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凌睿花了近一个小时,才将粥喂完。
当然,这个过程中他偷吃了多少,只有自己知道。
关上房门后,陈子墨刚打完一个电话。
回头看男人端着碗出来,一副意尤未尽的样子,就翻了个白眼儿。
虽然外人看起来,向凌睿始终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我说,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你打算继续全职特护、家庭煮夫、二十四孝好男友多久啊?工作都不做了?我们来这边的目的就是陪你的小桃花养病的?”
卧槽,说病都是娇情,一个水土不服搞得跟什么大病似的。
明明可以她睡她的,这男人偏要片刻不离守在公寓里,直接就在这里办起了工。要不是大楼是他们家的,按照住户管理条例,根本不准进行商务用途,影响住户休息的。
得,少爷他强,没人来投诉。
刚才还在开个视频会议,到了女人吃饭的点儿,直接把会议扔给了他这个搞金融对艺术一窍不通的主持会议,真是曰了狗了!
人家他明明是跑来旅游的好不好啊!
虽然他曾经住在这里超过十几年。
向凌睿在洗盘子和碗,一边道,“等小朵好转。工作我都安排好了。”
“好个头!你扔给我是什么意思?”
“你住我的、吃我的,不该搭把手吗?”
陈子墨看着自动自发擦盘子的手,很想将手给扔了。MMD,他这奴性是怎么被培养出来的,算了,往事不堪回首。
待收拾妥当,向凌睿准备回办公室时,又刹了一脚。
悄悄回了卧室方,探了一下女人的温度,貌似下降了一些。心里琢磨着,屋里要多准备一些来自国内的米饭粮油了。
“唔……”
轻轻的哼声,像爱娇的小猫似的,她的唇很红,像被刚刚吻过。
他知道这是发烧的效果,但忍不住,还是倾身吻了吻。
她很乖。
这是他第一次看她生病,所以,嗯,他有些忍不住了。
深吸了一口气,他才站起身,轻轻离开了房间。
陈子墨看着出来的男人,再一次有种被狗粮撑到的感觉。
曰他大爷的,不就是照顾个生病的女人,这男人怎么就跟十八少年新开荤似的,整天都春风满面,春光灿烂的,就差在他大脑门儿上写上一个:本少爷今天很爽,万事可奏,有错可免!
向凌睿终于回到办公室后,正在忙碌的人们齐齐抬头,又迅速低下头继续干自己的。
要是他们分神时间太长,被暴君抓到是会被骂:
——你蠢吗?看我就能把事情做完吗?
——刚才让你改的细节怎么还没改完?
——如果你够专注,就不会现在还没有搞定这个鱼尾设计。
等等等。
“先休息一下,报一下进度和问题。”
暴君身后竟然走出一个厨师小哥,推着一车的点心和下午茶。
众人皆惊。
暴君居然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让他们休息,还有美食犒劳?!
简直奇迹啊!
以暴君以前的习惯,吃了东西容易困顿,还不如饿着清醒点儿,要在一种“不满足”的情况下,更能催生出强烈的欲望和灵感。
但没人敢表现出来,说了声“谢谢”,鱼贯而行,上前各自领一杯水一个小蛋糕,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专心吃。
暴君做事情专注至极,要求他的团队成员们也必须具备这种精神。
虽然苛刻至极,让人喘不过气,可是暴君的才华无人能及,从他这里训练一年时间,出去的都足以担当一区封疆大臣,无数的人挤破了脑袋想要被暴君虐。
不过,现在在场的人都是新人,只跟了向凌睿半年多。
半年前,向凌睿的工作室仍处于半休息状态,曾经的老人因为暴君大人的身体情况和病情,而无法继续共事,全都辞职离开了。
这一次的秀场,仔细算起来是向凌睿阔别时尚圈三年后,首次亮相。
而没有安排在法国那边,也有团队太年轻、还需要磨合这方面的原因。
新团队需要磨合,前期的运作是有些痛苦的,众人都被这位传说中的大人物骂到脑袋发冰,战战兢兢,日日爆肝,做过恶梦,有的甚至在吃安眠药,还想过要辞职的。却忍不住为其构思所折服,在不断的焦虑中终于熬到今日,暴君大人终于确定要发布新品,开私人秀场了。
私人秀场啊!
