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
王贞仪勾着赵亮的衣角,双目含泪,脸上全是恋恋不舍。
她怀孕了。
所以特别的不愿意见到赵亮离开。
而且赵亮这还是去打仗!
往日里再显赫的声名也不敢确保他就会平安无事啊。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
孕妇是不能哭的,对宝宝不好。这道理赵亮不说王贞仪都明白,她爹可是大夫。
但王贞仪就是忍不住,这是她的头胎啊。
“让王家的老太太进宫来陪一陪。”
孕妇忧伤的时候就要让家人多陪伴一二,这样才会宽怀么。
好不容易安抚下了王贞仪,赵亮对康莞说着。
后者嘴角撇了撇应下,觉得王贞仪这也忒矫情了,男人走就走呗,孩子才是第一位的。
只是不巧,这一撇嘴叫赵亮看了个正着,康莞被男人突然的逼近吓了一跳,赵亮再三追问她她也是闭口不说。哪怕第二日康莞腿软的都下不了床了。
大军征讨齐鲁,除了要筹措兵马外,还要有大量的物质准备运输。
只不过这些事儿赵亮都不用去理会。
此次征讨齐鲁,西线兵马共分两路,一路走聊城直击济南,一路入兖州,先破府城滋阳,再下曲阜。然后下沂州!
东线的胶东军则猛攻青州。
这些关键点拿下后,如泰安、武定两府就不在话下了。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陈军大摆声势,那消息是想瞒都瞒不住的。
滋阳城内的清军如何先不提,曲阜的孔家人已经急的直上火了。
这兵祸眼前就要到曲阜了,怎么的,那边还没半点示意呢?
但凡有一点示意,他们都好把降表送上去啊。
什么?你说孔家跟皇汉跟赵氏有仇?这是何止荒谬荒唐之言。孔家怎么会跟反清义士有仇,怎么会跟赵氏有仇呢?
孔宪培早已经忘了他亲老子是怎么死的了,也必须忘记当年的王伦给予他们的无尽羞辱。
他们祖先那金钱鼠尾发型的绘像这些年里传遍了整个天下,保不准都已经出国了呢,还有那被挖开的祖先之墓,这是千百年来孔氏所受的最大耻辱,最大笑话。然而再多的羞辱他们也只能忘记。
毕竟是世修降表我孔家么。
孔府大堂上,一群孔氏族老全都在位。
一道道目光都在看着孔宪培。
现在还要孔宪培做出决定才是。
随着当年的事变,随着孔继汾、孔继涑的死,孔氏大权悉数操于孔宪培之手,便是曲阜现在的三千民团,也都被孔宪培牢牢把持,孔家明明是到了一个非常非常之危险的关头,可孔氏家主手中的权柄却是近五十年中最为强大的,这倒也是奇闻了。
孔宪培眨了眨眼,勉强将眼眶里的泪水遮掩了去,嘴角挂满苦涩。时到今日,他不上表又能如何呢?甚至他都害怕那赵家即便收到了降表,也依旧会拿孔氏开刀!
当年的噩梦虽然已经过去了不少的年头,却时常都会在他脑海里回想起。
皇汉该对他们孔氏有多痛恨啊,才会想出那么多的法子来折辱孔家?
而那陈州的赵家人与皇汉的勾当比之清水教王伦还要更加明显,赵氏又会如何做呢?
孔宪培有想到赵亮会从大局考虑,继续容忍孔家,可也会想到赵亮与皇汉暗中有协定,拿孔家来开刀……
可不管怎么样,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滋味都是那么的苦涩。
当初先祖跪了李闯王再跪大清朝的时候,想必都要比现在的他滋润的多了。
所以赵亮还没从归德出发呢,人便收到了孔家递来的降表。
大帐内。
赵亮根本就没在归德城内住下,住什么住?还要腾地方挪地方,尽是麻烦,直接在外头立下大帐不久好了么。
而且那么多兵呢,也都在城外驻扎呢。
“大家都看看,你们以为孤该如何对这个孔氏?”
这次议事相当正规,所以赵亮也换了自称。
因为要整治孔氏,赵亮中军带上了一些文人,比如姚群峰、石奎、张敬,以及樊执中、樊琪叔侄,还有几名早期投效来的士子,如冀复礼。
后者与何志辉、赵德安、张敬都有一面之缘,只不过何志辉、赵德安托赵亮的福,是与张敬一同考上了举人,冀复礼却是落榜了。
不过在赵辉那一科,冀复礼倒是如愿所偿,金榜题名。
姚群峰、石奎看了表奏后嘴角都露出讽笑,张敬、冀复礼、樊家叔侄则是满脸的难堪。
谁叫赵亮在出兵之前就跟他们说过,此战中孔家必再修一道降表。
这话实际上很无赖的。
赵亮完全就是拿话在噎他们。
陈军的兵锋都杀到曲阜了,孔家人还怎么装聋作哑?
给他们吃熊心豹胆,孔家人照样不敢抵抗。
这些个读书人能怎么说?
只能道孔家知天命理当献表!
这当然也是在耍无赖了,大家心里都清楚孔家的德性,世修降表这四个字可不会假。
现在这降表送过来了,大家哪怕早有心理准备,也依旧觉得太打脸了。
“孔氏污迹满篇,不可不惩;然圣人子嗣,亦不可不抚。”这样才可以叫天下安心嘛。
张敬与赵亮相识依旧,也就是当初他一门心思的蟾宫折桂,一门心思的考中进士,没有跟何志辉、赵德安他俩一块捐官,但这并不影响他在赵家这个小朝廷中的地位。
他现在可是陈朝的翰林学士。职责掌制诰,管文翰,并备皇帝咨询。
所以他即便知道赵亮心底里对孔家多有鄙夷,态度十分不好,这个时候也必须为孔家说话。
因为翰林学士就是读书人的代表,哪怕他张敬算是千百年来声名最为不显的翰林学士了。
樊家叔侄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
“孔氏百年来广并田亩,其手段多有龌龊,臣以为当罚没其曲阜之外各地庄田,只留曲阜境内田亩供其用度。”
“孔氏世居曲阜知县之职现已废弃,此乃善政也。新朝鼎立,自当承善弃恶。”
乍然一听樊琪的言语,还以为他跟孔家人有仇呢。实则这是在给孔家说好话呢。
“孔氏一族于曲阜一县之地便兼并田亩不下三千顷。孔家才几张嘴,能吃得了怎么多的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