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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前来围剿的官军主将叫贺鲁花,是北突厥七大部之一贺鲁部的贵族子弟。虽然常年领兵的他也算是个有几分本事的,混的却是不好不坏,不然也不会被安排到这前线的贫瘠之地来。

自从被契丹人和羌人联手击败之后,突厥人就被分隔成了一南一北两部分。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留在北边的突厥各部逐渐和南下的突厥大汗彻底离心。

当初突厥人并不是整族南下,先期都是和实力最强的阿史那部关系亲近的部族,那些和阿史那部关系较远的突厥部族,一部分在后期陆续南下,还有一部分一直都留在大草原上。

那时候突厥人实际上就隐约分成了南北两股势力。

最早南下的那支实力较强,南下后实力更是加速膨胀;北边的那支虽然也得到了好处,却从一开始就对战利品的分配不公颇有怨言。

这也是之后突厥大汗想要继续南下时,部分部族以尚未彻底稳固北方统治为由反对的一个重要原因,更是后来突厥分裂的重要原因之一。

反对南下并最终留守北方的突厥各部以拔延部实力最强,他们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事实证明突厥人主力南下后造成的北方空虚直接给了契丹人崛起并反叛的机会,并最终和羌人联手击败了突厥主力。

虽然突厥人并没有被彻底击败,却被契丹人占据了河北之地,被羌人北渡黄河占据了小半个并州。

南下的突厥各部勉强守住了黄河及虎牢关一线,占据着黄河以南江淮以北虎牢关以东的大片地盘。

北方的突厥各部则节节败退进了并州,且仅仅勉强守住了北部的大半个并州。

元气大伤之后,一直留在北方草原上的突厥人领地也被大大压缩,退据之下才守住了水草最丰美的阴山以南,尤其是河套地区,并和并州突厥结成一体稳住了脚跟。

至此,突厥人的地盘被分成了互不相邻的两块。

北方的突厥人认为,大好形势的逆转都是执意南下的大汗的责任,加上地理上的隔绝和统一指挥北方各部的现实需要,没多久就另推了实力最强的拔延部首领为新大汗,并和之前执意南下的以阿史那部为首的突厥各部互称对方为叛逆。

因为两部突厥势力都自称正统,世人就习惯的将南下的突厥势力称为南魏,留在北方的称为北魏。

北魏占据了阴山南北的部分草原和半个古并州,实力虽然不弱但因为历史原因内部也并不十分团结,因此一直未能击败南边的后秦或是东边的契丹辽国,打通和南魏的联系。

或者说他们本来也没有那个心思,至少是并不热心。

总体上说,北边的突厥人因为南下较晚,加上一直战斗未止,战斗素养更高。虽然实在打不过更为强悍的契丹人,但战斗力的确要比南边的羌人强得多。

南面的羌人入侵很早,远比祖先富足的生活让他们的战斗素养退化了很多,此时仅仅是凭借地形、财赋优势以及契丹人的牵制才勉强能和南北两部突厥对抗。

以铜川为例,数年前还是羌人的地盘,此时已被北魏蚕食进了口中。不过后秦自然也不会甘心放弃在和契丹人联手对付突厥人中获得的唯一一点好处,始终在并州北部和北魏拉锯,想要重新夺回此地的同时甚至也想将战线向北推进。

于是这铜川县就成了两股势力的常年交战处,空有大片平原,却是整个并州人口最少的地区。要不是南北两股势力都很默契的严令当地秦人不得私逃,早就没有百姓愿意待在这里了。

即便如此,这里作为前线,无论是粮食产量还是人口数量,都根本无法支撑大量军队驻守,大军给养大部分还是靠后方运送。

因为铜川县是秦魏拉锯一线的最东边,紧靠着太行山脉,以骑兵为主的胡人军队通常不大愿意在这种地形上突破,所以北魏在此地的驻军仅有两千人。再往西去的平原地带,北魏和后秦军的每座大营人马都不少于五千。

贺鲁花就是铜川县这个相对边缘化的边境前线地界的最高军事长官。对于他这种没太多雄心壮志的小部族里的小贵族来说,最想待的地方肯定是王庭所在地晋阳。在那种繁华大城里就算只当个小官,也比在这没什么油水的边境做一方统军将领要强得多。

当然,要是能生活在南边听说更加富庶的长安或洛阳那就更好了。可惜那是羌人的地盘。

最初洗劫郑家村的就是贺鲁花所属的败兵,其实就是常年和后秦军拉锯战中很普通的一次失败。他们洗劫几个村庄一是为了出一口在前线吃亏后的闷气,二是捞点好处安抚手下。

至于抓几十个成年秦人,完全就是为了顺手在铜川县城讹一笔钱花。

这种事儿在这个世道根本就如同家常便饭一般平常,甚至贺鲁花还觉得自己只屠了几个村子已经是极力控制情绪了。

之前唐笠他们从铜川县城越狱的事情贺鲁花压根就不知道,因为无论是县令陈道清还是县尉何广就都没敢往上报。反正这年头啥都缺就是不缺死人头,区区二十个逃犯两人联手绝对能瞒的死死的。而最初去郑家村追击但没敢进山的人马,其实就是何广手下的三十多个兵丁外加从陈道清手下借去的十来个衙役。

