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小女儿太过聪慧,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秦松墨在小女儿面前弯下腰身,并未直言开口。
而是让孟久安二人先行退下,他与小女儿单独待上一会儿。
孟久安与沈望尘听言只是深深看了眼坐在软榻上的小团子。
只一眼,就让软榻上的黎盛意皱起了眉头。
等到二人离开书房,书房内又重新恢复了安静,她方才收回视线,抬眸与眼前人四目相对。
“爹爹,为何他们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尤其是孟久安,本就脑子不好使,什么情绪都显露在眼底。
哪怕他哭红了眼,刚才他与沈望尘看向她的那一眼,还是令她感觉到心脏被用力捏了一下。
疼的她险些喘不上气来。
“等来年开春,他们不是要与我们一块儿下江南去游玩吗?”
既然如此,为何他们二人要用不舍的目光看自己。
那种自己尚未离开,他们就已经开始思念的目光,让她心软。
黎盛意皱了皱鼻子,试探着开口询问,“难不成是陛下不想让他们离开?”
“爹爹你乃国之栋梁,突然说要离开,陛下不舍也是正常,留下孟久安二人,好像也很正常。”
“睹人思人嘛!”
秦松墨就这么单膝跪在小女儿面前,听着她的揣测,看着她小脸上露出的神情。
良久后,他抬起手在她粉白的小脸上轻抚,“盛意有什么事瞒着爹爹吗?”
黎盛意想也没想直接摇头,“当然没有!”
“我平日里都跟爹爹待在一块儿,哪儿也不去,怎么会有事瞒着爹爹!”
她说话的语气太过肯定,以至于秦松墨都被她脸上的肯定晃花了眼。
唇角微微上扬,他追问道,“确定?”
“当......”
【坏了!难不成我爹知道我前些日子啃了口书房里的苹果,结果苹果太酸,我又给苹果放回去的事了?】
【还是我刚才去厨房端糕点,路上偷摸着吃了两块被我爹发现了?】
【我嘴角应该没有糕点碎屑吧,我记得进门前都擦干净了来着。】
当着秦松墨的面,黎盛意小心再小心的摸了摸嘴角,确认自己的嘴角没有糕点碎屑后,才见她松了口气。
把脑袋要成筛子,她道,“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我没有事瞒着爹爹。”
“爹爹,你别同我打哑谜了,还有孟久安他们看我的眼神,难道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你们瞒着我?”
一想到确实有这个可能,黎盛意当即把自己全身上下都摸了一遍。
【也不对啊,我最近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的,怎么可能生病。】
秦松墨伸手抓住了她在手臂上乱摸的小手,他抬起眼皮,那双幽黑的眸子与小女儿的视线平视。
“有一件事爹爹需要向你承认,但在此之前,盛意需要向爹爹保证,不论发生什么,盛意都不能离开爹爹。”
“爹爹......离不开盛意。”
不知是不是黎盛意出现了幻听,她总觉得她爹最后说的那句话,语气中饱含落寞。
再看她爹的眼神,下意识想要伸手抓抓小脸的她,才发现自己的手被她爹紧紧裹在掌心。
眉头轻蹙,她问他,“是不是你背着我偷偷成亲了?还是背着我偷偷有了私生子私生女?”
“如果都不是的话,那我保证,我黎盛意肯定不离开爹爹。”
“嗯,拉钩。”
垂眸看了眼面前出现的小指,黎盛意动了动唇角,抽出一只手后与他拉钩。
等到父女二人的大拇指指腹贴在一块儿,印章生效后,秦松墨这才轻启薄唇。
他把二人第一次见面时就能听到她的心声,还有孟久安与沈望尘同样能听到她的心声都说了出来。
关于他们三人的结局,还有整个故事剧情走向,以及他猜测自己并不是真实存在,而是一名书中的角色一事,统统都说了出来。
“......如此,盛意会离开爹爹吗?”
说的话多了,秦松墨的说话声都带了几分哑。
他的双眸直勾勾盯着眼前的小女儿不放,眼皮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了小女儿脸上表情的变化。
书房内又安静了下来。
黎盛意坐在软榻上一动不动。
她就这样看着眼前人,要不是她的眼珠子还在转动,有旁人进来,怕是会怀疑她只是个人偶。
秦松墨并不着急她会在第一时间告诉自己答案。
他只是用黑眸注视着她,眼眸间溢满了父女二人平日里相处时的温柔。
书房内的角落里烧着炭,偶尔发出的细微响动让黎盛意终于有了反应。
她眨了眨眼,对着眼前人轻声开口,“你这样跪着不难受吗?”
秦松墨没想到小女儿回神的第一件事是关心自己。
为了让她放心,他这才起身去搬了张椅子在她面前坐下。
而此刻黎盛意也缓缓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看着正襟危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内里早已疯狂。
【他刚才说什么?他说他能听到我的心声?还有孟久安和沈望尘也能听到?】
【开什么玩笑,这年头的纸片人也会讲冷笑话了?要真让他们都听到了我的心声,那我还有什么底裤可言?】
【我的老天鹅,如果是真的,你跟我开的这个玩笑未免也太大了,这段时间我都在心里想了什么?他们都知道了的话我我我......】
一脸心累的抬起头,黎盛意眉眼低垂,小脸上摆出一副天塌了的模样。
“那个,你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能听到?”
秦松墨搭在双膝上的双手微微蜷起,他点了点头,低声道,“爹爹未曾见过盛意的底裤。”
黎盛意:......
这是底裤不底裤的问题吗?!
深吸一口气,她抬手捂住小脸,“咱府上有地洞吗?我想去冷静冷静。”
秦松墨摇头,“没有,但是府中设有冰窖,天凉,盛意还是不去的好,否则得了风寒,需要喝药才能好。”
小女儿最讨厌喝药一事,他还牢牢记在心里。
秦松墨为官多年,经历过无数纷争,却还是第一次像现在这般,如同一个面对老师的学生般,紧张的不敢多言。
他怕自己说的话多了,会把小女儿给吓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