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松墨踏入水云居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沈望尘坐在椅子上正在与小女儿下棋。
两人之间的气氛融洽,如果不是二人位置旁边的角落里蹲着一只庞然大物的话。
带着一身的寒凉走进屋内,待清风把他肩上的大氅取下后,他并未直接上前,而是走到炭盆便散去身上的寒意。
“长霄怎的变成这般模样了?”
沈望尘早在秦松墨进门后便停下了手里落子的动作。
听到后者关心孟久安,就见他的娃娃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小姐说他冲动。”
躲在角落里画圈圈的孟久安一听到‘冲动’二字,身子陡然变得僵硬的同时,画圈圈的动作更快了几分。
秦松墨把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后,待身上的寒意散去,他这才来到上位坐下。
“确是冲动。”
“二皇子那边开始暗地里彻查此事,昨儿个夜里发生那样的事,今儿个长霄你便大喇喇去上了早朝。”
秦松墨端起手边的茶盏,一边说话一边吹散了茶盏中漂浮的茶叶。
孟久安听了好友说的话后,忍不住抬起头,“不这样做又能怎么做?楚怀煜心性凶残,又落了个喜欢折磨孩童的怪癖,这样做不就是最好的法子?”
旁边的沈望尘听言摇头轻笑,“我若是有孟将军这般好身手,定然会选择用药,而非使用这般手段。”
用药听上去确实温和许多。
但孟久安是混战场的,用的便是快准狠的手段。
若是都像沈望尘那样选择用药的话,敌人就会先把他杀了,他哪里还会活到现在。
孟久安轻哼一声,他一贯与沈望尘不对付惯了,“你也就是只知道拆我的台。”
“你的身手又差到哪儿去了?你有这样的身手,怎的不去那厮府上给他下药?在这儿给我说风凉话!”
沈望尘放下手中黑子。
他抬起头来,那张娃娃脸上从始至终都勾着笑,看模样便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实则内里一肚子的坏水,一般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孟将军又怎知,在下没有去二皇子府上,给二皇子下药呢?”
沈望尘此话一出,孟久安便知晓他早已有了行动。
坐在一旁,一双小短腿在椅子上晃晃悠悠,吃瓜吃的正欢的黎盛意内心‘哦豁’了声。
她偏过头看了眼沈望尘,【背地里对楚怀煜动手,妙啊!】
【不过他这样做的话,到时候为苏锦柔剃度出家,佛祖还会不会愿意收他作弟子啊?】
沈望尘听着她第一句心声的时候,唇角不自觉上扬。
再听她说第二句心声时,他唇角的笑意僵住。
小主子到底是从哪儿听说的,他会为了苏锦柔剃度出家的事的?
他甚至对苏锦柔都没有兴致,小主子的这番结论究竟从何而来?
藏在宽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沈望尘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眉眼间的笑意勉强,看的一旁的孟久安暗地里偷笑。
秦松墨把两位好友的一举一动全部收入眼底。
葱白如玉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敲,就听他低声开口,“过两日便是云大人的四十大寿,近些时候都低调些。”
云必先的四十大寿本该是大操大办的。
但是二皇子突然遭遇了那种事,原本云必先计划着大操大办,如今也只能小小的办一下。
要不是因为请帖都发了出去,他甚至不该办这场生辰宴。
毕竟云必先家中子嗣不少,二皇子早年在宫中遭遇了那种事,早已经不能生育,如今又遭遇了这种事,云必先再大操大办寿辰宴,必然会引起对方的愤怒。
黎盛意甚至都能猜到云必先今晨得知此事后,浑身抖如筛糠的模样了。
唇角上扬,她抬起头看向秦松墨,“爹爹,届时我也要一同前往吗?”
“云家与太傅府的亲事如何了?可是都定好了?”
“若是定好了的话,那我也要一块儿去,云二小姐还未感谢我替她寻了个好姻缘呢。”
不等秦松墨开口作答,就见原本在一旁画圈圈的孟久安忽然回过头看向在场三人。
“什么亲事?云家什么时候和太傅府有亲事了?”
“还是云如思的?我记着太傅府只有一位公子吧,对方还和翰林院掌院学士的小女儿有了婚约,如今怎么和云如思扯上关系了?”
看到孟久安头顶一脑袋的问号,黎盛意好心把之前在青鸾阁中发生的事同他复述了一遍。
那张粉嫩的小脸上露出无奈表情。
就见她摊了摊小手,道,“柳公子说了,他与云二小姐绝配顶配天仙配,他配不死她,有时候这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
“哎,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冲动,这好好的婚约突然被毁了,也不知道妙妙姐半夜里会不会被笑,啊不是,哭醒。”
孟久安听完黎盛意说的话后,那双剑眉猛地皱起。
他回过头看向秦松墨,好半晌才听他哑声开口。
“秦元青,小萝卜头真不愧是你带出来的孩子,跟你一样的腹黑啊。”
秦松墨正在饮茶,闻言放下手中茶盏,那双被茶水烫过而泛着粉色的薄唇微微勾起,“多谢夸奖。”
孟久安,“......不是,我这是在夸你?”
“难道不是吗?腹黑不是夸人的词汇吗?”黎盛意反问他。
这一反问彻底让孟久安无言。
抬手揉了揉双颊,他道,“所以后来呢?太傅府和云家的婚事定下没有?”
和他一样想知道答案的黎盛意把期待的目光落在了秦松墨身上。
后者点了点头,“定下了,云二小姐在房中哭晕过去三次,至今躲在房中不肯见人。”
得到了答案的黎盛意心满意足。
看向秦松墨的眼神中透出光来,就见她一脸期待道,“爹爹,届时我也能跟着一块儿去吗?”
秦松墨点头,“自然。”
说话间,他的目光投在了孟久安身上,“长霄,你的事可成了?”
一说起这个,孟久安的双肩顿时塌了下去,“还说呢,你女儿和你一样难搞!”
两人打哑谜的举止落在黎盛意和沈望尘眼中。
二人双双对视一眼,分别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满眼的笑意。
这厅中,何止只有秦松墨和她是腹黑,沈望尘也不遑多让。
独独孟久安,冲动还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