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齐被一阵香气勾得睁开眼睛,“煮什么这么香?”
“公子,您醒了。”听风起身走过去,小声道,“不是小的煮的,是外面,有几个过路人在做饭。”
“这么晚还做饭,这是存心馋你家公子么。”云齐起身伸了个懒腰,人走到草棚外,朝不远处吃得满嘴直叫香的几个男子望去,视线落在正对着他的秦珍时,眉头微微一挑。
秦珍五官敏锐,当男子的视线一落到她身上时,立时感觉到,她抬起头,却一下怔住,卫哥哥?
四周漆黑,而两边火堆燃起的光照亮了彼此的脸,秦珍以为是卫末,喜得立即朝云齐飞奔过来,却在男子面前几步远时刹住脚。
近了才看清,不是卫哥哥,她认错人了,秦珍收起笑脸,心头微微失望。
这男子她有印象,几天前曾在都城街头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她也是将他错认成卫末。
云齐看着她从惊喜到失望,心口抽了抽,却只道,“这位姑娘,你有事?”
秦珍摇头,语气冷淡:“抱歉,认错人了。”
话落,她转身就走。
云齐地声音在她背后幽幽响起,“是么,姑娘好像不是第一次认错了,难道在下与姑娘的朋友真有那般像?”
秦珍回头,瞥了眼男子,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某些方面真的很像,如身形,如背影,声音也有些像,还都喜欢穿青色衣袍,但脸却是另一张脸。
卫末生得清俊逸秀,气质温润,而眼前的男子,五官却生得十分普通,连卫末半分都比不上。
云齐见她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就弄不懂,这是像还是不像。
秦珍没有解释。
张保过来,“姑娘,怎么了?”
“认错人了。”秦珍说。
“认错人?”
“是的,这位公子很像我的一位朋友,”秦珍随口感叹,“张校尉,你说奇不奇怪,他同我的朋友除了脸不像,其他地方真是哪哪像,以至于我回回认错。”
是吗,张保回头看了眼那位公子,撞上对方未及收回的怅然眼神,他略一怔,转头问秦珍,“很像吗?”
秦珍重重点头,“特别像,不看脸的话,就是一个人,连给我的感觉都特别熟悉。”
感觉也熟悉?那说不定就是一个人呢,他可是知道,这世上有种奇人擅制人皮面具。
张保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测,秦姑娘身份特殊,他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次日天蒙蒙亮,秦珍他们起身赶路,而宿在草棚里的人也在收拾东西,准备上路,张保就随口问他们这是要去哪,如此着急。
云齐身边的小厮回答说去离城。
张保听到这两个字,下意识看向秦珍,他之前就跟秦珍说过,他们要从离城出关,出了离城,翻过天堑山,就是北楚。
想不到对方也去离城,那就是同路了。
张保想得多,他忍不住怀疑,这对主仆是不是故意在此地等着他们,然后借此好与秦姑娘一同上路。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位公子十有八九就是秦珍提到的那位朋友,至于为何不表露身份,若非难言之隐,便是另有所图。
张保暗想,若是有机会,他定好好试探试探。
而秦珍只当巧合,毕竟南辰说过,三个月后,离城将有一城盛事,这位公子火急火燎的提前赶去离城也属正常。
想当初在柳林镇,因着帝诏出世,镇上人流爆满,去迟了的人连住的地方都找不到。
思及那段日子,秦珍不由黯然,从前不觉得,现在想来,却是尤为可贵,那时大家都在,没有天各一方,而她只是个乡下小农女,想的也是背靠一二靠山,摆脱极口亲戚,将哥哥弟弟培养成材。
楚京之行,发生太多事,秦珍到现在都还跟做梦一般,不,应该说这三年,她每天都感觉像在做梦。
马车上路,因着这两天天气阴沉闷热,张保担心下雨,天没黑便找地方投宿。
这天他们宿在一间破庙里,庙里住着几个小乞丐,十来岁的年纪,见到陌生人,眼神满是戒备。
而秦珍看到这几个小乞丐,不由想到善之他们,遂怜惜之心顿生,饭菜都特意多做了些,让张保分给他们。
或许是他们的善意,让小乞丐们不再害怕,见他们生了火堆,就在他们不远处的破草席上睡下。
张保他们没将这几个小乞丐放在心上,包括秦珍,因为他们就是几个普通的小乞丐,况且晚上有人守夜,张保和另一张姓车夫,一个守前半夜,一个守后半夜。
然而,大家还是中招了。
秦珍头昏脑胀地醒来,只觉四肢无力,浑身发软,她心下骤惊,心想这情形,竟和三年前那次一模一样。
看来,她又中了迷药,这玩意她之前是不知道的,后来在都城,她说起自己被暗算被困的事,南辰就告诉她,对方给她下的应该是迷药,因为只有这东西,才能瞬间放倒一个内家高手。
所以秦珍是真的痛恨迷药,她身上虽有解毒圣药,偏这奇药解不了最普通的迷药。
想当年,她在郡王府被那丫鬟暗算后在地牢里醒来,她第一时间给自己解毒,但没用,她还是昏睡了好长时间。
秦珍吃力的撑起身体,大喊张保,只是出口的声音却细如蚊呐。
“你醒了。”一道男子的声音突然在旁边响起。
秦珍望去,就见云齐起身走过来,男子逆着光,面容温柔,她恍然间好似又看见了卫末。
“来,把这药吃了。”云齐把一颗褐色药丸喂到她嘴边。
秦珍神情愣愣地张嘴吃了,又听见男子说,“迷药一会就解了,幸好你内力深厚,要不然,只怕要睡到明天去,不过你同行的人就惨了,他们恐怕要再睡上一天。”
男子扶着秦珍坐好,秦珍忙看向张保几个,果然见他们正躺在草堆上呼呼大睡,顺便也看到了被人绑在柱子上的几个小乞丐。
“是你救了我们?”秦珍问。
“谈不上,”云齐在她旁边坐下,看着几个小乞丐说,“他们本来就没想要你们的命,只是图财,结果下手没个轻重,我们到的时候,这几个小家伙正在分脏,也是他们运气不好。”遇到了他。
说着,云齐把小乞丐们拿走的东西放到秦珍面前,“看看,少了什么东西没有?”
秦珍瞥了眼,又摸了下袖口,她身上最值钱的东西莫过于那对铜铃,银钱丢了不要紧,这玩意是决不能丢的,现在,挂在月金环上的铜铃不见了。
“少了对铜铃。”秦珍皱眉说。
云齐,“很紧要吗?”
秦珍点头,“非常重要。”
说罢,她发现身体可以动了,便起身站起来。
云齐去问小乞丐要铜铃,四个小乞丐,一个个皆说没拿,云齐让听风搜他们的身,也没找到秦珍说的铜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