这可不是人人都开得起的,首先一个要求:开了你得有人来。
来的当然不能是那些个阿猫阿狗、不入流的人,必须是知名的大明星,知名的时尚达人,知名的时尚杂志编辑、评论家,各大品牌公司采购商,世界超一流的名模,甚至是各国皇室贵族捧场。
否则,也不过就是打个水漂,走个过场,很快消声匿迹。
可暴君不一样,暴君就是这么叼,一呼百应。就算不在米兰,也有人挤破了头地想要来参加。
年年新人辈出,想要争得出头的机会,普通人必须找一个好平台,好老师。而暴君大人的平台,那是众多新兴设计师们和模特们的天堂,以及,地狱。
向凌睿是个暴君,也是少见的创新者,敢于启用新人。
众人谨尊暴君令,开始做工作汇报。
每个人说完后,都等着暴君的批评和冷暴力肆虐。
然而,就像今天的下午茶一下不可思议,暴君今天似乎……挺温和啊!
挨个儿点评了一下,最严重的就是重新做,没有被骂。
完后,众人觉得如置梦中。
有人大胆地提了一个问题,“雷奥先生,您……您的小女朋友,现在还好吧?”
向凌睿微微皱起了眉头,旁边其他人都在给那人挤眉弄眼不要过问暴君大人的私事,这简直就是暴君大忌中的大忌。
但人家已经骑虎难下了,只得硬着头皮说完,“我听说,如果能弄一些乡土,放在屋子四周,或者花草植物什么的,会更好一些。据说,闻一闻土腥味儿,都会有缓解作用。”
“真的?”向凌睿刚刚蹙尖的眉,慢慢放了下来,“乡土。”
另一个人见有戏,忙道,“唐人街有卖的。据说,品种还挺多,还有鲜花。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小黑!”
向凌睿瞬间换成了中文,一叫。
陈子墨正在茶水间里,跟一个金发妹子玩暧昧,约晚餐。这一叫,差点儿扑人家身上,连忙跑出来报到。
“跟我去唐人街。”
众人顿时傻眼儿了。
这不是正在听工作汇报,还要接着忙活儿吗?怎么突然就变了?这立马就要去唐人街给小女朋友买乡土的暴君,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暴君吗?
虽然众人都是新员工,但,这里还有一个老员工啊!
等暴君大人一走,众人全围着老员工八卦开了。
老员工就是刚才给新人打眼色的那位,“你们不用惊奇了,我最惊奇的好嘛!安吉拉小姐在的时候,暴君一样工作,一样骂人,一样没水喝,绝对不可能放下即将开锣的秀场,跑去……”
就为了买一盆土。
哦,不对,这盆土是飞越了半个地球、几千公里的土。
暴君做事要效率,行动力更是超一流的。
出去一个多小时,掐着陶小朵醒来时,回了公寓。
于是,着名的八卦频道、脸书推特等时尚圈子小组,纷纷传说:在暴君秀场要开罗的前一天,暴君似乎将发新招儿,从唐人街“采风”一个多小时,回来时抱着一个圆圆的黑色陶盅。
不知道这里面,装着什么秘密武器,一时间引发整个圈子对明日的时尚秀展的极大兴趣、空前关注。
讨论主题迅速成了热门帖子,很快刷上了内部第一热门话题。
诸如以下:
黑色陶盅,黑色陶盅,黑色陶盅。我猜明年一定火黑色系,圆形图案主打。
胡说。我觉得应该是陶瓷元素,东方特色。
亚洲的原料布肯定要再涨价了,得赶紧去采购一批,拼团的有吗?
不不不,你们难道没注意,暴君亲自捧着黑色陶盅,但他穿的是白色系。很可能他要做大撞色系列……
那时候。
陶小朵对着那盅罐子吸了一口,闻到了淡淡的泥土清香,对着灯光照了一下,居然还是黄泥巴。
问,“你确定,这真是从我们川省挖来的土?”
陈子墨倚在门口,已经没有吐槽的精力了,嚷道,“不知道。反正,价值一千英磅。人不识货,钱识货。您老将就着用吧!”
向凌睿又拿出了一个挺漂亮的绣花包,让陶小朵带在身边。
“店家说,这里面有泥土混着中药包,可以提神醒脑……驱邪。”
陶小朵闻了闻,味道还不错,但看着男人认真的表情,有些好笑。
“向凌睿,你是不是被吓到了?”
“……”
她抚抚他的脸,“我觉得我好多了。但是一想到你花了一万块钱人民币给我买了一盅土,我觉得有点肉痛呢!”
