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纤陌给父亲打电话:“爸,东方非墨的势力有多大?”
越启飞在公司还没有回来,接到电话怔了怔,问道:“怎么会如此问?”
“他说要帮我们对付唐琳,但前提是我必须和他交往。”
“那你怎么想?”
越纤陌情绪低落地垂着眼,纤细的手指在桌面无意识地来回轻划,眼睛也盯着桌面上的花纹:“我现在什么也不想,我现在就想扳倒唐琳,让她对自己以前做的事认罪伏法,有人能帮到我,真正的能帮到我,和他交往也没什么!”
“孩子,别说气话。”
越启飞劝道:“你现在是恨陆二,因为你很爱他,你有多爱他就有多恨他,所以你的想法产生了偏激,你觉得他不该骗你;不该瞒着你;不该帮着唐琳和包庇唐琳,你觉得他做事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所以你做事的时候潜意识里难免会产生一些和他赌气的情绪。”
“但是孩子,我们不能要求人人都把我们放在首位。”
越启飞语重心长:“陆九霄他也许是身不由己,男人在这个社会安身立命的方法和女人不同,陆九霄他坐在这个位置,他要考虑的事情会很多,方方面面他都要顾及到。”
“他很爱你,这毋庸置疑。”他顿了顿,接着说:“但是他爱你的同时也要保有一些自己的东西,比如金钱、权力,不然他拿什么爱你?光凭一张嘴说爱你,然后在你受人欺凌时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而无力伸出援手?更不能时时护你周全。”
男人和女人看待事情及处理事情的方法不一样,出发点也会不同。
越纤陌也知道,所以此时她终于落下泪来:“我没有要他将我摆在首位,但是他可以不爱我啊!他明知道我们两个人不能在一起,还硬要……”
她哽咽着,伤心的眼泪从脸上滑落,纷飞如雨,落到光滑的桌面,立刻泅成一团团水滴。
从她决定和陆九霄分手后,直到此时她才真正哭出声。
她没有要求陆九霄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先想到她——她还没有那么矫情,以为这个世界离了自己都不能转,别人离了自己不能活。
但是她恨他的霸道与自私!明知道两个人终有一天会处在敌对面,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但是他却自私的拉着她,坚持要将这份感情走下去。
倘若不是她提早知道了实情,就那么傻傻的和他订婚再结婚,以后面对唐琳,她该如何自处?
所以她恨陆九霄,他太自私了,霸道的只顾及到他自己。
越启飞也没有再劝,有些话点到为止。
听着女儿在电话里呜呜咽咽的哭泣声,他心里也不好受,可见孩子是真伤心了,不然也不会哭的这么惨。
许久他才自责地说:“也怪爸爸,我那时要是态度坚决一点,怎么也不允许你们在一起,现在你或许就没有这么难受了。”
越纤陌把脸上的泪一抹,哽着嗓子说:“我不难受,我哭过就没事了,我现在就想知道东方非墨是不是真的能帮到我们。”
越启飞考虑了一会儿,还是斟酌地说道:“他本事有,能力也有,帮当然能帮到我们,而且有他出面事情会便利许多,但是我们也不是非他不可……”
他话未说完就被越纤陌打断:“那就行了爸爸,我只是想了解他有没有空口说白话,其他的我不需要知道。”
越启飞叹息一声,不再说什么了。
……
沐蔓妃在灯下做菜,此刻已是晚上*点了,可夜母忽然吵着要吃饭,不然死活不肯睡。
也不知她是怎么了,白天你叫她吃饭,她死活不吃,非要说自己已经吃过了,然后到了晚上,她当然会肚子饿,便会闹将不休。
而且她现在越发的娇惯,以前明明阿姨和佣人做的饭都肯吃,现在沐蔓妃陪她的时间多,她熟悉了沐蔓妃,便天天缠着她,非要吃沐蔓妃做的饭。
别人也许会觉得不耐烦,沐蔓妃却觉得还好,照顾病人她有经验,她的奶奶以前生了一场重病,病了很多年,她那些年的寒暑假基本都是陪着躺在病床上的奶奶渡过,除了要想着法让奶奶开心,还要变着法做点好吃的让奶奶开胃,好叫她老人家能多吃两口饭。
在扬城的时候,陌陌也爱吃她做的饭,所以只要工作和学习不那么忙,她都会自己洗手做羹汤,然后叫陌陌来吃饭。
此刻她在做菜饭,夜母坐在厨房门口,拿着个平板像个小孩子一样在追剧,聚精会神的模样也不需要她陪。
刚把炒好的菜和大米搅拌蒸上锅,越纤陌的电话来了。
她用毛巾擦净手,从围裙的兜里拿出手机。
“什么?东方非墨又重新回头来追求你?”