只不过当时的唐笠一伙刚刚从牢里逃出来,一个个都如惊弓之鸟一般,只敢藏在山里压根不敢露头,所以并不知道追兵的底细。

后来铜川县城被偷袭,县尉何广被杀,县令陈道清被掳,这事儿肯定是瞒不住的。但在贺鲁花看来也就是一小股山贼侥幸偷偷进城打了个劫而已,也就是随意派了一个百人队应付般的去追剿了一下。

长官都应付,底下人自然更应付,因此只是放火烧了已成废墟的郑家村就收兵了,回去的路上还顺手又抢了一把。

直到有一队征粮队被截杀,贺鲁花才真正的重视了起来。

在乱世里,兵和粮是最重要的两样东西,很多时候甚至比一块地盘还要重要得多。损失一队征粮队虽然远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但贺鲁花就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满不在乎了。

于是才有了第一次围剿。

那次贺鲁花派出了自己手下的一个五百主带了麾下五百人马,其中还有一百突厥兵,这已经是非常重视了,求的就是一战功成。

可让贺鲁花万万想不到的是,只几天时间,自己派出的这支超过四分之一战力的大军就战败了,而且是几乎被全歼,仅仅逃回来了几十人。

这不由得让他是又惊又怒。

怒的是怎么也想不到,在自己眼中比绵羊还不如的秦人居然敢反抗,战力还如此之强;惊得是这种程度的损失肯定是瞒不住的,自己最好的下场也至少是丢官。

这也是贺鲁花为什么立即就带着剩下的所有人马开始第二次围剿的原因。

至于路上耽误的那几天则是贺鲁花使的一个小心眼。

抢劫财物是其次,最重要的目的其实是攒人头。

他仔细审问过了逃回来的手下,虽然得到的信息并不准确,唐笠一伙的人数被狠狠的夸大了,但对手的战法,战斗经验算得上很丰富的他却是搞明白了。

在贺鲁花想来,对手见到自己的大军紧跟着就再次杀到,最大的可能就是彻底钻进大山逃窜。自己这一千多人看着不少,可要想在茫茫大山里,抓住一小股显然很熟悉地形的对手恐怕也不容易。

要是时间拖得长了被上官得到消息,自己好歹也能拿这些百姓的人头去充一充数,就说是斩杀的叛军首级。

反正都是秦人嘛!上官就算不信但也没法明确分辨不是?

只要自己不当场被军法从事,让晋阳族中的父兄花些钱财走走门路,这条命大概率是能保下来的。运气好说不定还能留得一官半职。

不得不说,这些北方的胡族南下后腐化堕落的速度是很快的。仅仅几十年的时间,原本心思简单的突厥人,尤其是突厥贵族就把以前秦人腐败官员的那些毛病学了个十足十。尤其是贺鲁花这种南下后才出生的二代们,甚至更加的肆无忌惮。

正是贺鲁花这个主将抱着这种心思,所以这第二次围剿才显得没有吸取太多第一次失败的教训,仍然让唐笠的盘古军很轻松的带着他们在山里一直兜圈子。

甚至有了经验的盘古军感觉比上一次还要更加的轻松一点,即便是那些刚转化吸收进队伍的前伪军,都感觉到有点像是遛猴,士气和心态迅速就提了起来。

按理说被对手打了好几下损失了一百多人的贺鲁花,应该调整战术了,但时间却不允许他花费时间再拖延下去。

贺鲁花心里有数,自己路上耽误了两天,进山已经三天,估计上官早就得到了消息。

如果说上官的追究还并不急迫,可南边后秦军的动向却是最让他担心的。

自己这边弄出的动静可不小,时间也不算短了,后秦搞清楚状况之后不利用是不可能的。虽然铜川县地界从来都不是双方突破的重点,但自己这回可是只在大营里留了一百人冒充大军。

后秦一旦摸清楚了虚实,选择从自己的防区突破,可就闯大祸了。那可就不是剿匪不力这种可以靠花钱走门路就能遮掩下来的小罪了,掉脑袋是一定的。

心里一急躁,指挥就毛躁,甚至有点歇斯底里的趋势了。

就在唐笠带着人完成一次成功背刺,以为敌人会混乱一阵子的时候,却发现敌人好像突然之间发狂了一般。原本还算严整的战线突然变得极度混乱,开始发狂般的开启了狂追模式。

可一千多人撒在这茫茫大太行山里真的远远不够看,甚至急躁之下连方向都搞错了。搞得唐笠不得不派出斥候队故意暴露行踪重新把敌人的方向纠正过来,然后才能继续轮着班的带对手向南边兜圈子。

唐笠不知道的是,贺鲁花打的主意是再狠追一天,要是再没收获就撤兵,首要任务必须是保证不能被后秦军钻了空子。

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应对上官,他也想好了。

回营的路上再屠几个村子,用成年男子的头颅谎称是被剿灭的山匪,看看能否暂时应付住上官。同时立即再次派人北上晋阳请家中长辈活动,争取立即将自己调离此地。至于还能不能保住一官半职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能保住这条性命已算万幸。

只要保住性命,日后未必就没有复起的机会。

不过让贺鲁花同样想不到的是,唐笠的心思也不仅仅是只求对手撤兵,在他看来这支一千多人的官军始终是自己生存的最大威胁。

于是,两个都没搞清楚对方心思的家伙,接下来就在这大山里打了一场乱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