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离开了。”
阵法外,胡飞淡淡一句话,让江休和林守敬俱是一震。
头发已经全白,皱纹更凹几分的林守敬,沉声开口:
“什么意思?”
胡飞拿出一块玄铁令牌,巴掌大,牌面空白,上面雕刻着许多花纹。
“去五百里外的费县做县令。”
江休吃惊道:“那劈空门?”
胡飞摇头,“费县正在闹妖祸,我仔细看过邸报,我去比较容易解决。”
很大义、正当的理由。
江休也知道这个弟子,父母均被妖魔所害,对妖魔有刻骨铭心仇恨。
“于子真那里?”江休倒了杯酒。
胡飞道:“子真她……她已经完成了。”
秘仪完成了?
江休吃了一惊,甚至有些不能相信。
朝廷竟然坐视于子真完成秘仪?
难道真的误会他们?
江休随即在心中摇头,曹声曹端前车之鉴,他相信自己的判断,这其中一定有诈!
朝廷不会这么好心。
“胡飞,你有没有想过,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林守敬虽然年纪大了,脑子却还没有糊涂。
提出的问题一针见血。
“左右也就不过一个多月时间,”胡飞笑笑,“我会尽快处理完,然后赶回来。”
“如果有人算计,一天时间都太长。”
江休不客气说道,他现在真觉得这个弟子,脑子出了点问题。
五年前,胡飞是坚定反对朝廷,如今却乖乖听从摆布。
“没有那么严重,”胡飞摆摆手,“唉,我只是不想当初我的遭遇,在费县那些人身上发生。”
林守敬冷笑一声,“不愧是读过书的,话说的一套一套的,你想考进士啊?”
“秘仪之后还有筑基一关,你现在逃跑,对得起于子真吗?”
胡飞不敢答话,只是闷头喝酒。
“嘿,”江休忽然开口,“我算看出来了。”
“你小子一直迁就于子真,弄得自己没了个性,老是患得患失她需不需要你。”
“这次不是为了费县,大概是觉得,在于子真身边派不上用场?”
胡飞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收拾,“飞燕阵我有了一点头绪,等回来后给师父看看。”
江休叹口气,“你自己不后悔就行。”
他自己的事情尚且还没有解决,何况这种家务事,他也不好插手。
胡飞留下灵木真眼后离开。
…………
城外。
胡飞抬头,于子真气势汹汹走过来,开口声音很冷:
“你打算不告而别?”
胡飞面不改色,“我们两个分开,朝廷那里忌惮也会少一些。”
于子真冷哼一声,“不要拿这话来哄我!”
胡飞叹气,“我认为我们需要重新审视我们的关系,短暂分开对彼此都好。”
于子真横眉竖眼,“你想找别人?你这个王八蛋!休想!”
胡飞苦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
“那你就留下,等我筑基!”于子真大声道。
胡飞摇头,“一个多月时间,现在不是你筑基的好时候,等我回来再说。”
于子真一拳捶在胡飞胸口,“你滚吧!老娘不需要你!”
说完看也不看胡飞,径直飞奔进府城。
胡飞伫立出神良久,低下头,翻开手掌。
一枚传承晶石若隐若现。
如果一个人十分执着做一件事,那他八成是在完成秘仪。
“你瞒我,我也瞒你,瞒过所有人。”
“离开,是为了更好的支持。”
“子真,等着我。”
胡飞自语,随后架起遁光离开。
…………
继胡飞之后,于子真又来找江休喝酒。
林守敬精力不济,已经回房休息,并没有作陪。
隔着阵法,两人对饮。
出人意料的是,于子真并未谈论胡飞,而是聊起劈空门的发展。
劈空门核心真传弟子数千,内门弟子数万,外门弟子更是足有数十万之多。
势力范围辐射整个凉州。
不过劈空门只是一个松散组织,除了那些真传弟子,内门弟子都是交钱学习,外门弟子更是只买个名头。
饶是如此,劈空门也有凉州第一大势力的苗头,只是差一位筑基修士坐镇罢了。
“劈空门势力太大,”于子真脸上一片阴霾,“我掌握的不到十分之一,其余都是朝廷的人。”
但她门主的地位无可取代,注定朝廷终归会对她下手。
这种事胡飞应该想到的,但胡飞现在一心想去救费县那些人!
于子真何尝不想像胡飞所言,熟悉秘仪力量,等待一个多月再筑基?
只是时间不等人啊!
江休斟满一杯酒,“我劝你还是躲一躲,避过这段时间就够了。”
于子真颔首,这也是她的想法。
“我会躲在暗处,用别的手段指挥劈空门。”
江休眉头微皱,“为什么不躲在府城?”
这条后路于子真应该早就准备好。
于子真伸出手,翻过来。
手背上汗毛根根竖起。
“离筑基越近,越能感受到危险。”
“那头何罗妖会给进入府城的筑基打上标记,主动出手猎杀。”
江休瞳孔一缩,终于明白那些筑基和金丹,为何不进入府城。
于子真道:“最近我也会很少过来,避免何罗妖标记我……还有一件事。”
于子真话题一转,“追魂飞斧身份已经查出,正是曹端。”
“他这些年猎杀不少人,一身实力远超先天,甚至能和筑基初期百招内不分胜负。”
“朝廷这些年一直想知道,你这个劈空掌祖师的具体情况,都被我和胡飞敷衍过去。”
“我怀疑朝廷已经和曹端勾结,为他提供进入府城方法,目的正是为试探你!”
于子真若没有手段,也不会坐稳数万人大门派掌门。
这些年她坚持打探朝廷动向,也挖出不少黑料。
毕竟是朝廷,多的是奉行不法的人,勾结曹端的也不少。
也就只有胡飞,每天与骆咏结交,还对朝廷抱有不切实际期望,看不到其中的腐朽!
于子真想到这里,还是忍不住肝火大动。
“怎么到我头上了……”
江休表面苦笑,内心杀机凛然。
曹端进入府城,还能为何事?必然是来吞噬他一身修为!
而江休灵脉即将收取完毕,绝不允许有人来破坏!
为什么总有这么多人不安分?
“刚好,也该做个了结……”
江休脸上阴冷杀意一闪而逝。
于子真只觉不寒而栗,仔细看去,却见自己师父还是那副龟缩阵法中,不管冬夏与春秋的无为模样。
刚才那一幕好像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