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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遁光落下,一人现出身形,慢走几步,待看清场中局势,这才再度架起遁光,到达江休身旁。

少年身形,面容俊美,正是楚凉烛。

“幸不辱命。”

楚凉烛将手中提着的白衣少年放下。

白衣少年神情狼狈,满身伤痕,呼吸微弱。

再看楚凉烛,一身银丝长袍上,半个褶皱也无。

便是梅溪梦和姜望卿,这两个平日里与楚凉烛交往密切的人,此时都小小吃了一惊。

他们向来只知道,楚凉烛乃是完成一桩秘仪,因而跨越先天之上。

不想其竟有如此实力,竟连筑基中期修士,都能轻松生擒。

江休点点头,丝毫不感到意外,“麻烦楚道友了。”

他又看向远处的三眼魔族,紧握寒冰枪,眸中神光逼人。

寒意袭来,三眼魔族打个冷战,脸色一变。

“江镇守且慢!”

说话的居然是阮放。

阮放拱手道:“此魔族已经决定弃暗投明,为朝廷出力,还请高抬贵手,饶其一命。”

又看向梅溪梦,补充道:“在下知道,此魔曾对梅道友下毒手,随后必然会带其上门赔罪,并为梅道友准备一份满意的赔礼。”

姜望卿暗骂老狐狸,难怪他刚才传音拉拢三眼魔族,此魔毫无回应。

他自然不是为朝廷拉拢。

官场最忌讳首鼠两端,多边站队。

江休有如此战力,已经让他决定彻底倒向红月坊市。

拉拢三眼魔族,本来是他提高在江休面前地位的筹码。

楚凉烛心中轻笑,阮太师最爱的便是这般,暗地里发展一个个人脉,就比如曾经的他。

江休看向梅溪梦:“梅道友的意见如何?不必顾虑太多,直说就是。”

此话便是最有力的支持,梅溪梦心中吃了蜜一样甜,眼珠一转,看着阮放,显出狐狸般的笑容:

“当真能令我满意?”

阮放心下一凉,这次只怕要大出血了,不过筑基圆满且好忽悠的战力难得。

他也只能苦笑拱手:“在下可以发誓,能做到一定会做。”

“罢了,便卖太师一个面子。”梅溪梦轻哼一声。

哪怕为江休考虑,也不便得罪枫叶商会后,再得罪朝廷中亲近江休的势力。

阮放顿时喜笑颜开,“梅道友大义。”

江休转动头颅,目光在几个地方扫过,“既然此间事了,诸位随我回天星居说话。”

他携大胜之威,自然无人反对,将高离莫与白衣少年两人法力封住,一行人架起遁光离开。

…………

这场战斗的观众,比想象中的要多。

数里外,将身形缩小至百丈极限的何罗魔,若有所思收回监视的触手。

高离莫等人隐匿在魔域,乃是经过他的默许。

一来他的诞生,与高离莫有极大关系,此人手中也有制约他的手段。

二来是偷师高离莫身上的魔道秘术,毕竟他类似于魂魄夺舍,并没有何罗魔的血脉记忆。

因此刚刚那一刹那,他确实动了出手的心思,要把高离莫留下来。

顺便给江休一个教训,报上次之仇。

但江休那一瞥,以及四周若有若无的神识波动,却让何罗魔陡然清醒过来。

算了,一根棍子都惹不起,何况还有一杆长枪。

堂堂大魔,令无数人恐惧的存在,现在却觉得和江休做邻居,实在寝食难安。

奈何有秘仪制约,不能走出万连城范围,真是令魔烦恼。

而在更远的地方,远在魔域之外一处荒丘。

两名筑基修士面前悬浮一件水镜法器,其上江休一行身影逐渐模糊。

两个筑基修士面面相觑。

“将军让我们监视高离莫……如今这?”

“还能怎么办?照实回复就是。凭我们两人能力,难道还能把人抢回来?”

“唉,都怪高离莫葬送将军手下诸多筑基,导致将军无人可用,挤出我们两个,又派不上大用场。”

两人商量一番,架起遁光回去复命。

黑袍人和青袍道士见到江休挫败卫平,便一直呆愣在原地。

良久,青袍道士回过神,长出一口气。

“此人手段之玄奇,令人难以想象,寻常筑基修士,只怕会被其瞬间杀死。”

黑袍人下意识点头赞同,随后戒备看向青袍道士。

“此消息乃是绝密,我要凭此在商会卖出不错价钱,你万万不可给我泄露出去。”

青袍道士摸摸鼻子,干笑一声,“怎么可能,我向来守口如瓶。”

随后好奇问道:“听你的意思,似乎不准备再调查江休?”

黑袍人似信不信,开口道:“卫平比我身后的管事,不知高出几个级别,再刺探又有什么意义?”

哪怕刺探出底细,难道管事大人敢来和江休作对?

反而江休刚才那卓有深意的一眼,令他汗毛直竖。

若是惹恼江休,碾死他们两人,不会比碾死蚂蚁难多少,那不是太过冤枉?

…………

天色已翻鱼肚白。

天星居。

“阮道友是跟着卫平前来?”

阁楼中,江休和阮放相对而坐,姜望卿和楚凉烛分坐两侧,梅溪梦在一旁斟茶。

“正是如此。”阮放颔首,本来是打算从中斡旋,调停一二。

但两人始终表现克制,他也就没有开口。

“朝廷和谭用之间,现在到什么地步?”江休喝口茶问道。

提及此事,阮放颇感无奈,“情况并非许多人想的那般乐观。”

“商会的总管事,确实承诺保持中立,不再对谭用提供帮助。”

“奈何商会中的中小管事,从朝廷与谭用的消耗战中,敛走大批修行资源。”

“这些人想的,却是如何把战争持续下去,而朝廷作战,又免不了找他们采购物资……”

阮放摇摇头,难得神情萧索,“朝廷也只好盼望,这些人不要把给朝廷的物资,偷偷送到谭用那里。”

江休点头,总归都是一个贪字。

做操盘棋手时间久了,可是会上瘾的。

一旁的楚凉烛浅浅笑意消失,当年刺杀谭用,虽是为了探寻先天之上道路,同样也是为了救元国民众于水火。

或许无人注意到,这场本该数十年前结束的乱世,已经持续百年之久。

朝廷、商会、食人军,抱着各式各样的目的,将战乱维持下去。

整个元国,十室九空。

看来一直说的决战,只怕还要再推几年……

江休心中暗道,这倒是可以为他发育争取时间。

他从不把希望,寄托到别的势力身上。

只要他步入金丹,谭用不死也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