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叹息一声,“哀家不是不许你亲近后宫,只是,淑妃怎么说也是越国公主,你怎么能让她和其他人一起……”
李启宪:“她们两人向来交好,不分彼此。”
说到“不分彼此”这个词,李启宪语气不自觉的重了两分,透着一股尖锐的凌厉。
太后自然也能看得出来李启宪这情绪的变化,以为皇帝是厌烦了她的说教,便没有再多说。
只是在心底叹息,后宫嫔妃之间,哪有什么真正的交好。
那就便让他这么一起宠吧,且看最后,会发展成个什么场面。
从太后寝宫出来,张成德殷勤的道:“陛下,去蓬莱殿?”
李启宪这才注意到,他无意识的走了两步路,面对的正是去蓬莱殿的方向。
迎合陛下喜好是张成德的拿手本事,他只等陛下开口他让人备驾了,却听皇帝陛下开口沉沉的道:“去御书房。”
张成德微微一愣,对侍从们脱口而出的“备驾,去蓬莱殿”的话,生硬的转成去御书房。
待得皇帝陛下坐上撵架,眼看就要启程,陛下却又突然改了口:“去蓬莱殿。”
张成德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去——蓬莱殿。”
他庆幸自己有条灵巧的舌头,能随机应变及时改口。
李启宪坐在撵架之上,随着蓬莱殿越来越近,脸却绷的越来越紧。
昨晚他和淑妃达成了协议。
想想尤觉得像是在做梦,他堂堂金国皇帝,竟和被迫嫁来和亲的敌国公主做了交易。
并且,他还是被动的一方。
郑修媛两次险些滑胎,的确都是他暗中所为。
其实,从一开始听到郑修媛被诊出有孕的时候,他其实也是欢喜的。
但是,这个孩子,来的很不是时候。
他不能要。
郑修媛的父亲是太后崔氏一族之党,他登基不久,根基尚未稳固,太后势力强大,这个孩子难免不会沦为太后手中的傀儡。
虎毒不食子,可若是要坐稳这九五之尊的位置,就得比其更狠。
他处心积虑,避过太后耳目,却未曾想,却是被越国公主抓住了把柄。
事到如今,他也想不出自己哪个环节出了错。
之前他以为,这越国公主再桀骜不驯,也出不了这后宫方寸之地,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如今看来,倒是他极其的小看了她。
还有许云桑……
想到云桑,李启宪更加头疼。
这个他从前从未关注过的妃子,简直比淑妃还要难缠,还要,令他束手无策。
他到现在也未弄明白,她在其中到底充当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有什么目的。
李启宪来的时候,云桑正在坐在秋千椅上听梁凌飞抚琴。
旁边石桌上,还放着一盘红润的蜜枣。
女孩随手拈起一个放入口中,悠闲的靠在椅子上细品着。
二货:教小弱鸡争宠的这些玩意儿,终究是,宿主大大自己享受了。
柔和的春风微微吹起两人的额发,伴着琴音婉转悠扬,场面和谐的不像话。
两人目光交汇,眼波流转间宛若造就了一个小世界,将一切隔绝在外。
美好的让人嫉妒。
后宫嫔妃之间,真的可以好成这样?
除非……
李启宪心一沉。
后宫嫔妃众多,前朝就有过,两个关系交好的嫔妃无心争宠,相互扶持,互为依靠。
在阴暗的后宫中如同花开并蒂,好不惹眼。
后来被查出私通……
那两人丝毫不知悔改,在整个后宫面前互诉衷肠,手拉着手死在了一起。
如此,倒被传成了一段佳话。
李启宪脑中轰然作响,优美的琴音宛若巨石砸在了他的神经上,杂乱不堪。
张成德察出不对,赶忙大声道:“陛下驾到!”
琴音停止,淑妃起身款款行了个礼。
云桑坐在秋千椅上,抬眼看了李启宪一眼,不为所动。
张成德眼神瞥啊瞥,疯狂暗示云桑。
云桑端起旁边小桌上的蜜枣盘,递向李启宪:“你要吃?”
张成德:“……,!!!”
李启宪深吸一口气,吩咐张成德:“你们都下去吧。”
宫女太监们得了令,自然是一刻也不敢多留,只是免不了心存疑惑,陛下怎地连一个伺候的人都不要了?
合适的理由只能是,皇帝陛下大约是要和娘娘们过他们的三人世界了,也就用不着下人伺候了……
陛下可是,真会玩。
待得宫婢退尽,梁凌飞自袖中掏出一张小巧的玉筒来,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张锦帕。
“这是臣妾要传回越国的消息,皇帝陛下您看看还有什么要填补的?”梁凌飞问。
李启宪接过看了看,眉毛紧紧皱起。
说实话他看不懂。
那是越国的特殊暗语。
梁凌飞将内容也仔细的给梁凌飞解释了一遍。
是他在探听到的一些金国朝政。
取得李启宪的信任,和李启宪做成这场交易,梁凌飞自然也是向李启宪露了底的。
他虽为越国公主,可早就想摆脱越国皇室的控制。
和亲也好,细作也罢,从始至终他不过只是一个工具,一个越国随时可以丢弃的工具。
他帮李启宪利用越国除掉太后,李启宪也要借兵给他,让他打回越国救出他被囚禁的母妃。
李启宪凝视着锦帕上面的一条,好笑的问:“金国何时有这项变法了?”
“充数的。”梁凌飞有点随意的道。
李启宪:“……”
【哈哈,宿主大大,小弱鸡有您内味了。】
云桑:“……”
别瞎说,
关她什么事,
她又没教他。
——
四个月过去,郑修媛没有再出什么意外。
这胎,大概率是稳了。
后宫一派喜气,只等着给小皇子接生了。
太医说郑修媛脉象稳健,当是皇子之躯。
这就开始造势了。
诊脉能不能诊出胎儿男女不知道,不过皇子肯定是稳的。
就算不是小皇子,太后也能变个小皇子出来。
金国等着小皇子降生,越国却突然发难。
说他们在金国皇帝的信里发现了附带小纸条,他们千里迢迢嫁过去的和亲公主,其实过得一点都不好。
公主乃越国之明珠,举国上下之宝贝,却在金国受尽了委屈,他们务必要给公主讨回公道!
那张纸条……
梁凌飞想起来,是御书房那次,云桑塞信封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