百姓想离开。
已经丢了一个七皇子,如果丰王也死在利川城,在场谁也别想活命。
被丰王打击报复,还是被皇帝打击报复。
孰轻孰重,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三匹马很快送了过来,一顶一的好马,马背比宋瓷人都高,她站在骏马旁边,看看马镫,再看看半跪在地上梗着脖子的赵蒙,忽然有点无助。
“马凳,搬马凳。”侍卫一号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