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群现在也是赵亮的秘书了。
这是梁行舟主动送到他身边的!
同时梁行舟的家眷也已经被送去了陈州。
是做什么的,一目了然的很。
但这都很正常。
梁群自己也不觉得这是赵亮对他老爹的不信任,反而觉得如此君臣无疑,才是更好。
尤其是见到了今天的场面。
这可远不是之前的济宁一战可比的。
“一扫而光,畅快……”
梁群在战前还有些担忧,因为清军比赵亮的兵马多出的太多了,他也从来没有经历过这般正规又规模巨大的阵战,虽然赵亮信心十足,他的内心里其实很紧张的。
可现在……
梁群很有一股子头皮发麻的感觉。
“将军!赶紧后撤!”
从高台上看去,清军出击的前军被炮弹吊打,被排枪吊打,情况是多么凄惨都不知道叫多少人闭上了眼睛,有神智还算清灵的人嘶声喊着,终于提醒了众人,战况已是不可收拾。
前方投入的至少四千军,这一败正面战场都被撼动了。
那西铭这里的四五千人马还能力挽狂澜吗?
亦或是指望着那些正被船只接运到河东岸的满汉溃军。
蓝元枚还不知道啥时候就崩溃了。他再一败,西铭这里的几千中军都要跟着混乱。
“混账东西,如今将士们激战正烈,本将岂可后退!?”
西铭闻言大怒。
但这个时候真不是叫他来表演自己气节勇毅的时候。
虽然西铭这个时候渡河东去,肯定会影响到军心的,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几个有战争经验的人一时难以向西铭这个看似内行的外行解释清楚,就是趁着现在局面还没彻底崩溃的时机,带着中军走,这样还能保持中军的完整。到了对岸也好更快的整顿兵马。
运河只有区区十丈宽,清军渡得,对面的赵亮就渡不得了?
若是等到两边全崩了,那时要走,就是零零散散仓皇遁逃的下场。
到时候西铭就是到了对岸又能如何?
不能尽快的整顿兵马,赵贼也追着打过运河东呢?
不过也就是在个时候,天色忽的阴暗了下来,凉风掠过,淅淅沥沥的雨点落了下来。
“雨,下雨啦?”
西铭先是不敢置信,继而就满脸狂喜的欢呼,“上天保佑,上天保佑啊。”
下雨了,下雨了。
如此一来贼军的枪炮再无用处!
贼军……,还能奈我何?!
他倒也没奢望着反败为胜,毕竟清军现在太乱了。可哪怕不能反败为胜,至少也可以变大败为小败,甚至是不败了。
老夫哪里败了?
只是鏖战经久,将士疲惫,退入运河东岸而已。
贼军也有默契,引兵退后罢了。
“赫赫华夏立东方,人文初祖数炎黄,三皇五帝遗厚德,夏商两周拓土疆。祖龙一统文轨同,汉武奋烈四边空,魏晋风流今犹在,大唐气魄尚未终。仓颉落笔鬼神哭,蔡侯造纸天地动,孔孟老庄墨韩孙,百家争鸣百花红。有屈子涉江,有苏武牧羊,为飞将军箭,为岳武穆枪。汗青留丹太史笔,忠贞为国文天祥,太白醉狂成剑气,东坡豪唱随大江……”
陈军将士在雨点落下的第一时间就纷纷上好了刺刀。
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头,军歌嘹亮,瞬间响彻在大运河上空。
这歌词是赵亮上辈子在某本小说里看到的,当时唯一的感觉就是俩字——牛哗!
而陈军队伍里,军歌并非只有这么一首,但如果不出意外,这首歌却会是日后大陈的国歌。
嘹亮的军歌声让对面的清军喧哗声都给压下去了。
西铭本以为这天一下雨战事就有了转机了,但是看着对面突然响起的嘹亮军歌,看着对面挺着刺刀几乎大步向前的将士,心一下子又揪了起来。
瞬间里竟然后悔自己刚才的决定。他把手里的兵马都扔出去了,去接应溃败的前军了。
事实也如西铭所料的一样,当清军发现雨来了的时候,他们的心气的确一高,一安,一稳。
可是在发现对面的陈军一点惊慌失措都没有,反而在一声声尖锐的哨声中纷纷在枪口上安装了刀子,然后挺着如林一样的雪白刺刀,继续大步的向自己冲来。
那心中刚刚才浮起的一点高兴劲,一点安全感,一点信心,就跟被沸水泼洒的积雪一样化为了乌有。
陈军将士可不怕拼刺刀。
他们在刚刚拿到火枪的时候就被教员们持之以恒的灌输着一个道理。
火枪不仅是用来射击的,还是用来拼刺刀的。而且拼刺刀的时候他们的优势比开枪射击更大。
因为他们作为赵亮手中的嫡系,每一个人都有棉甲,不到十斤重的棉甲其防护质量远不能跟铁甲相比,但清军还有几副铁甲啊?哪怕是人人披甲的八旗兵们,其棉甲里的铁片都纷纷被拆掉了。因为这样更轻便,而且看着也不影响他们的威严。
很多个八旗大爷们连棉甲里的铁片都觉得沉甸甸的压身子骨。
而绿营兵中的着甲率就更低了。
很多所谓的‘甲衣’都只是一个坎肩一样的棉甲。而绝大部分的绿营兵都只是简单的号褂!
对方就这样的装备,冷兵器肉搏他们岂有输的道理?
这样的话天天在士兵们的耳边灌输,哪怕一开始还有人对此保持疑虑,但谎话说了一千遍就是真话,何况这些说法还是建立在一定事实的基础上的,陈军对肉搏根本就没有恐惧心。
他们中不少人都是汝州出来的矿工,力气大着呢,要肉搏,真比起清军占优多了。
何况今天的战斗他们打的是那么顺,将士们士气正高,就连赵亮都舍不得放弃这个机会,发出命令叫军兵们发起白刃战。
陈军士兵的昂奋军心丝毫不受雨水的半点影响。
“杀——”
一把把刺刀没入了对面清兵的肉体内,大量的陈军士兵已经自然的跳入水稻田里,向清军包抄过来了,而清军们却没多少人愿意跳到水田里去抵抗。
他们很多人还是想逃,因为手中的火绳枪成为了烧火棍后,他们能依赖的就只有腰间的佩刀,可一寸长一寸强,腰刀比起装了刺刀的火枪可短的太多了。
但他们现在是想逃都难,因为西铭舍不得他们,已经把手里仅剩的四五千人扔了出去,来接应他们了。
后者当然不愿意被溃兵们冲散了建制,正驱赶着他们下水稻田呢。这退路一下子就给堵住了,拉在最后拥挤在一块的清军,就像待宰的猪羊一样被一把把刺刀捅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