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休点点头，“口头谢没用，我要烂陀寺覆灭一事中，你们搜集的所有资料。”
其余三名神捕脸色一苦，幽怨看着老者神捕，没事提上次做什么？
老者神捕呼吸一滞，没想到只是随意客套几句拉拉关系，就被江休抓住话柄。
但一位杀天榜武夫如杀鸡的存在发话，他自然不可能推托，咬牙道：
“前辈稍待，小人马上找纸笔，将情报誊抄下来。”
当初只是一念闪动，顺便记下这些，没想到会有用上的一天。
少年神捕走上前，拱手道：
“烂陀寺一事牵连甚广，从伪造证据陷害，到聚众攻打烂陀寺，再到追杀在外的弟子，皆有不同势力，前后牵扯数万人。”
“小人建议只诛首恶，以起震慑之用。”
他努力运转真气，压制心湖泛起的波澜。
那份情报中，同样有他的家族。
纵然只是分支，其中也有几位关系相近的同族。
江休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吐出两个字：“呵呵。”
来得急，对方大概还不知道十八连环坞覆灭的事。
当然，比起化神武夫动手灭国，区区一个帮派覆灭算不得什么。
但斩杀万人，纵然这万人都是水匪恶人，江休也必然会被打入魔道。
除非他也像那些化神武夫一样强行堵嘴，谁敢记就杀谁。
十年人世几回新，单靠口口相传，二三十年就不会再有什么谈论。
只诛首恶？
江休摇摇头，替烂陀寺报仇只是他动手小部分原因，大部分原因是这些人与他为敌，下手狠辣。
这样对他抱有极大杀意，且实质上已经行动的敌人，自然要斩草除根。
从江休弱小时，这就是他的行事准则。
少年神捕听到江休这一声意义不明的冷笑，不知怎么被一股彻骨冰寒笼罩，再也不敢说一个字。
中年神捕为人沉默，此刻却开口问道：
“以前辈之能，或许已经比得上苏远陌？”
没有人天生沉默。
中年神捕的父亲当年天资出众，被太虚宗一位长老看上带回宗收为徒弟，数年后回来的却是一具尸体。
据说是宗门大比上，被初出茅庐的苏远陌临阵突破斩杀。
这种事并不少见，寻常人哪怕天资再高，也不过是给转世之人做踏脚石罢了。
宗门大比生死勿论，太虚宗送回尸体，一句解释没有就离开。
当时年龄尚幼的中年神捕，只能看着崩溃的母亲抱着尸体痛哭，心中埋下仇恨的种子。
这种子如今已长成参天大树，每天撕扯着他，折磨他那颗无能为力的心。
仇恨曾经是中年神捕修行的动力。
直到晋升元婴圆满，查阅朝廷资料才恍然发现，因为此事他心境有缺，注定不可能晋升化神。
如无意外，中年神捕永远都不可能报仇。
其余三名神捕明白中年神捕感受，心中却并不看好。
化神初期和化神中期莫看只差一境，战力却是天差地别，更不用说苏远陌在化神中期武夫中也是上游。
“打不过，”江休如实回答。
随后在中年神捕期望转为失望的眼神中，淡淡补充道：
“能斩杀。”
中年神捕眼睛瞬间亮起。
打不过却能斩杀，似是自相矛盾，但见识过江休刚才出手，四大神捕都不觉奇怪。
那能破碎虚空的恐怖武器，还有让化神武夫衰老而死的奇毒。
若只是论杀人，说江休是天下第一杀手都不为过。
但四大神捕紧接着又想到，哪怕是正面搏杀，江休亦有斩杀姜空的战绩。
想到此处纷纷倒吸凉气。
正路和奇门都如此厉害，若非亲眼所见，谁会相信江湖中有这等人物？
女神捕心思细腻，更是察觉到江休与上次不同。
若是之前的江休，虽然也会用些小手段，却不过顺手为之，成与不成都不在意。
绝不会像这次一样，不择手段只为取得战果！
莫非真是烂陀寺覆灭心性大变？
中年神捕长出一口气，缓缓抑制激动心情，嘴唇微动，束音成线传到江休耳中：
“八九玄功虽然玄妙，却有一个缺点，耗费真气极大。”
“这是因为太虚宗覆灭诸多宗门，取其功法精华融合到八九玄功中，让此功成为天下第一神功，也留下如此一个破绽。”
“寻常武夫用不出一招，即便苏远陌天赋异禀，全力出手至多两刻钟真气就会耗干。”
这是中年神捕历年默默搜集情报得出的结论，此刻毫不犹豫讲给江休。
哪怕是虚无缥缈的希望，这么多年也总算看到一个。
江休点点头，记在心中，却也仅仅只是重视。
苏远陌精通云芨九算，没理由不知道八九玄功破绽，必然有弥补的手段。
反而是中年神捕一番话，让江休对八九玄功起了浓厚兴趣。
两百多重体魄，他的真气堪称无穷无尽，若八九玄功名副其实，与他倒是绝配。
斩杀苏远陌的理由又多一个。
降生武道世界以来，这名大敌便是压在江休头上的一座大山。
如今还是覆灭烂陀寺的元凶。
新仇旧恨，是时候开始清算。
江休倒也想再等等，奈何相比他晋升化神，苏远陌晋升化神后期的可能更大。
到时候不用再想着报仇，反而江休要四处躲藏。
随后，江休又向四大神捕问起心境。
可惜这在朝廷中也是核心机密。
以四大神捕层次，竟也仅仅知道只言片语，没有参考意义。
最后，中年神捕犹豫了一下，传音道：
“范国师曾指点过我，说化神后期武夫心境蜕变，均已触及无敌道路。”
“国师还拿他自身举例，曾言他补天神掌若是能出到十二掌，萧残年也要死在掌下。”
“但在第六掌的时候他就要死在萧残年剑下。”
“天榜第二的刀圣冷千秋若是出到第五刀，亦能斩杀萧残年，但萧残年不会给他出第五刀的机会。”
哦？
江休陷入沉思，难怪这些人对无敌两个字如此执着。
如果从战绩来看，江休无疑比萧残年更耀眼。
在他们眼中，是否代表江休一旦踏入化神，凝聚的心境更无敌？
而若是心境能够借鉴改变，甚至直接掠夺，也难怪这些化神武夫找他的麻烦。
江休平复心绪。
那就看看你们够不够承担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