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原本就认识，以她们的年纪，正是说亲的时候，以前还因为说亲闹过别扭。转头人牙子去买人，她们就被爹娘卖了。
听他们说，宋瓷这才知道，那群人以前是做人牙子兼骗子的，半蒙半骗的，倒是骗来了不少人。有的卖了，有的吃了，看她们姿色好，便留着要卖高价。
这三个姑娘年纪不大，因着人牙子想要卖个好价钱，没有正经侵犯。可即便如此，她们也被欺负过。
宋瓷带她们出来，三个姑娘看到院子里的冯木象，吓得就要往回跑。宋瓷没法子，只能一手一个揪住两个人，剩下一个她伸脚勾住对方的腰。
“这是我小弟，别怕。”
三个姑娘都是及笄上下的年纪，已经懂事了，听宋瓷说了，情绪稍微收敛几分，强压着那股子害怕，躲在宋瓷身后。
这具身体不比及笄的小姑娘们高多少，被簇拥着，宋瓷觉得有点奇怪。
冯木象也去厨房看了，正在努力搬柴火和粮食，见宋瓷和抱窝老母鸡一样，险些笑出来。
克制，克制，老大会揍他的。
宋瓷倒是没注意小弟的情绪，大手一挥道：“那些人被我小弟打死了，往后你们自由了。想去哪里去哪里。”
三个姑娘忙不迭跪下。
“恩人，我们无处可去，求恩人收留。让我们做什么都行。”三人跪地，地上满是被血水浸透的泥污，散发着腥臭气息。
“做什么都行？”宋瓷挠头。
“我们活不下去，就算回了家，也不一定有命活，还要被卖。”她们都是被卖掉的，回去也是被卖的下场，这是可以预见的结局。
冯木象看这三个姑娘一副半死不活，诚惶诚恐模样，打开水葫芦灌了一大口水。
他琢磨着，她们似乎误会什么了。
宋瓷让冯木象和三个姑娘收拾东西，把能拿走的都带上，而后径直出了院子，刚出门，就看到了狗蛋。
狗蛋身后还有大花他们，大花背着刘西，孟婆子牵着陈喵喵，这模样，倒像是赶集。
“不是让你们等着吗？”宋瓷环顾周遭，有点想打孩子。
“有血腥味，有火光。”狗蛋一句话就把为什么来和怎么精准找到位置说了个清楚。
宋瓷看他细胳膊细腿，思索了一下，觉得不能下死力气打。
她直接把人按在地上，朝他屁股噼里啪啦打了起来。
“娘亲，要脱裤子打！爹说了，这样打疼，这样才能长记性。”大花双眼亮晶晶的，完全没有因为哥哥被打吓到，反而开始出主意。
宋瓷发现，大花真的需要好好教。
这兄妹两个，智商怎么不平均一下呢？
她要是当哥哥的，高地要因为这句话，以后铆足了劲告黑状。
打了三下，宋瓷停手。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狗蛋泪都快下来了，仰着头道：“我不该带妹妹过来。”
啪！宋瓷又打了一巴掌。
“为什么打你？”
“不该带着陈喵喵他们过来。”
啪！
狗蛋梗着脖子不说话了，扭头直勾勾看着宋瓷，眼里满是不解。
“谁的命都是命，凡事先把自己放前头。打你，是因为你不听话！不听管教，就要罚！”
狗蛋这行为，放在战场上，就是伤兵不听命令非要冲锋，不把主将气死才怪。不揍他揍谁？
狗蛋愣住。
把自己放前头？他第一次听到这种话，从来没有人教过他这个。他爹临死前让他照顾好娘和妹妹，他娘临死前让他照顾好妹妹。
唯独没人告诉过他，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没人告诉他，要照顾好自己。
狗蛋趴在地上，彻底懵了。
冯木象提着米面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只有一只手，提着挺艰难的。
他身后三个姑娘人人手里都拿着东西，锅碗瓢盆，盐罐。
“天晚了，先吃饭。”宋瓷揍完孩子，顿觉神清气爽。什么人前不揍孩子，在她这里不算数。
令行禁止，就是她的规矩。
这死小子，敢自己刀自己，那就没把命放在心上。连人命都不敬畏，早晚出问题。对别人狠的人不可怕，对自己狠的人才是真正的可怕。
不加遏制，总有一日会出大乱子的。
宋瓷选定了村子最边缘的一个小院子，这院子连墙都是透风的，正是因为这样，才能第一时间发现靠近的敌人。
宋瓷切实意识到，她缺人，很缺人，非常缺人。她想搞个防御工事，要了望台，要防火设施，要很多东西。
缺人，真的缺人。
厨房里只有空空荡荡的灶台，上面有几个满是灰尘的破碗。
三个姑娘见这里有碗，立刻把手里的碗扔了。脏了的碗，也比可能装了人肉的碗干净！
孟婆子带着三个姑娘收集了柴火，开始忙碌做饭。冯木象放下粮食后，就去之前的宅子提水。
陈苗苗啥也干不了，坐在刘西旁边，时不时摸摸他还有没有心跳。
宋瓷提溜着狗蛋和大花出去游荡。
这个宅子里拿一篮子鸡蛋，那个屋子里拿几个竹席，她还‘找’到了几身粗布衣裳。
001在空间里踩缝纫机，机器都要冒烟了，好不容易赶制出几身衣服。布料太便宜，一积分换了一万匹。积分兑换现成的衣服不划算，001选择自己做。
鸡蛋也是积分换的，001专注薅羊毛，搞了一堆蔬菜生鲜。好在空间恒温恒湿，比冰箱都好用，不然存放都是问题。
狗蛋看着他娘收罗东西，揉着屁股没揭穿。他觉得揭穿了自己会挨打。
大花捧着宋瓷给她的一包，努力往嘴里塞，哥哥一块，她一块，她一块，哥哥一块。
狗蛋差点被这投喂频率给噎死。
考虑到天气干旱，连草都枯死了，宋瓷没拿新鲜蔬菜出来，扭头往两个崽子嘴里塞了两颗复合维生素软糖。
“回去吧。”
收罗物资，满载而归。
挨了打的狗蛋，已经懒得怀疑东西究竟是哪里来的，满脑子都是那句‘把自己放前头’，他活了十二年，第一次听这种话。
猎户爹是为他娘，为大花活的。他娘是为他和大花活的。
他的亲人都是为别人活的，怎么为自己活，他不知道，他没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