他一笑,“那就多吃点肉,补回来。”
“哦,我好像饿了。”
两人对视着,对视着,嘴儿就碰到一起了。
陈子墨再次暴走,“你们两个差不多一点好不好。向小二,你到底还要不要工作了?再过十个小时,你的秀场就要开了。外面还有一屋子人等着你。还有,那个桃花精,你的年假还只有五天了,你是不是打算继续躺床上啊?”
闻言,两人只有分了开。
陈子墨看着终于各归各位的人,突然觉得自己真像个冒死进谏、肚脑涂地的忠臣啊~~~~啊呸!
他不是奴臣,他要振作。
陶小朵喝着奶油浓滑菇粥,问,“那个,明天你要工作,我可以去看看吗?”
向凌睿本来想立即说“是”,但突然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道,“会很无聊。等完了,我陪你逛伦敦。”
陶小朵眨眨眼,“可是,我以前看时装发布会,都很热闹的,会有很多漂亮衣服,模特,可以看。”
向凌睿微微垂眸,没有立即应下。
“雷奥,你是不是不好意思,我看你的作品啊?”
陶小朵想到了自己做为作者的感受,有时候的确不想身边太亲近的亲戚朋友看自己写的小说。虽然说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有时候取材来自于生活,怕被人误会。
人和人,其实是非常容易误会的,不管有多么亲近。总存在各种各样的,不确定性和未知数。
“要是你真不好意思,那就算了。我和小黑先去玩,回头你忙完了,我们接你一起吃喝玩乐,好不好?”
对于小女人如此体贴,向凌睿欲言双止,终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其实,他只是不想让她看到工作中的自己,那么暴君的样子,怕会吓到她。
这次她生病,那么柔弱的样子,让他觉得自己可以为她做很多事情,可以照顾她,让她彻底依赖自己,很满足。
他从来不知道,有一天会为了一个女人这么小心翼翼,生恐出错,又把她吓跑或气跑了。
以前,他见父亲对母亲如此,从不以为然。
“只要你高兴。”
向凌睿握着掌心里的手,柔软娇小,心底也直发软,好像她要什么要求,他都愿意答应,甚至无理取闹也可以。
陶小朵笑笑,“那回头我们去探险,回头跟你分享一下我的奇遇。”
陈子墨哧笑,“奇遇?!这座城我们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熟得跟自己后花园儿似的。闭着眼儿光是闻味道都不怕迷路,还能有啥奇遇。”
陶小朵给了他一脚。
这一日休息后,隔天再睁开眼时,陶小朵觉得自己终于生龙活虎了。
她换了一身很运动的便装,扎头发时被男人拉着进了衣帽间。
“向凌睿,今天我们计划自驾游呢。做得太精致,弄乱了就不好了。”
“不会。”
一刻钟后,一个梳着萌萌哒丸子头的女人,让见者都不得不惊叹暴君大人的神之手。
陶小朵很满意,送上一个大大的香吻。
向凌睿抱着人儿,开始舍不得松手。
这时候,助理已经急得火烧眉毛了,因为在天没亮的时候都去现场布置了。以往他们最最最最最工作狂的暴君大人早在现场指挥狂吼,各种霸气张扬。可今天,暴君还腻歪在美人榻上,没出门儿。
老天!
助理急得又不敢敲门催促,只得打电话,发消息,瞄到陈子墨时求代为通适。
陈子墨受不了当某人的传话筒,直接把门开了让助理自己去找人说。
助理战战兢兢进门,顺利地就碰到暴君大人正搂着爱妃,亲亲我我,浓情蜜意,简直惊怵啊!
“好啦,你快去忙工作吧!”
“不急。”
“你放心,我会把这一万块乡土带在身边的。”
“小朵,千万不要理睬这里任何人搭讪。”
“哦?”
“小心恐怖份子。”
“啊?这个……我不会那么幸运地就碰……”
“别和陌生人说话,一切交给陈小黑就好。”
“哦,我懂了。应该,没那么可怕吧?”
“小朵,听话。”
陶小朵觉得男人好像有些担心过头了,但她是第一次出国,什么都不懂,连英语都说不顺流儿,只得乖乖听话。
“好,我知道了。”
他又亲了亲她的脸颊,然后是嘴,舌,纠缠不休。
亲得一旁傻眼的助理,直接石化,一碰碎成了渣儿。
这还是他们熟悉的、恶名远播的、无所不能的暴君大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