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一声火枪炸响声远远的传扬开来。
山下清军营地中的人立刻警惕来,把总周扬抓起腰刀就冲出了帐篷。作为一个有着一定战斗经验的人言,他第一时间里就已经判断出枪声是从山上传来的,而且这不是鸟枪或土枪,这是手铳。
可他不记得庄良才有带手铳上山的啊。
当然,这点并不重要。
“都跟我走。上山,带上家伙上山,快,快!”
周扬凉帽都顾不得带上,引着百十号人就往山上冲去。
不过是三四百米高的一个小山头,山道也算好走,很快这批清军就冲上了山顶。
然后从周扬往下,一个个就都被山顶上的这一幕给吓傻了。
一个时辰前大家还说说笑笑的同伴已经全都倒在了血泊里,或拦腰被斩成两截,或被一刀劈砍掉脑袋,再不就是被扎了个透心凉……
“大人……”
周扬到底是上过战场的人,很快就稳住了心神,然后立刻发现血泊中并没有庄良才的人影。
但山头上的痕迹太明显了,一处是往南面去的,另一处则是东北去的,那里的青草藤蔓像被一头大野猪碾压过了一样,留下了一个至今也没有恢复的‘圆圈’。叫周扬立刻想到了庄良才那圆润无比的身形。
他几步上前去,顺着痕迹就看到下方十几米处的慢坡,他家的千总大人身子斜靠着一颗大树,心口上正中一支箭,血迹已经染红了衣襟。人已是一动不动了,旁边还丢着一把手铳!
这就很明显了。
庄良才带着观察敌情的幌子正在这儿乘凉呢,撞上了一个匪人,那么多亲兵竟就挡不住一个,庄良才吓的屁滚尿流的逃跑,手铳肯定也没打中,慌不择路的滚下了山头,顺着慢坡一直滚到被大树挡住才算停,然后他可能还没有爬起来呢,就被那匪人一箭射中了心口~~
“悲催!”
不止是周扬一个,那清兵里头也有不少人如此的‘想象’着山头上的真实一幕。
直到有人惊呼:“大人,大人他没死……”
那清兵跟被杀的猪一样嚎叫着。
叫周扬又一次张大了嘴巴,这都没死?
“庄良才上辈子救了多少人才有这么好的神仙运气?”
人被几名清兵抬上了山头。周扬亲自动手扒开了庄良才血迹染红的衣襟,发现庄良才的心口处竟挂着一面金牌,那箭矢已经直接穿透了金牌,箭头都刺入了庄良才血肉里,也怪不得他衣襟上会有血迹染红。
“这要是没有这面金牌……”
怕是庄良才整个身子都会被这一箭给射穿吧。
周扬看着那穿透了整面金牌的箭矢不寒而栗,他也是武举出身,打小就练弓马,自然清楚要多大劲力的弓箭才能洞穿这面没有五分厚也有三分厚的金牌。
虽然金子的质地本就柔软!
庄良才直到中午时候才苏醒过来,听了众人的描述,再亲眼看到那支穿透了金牌的箭矢之后,他是一脸的庆幸。
脑海里同时回想起的还有那贼人自信无比的声音:你尽管放心,死不了你!
这还真是死不了人啊。
这一箭洗清了他全部的嫌疑,日后那清水教再怎么闹腾,也不会牵连到他。
周扬等人纷纷恭贺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庄良才内心深处里则全是苦笑,是啊,他是真大难不死,可未必就必有后福了。
或许,就是他这次没死才是真的遗祸无穷呢。
等所有人都退下去后,庄良才从袖口里摸出了一个金月牙,这就是那人留给下的信物了,谁叫庄良才他舍不得死呢。
不止为赵亮指明了方向,还留下了足叫整个庄氏家族都飞灰湮灭的把柄在那人手上……
甚至庄良才现在就一百个祈祷那人能顺顺利利的找到孟灿。
如果他半道上被清兵发现,擒拿或扑杀了,就他身上的那些文书,一旦上交到上官的手中,那整个庄家的灭顶之日就来到了。
心慌意乱下,庄良才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赵亮是怎么携带着笔墨纸砚的,还有那把手铳和那张强弓!
要说笔墨纸砚和手铳还有的可能,一个包裹就足以装下,虽然赵亮出现的时候身上根本就没有包裹,但庄良才记得住记不住也很难说。
但那弓箭呢?
那么大的一把弓箭,他是怎么藏在身上的呢?
等庄良才回过神来后他非懵逼了不可。
不过现在庄良才是顾不上这些不对劲的事儿的,他正全身全意无比虔诚的祈祷着赵亮的平安。
有了庄良才的指引方向,赵亮在天黑之前就赶到了孟灿军所在地。
后者所据的也是一处山崮,千把号人正在抓紧时间修筑攻势,这可是之前时候义军中不曾见过的一幕。
赵亮有王伦的号牌,很轻松的就被人送到了孟灿面前。
后者一见赵亮就大喜过望,小兵们没见过赵亮的面儿,他可一直记着这张脸的。
“竟然是徐先生?”
“这下有救了,这下有救了!”
孟灿脑子里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巨大的惊喜把他整个人都击倒了,瞬间就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眼前的‘徐仕雄’身上。
“哈哈孟元帅莫慌,我皇汉已经在清军内部运作,只要配合得当,此番必可叫孟元帅与王元帅两军跳出险境。”
赵亮并不把距离孟灿军不远处的那部清军放在眼中,如果他愿意,他可以轻松配合着孟灿军将对面清军击溃。
但赵亮对沂蒙山这儿的整个局势不了解,他不知道孟灿军击溃了眼前的清军之后,会不会立马又被第二支清军给缠住。
而且现在也不是孟灿发威的时候。
赵亮在孟灿军中逗留的时间很短暂,大概就一刻钟左右吧,然后留下了一个神情复杂的孟灿,自己再度踏上了前往王经隆军中的道路。
“啊啊……哈……”
走了十几里山路,赵亮忽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他已经两天三夜没睡觉了,要不是他身子骨超凡脱俗,早受不住了。
可王经隆军还在遥远的前方,现在又是黑夜,正是他赶路的好时候,赵亮再困也不愿意停下。心中默默地许愿,这趟子事儿了,他非好好的歇一歇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