听完越纤陌说的,她伸指轻挠着脸,由衷地感叹:“他的胆子好肥啊!看样子他真不怕陆九霄。”她有点佩服东方非墨,就不怕陆九霄得知情况后,拿刀砍死他吗?
越纤陌则不满地吐槽:“别跟我提陆九霄,我现在都和他分手了,我爱跟谁在一起都不关他的事。”
“别冲动哈,真打算接受东方的追求?”
“他可以帮我们对付唐琳,我有点心动,想考虑考虑。”越纤陌实话实说。
她这个人忘性大,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后,等心里平静下来,又安安静静的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面对现实。
陆九霄什么的就不要想了,儿女情长不适合她现在的情况。
她现在有一场硬仗要打,先顾好眼前的事再说,没准等他们一和唐琳对上,陆九霄也会站到她的对立面,两个人瞬间成仇人。
目前他们最主要的任务是找出让唐琳哑口无言的证据,东方非墨既然能为他们所用,为什么不用?
不就是交往吗?又不是立马要嫁给他,这还要看两个人的性格和脾气投不投,经过了解后合不合适在一起。
如果觉得合适就在一起,觉得不合适大家好说好散。
而且说不定等他们刚一交往东方非墨就后悔了,那他们也就没有在一起的必要了。
沐蔓妃严肃地叮嘱她:“你要好好考虑清楚,我是无论如何都会帮你,如果你不喜欢东方非墨就不要违背自己的心和他在一起,唐琳的事是棘手,但也没有棘手到需要你出卖终身大事的地步,我会帮你想办法,你想清楚了再做决定,千万别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越纤陌说“嗯”,然后说:“我会考虑清楚的,毕竟我也不想玩弄人家的感情,如果只是因为利用才决定和东方非墨在一起,我的良心上也会过不去。”
她能这么想,沐蔓妃便放心了。
收了手机,她低头继续去做菜——
先前夜母追剧的时候,那个虐心又虐肺的电视剧恰好播放到一行人在酒店吃饭,剧中画面上显示的饭菜十分的丰富,堪称饕餮盛宴,夜母一看,顿时来了精神,指着那破电视剧上就点起菜来。
她像在酒店一样,一口气点了十几道,非要沐蔓妃做给她吃。
其实沐蔓妃本人是不赞成夜母大晚上吃饭的,这生活习惯必须得改!不过夜母现在的情况有点特殊,只有慢慢来。
她好说歹说,总算说服夜母将菜量减半,只做五道和六道菜就够了。
好在夜家的冰箱里鸡鸭鱼肉都有,存货充足,而且厨师都剔洗干净,省了沐蔓妃许多工夫,不然她只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她做的很认真,该蒸的蒸;该切的切;需要爆炒的就爆炒,要用火焖的就调好火候焖。
不用多久,她已经手脚麻利的将菜做的差不多了。
一盘栗子鸡、一盘翡翠虾仁、一盘茄汁里脊、一道糖醋排骨,还有一个清蒸鳜鱼。
见都是荤菜,她又做了一个鲜蘑菜心,最后又弄了个开胃的凉菜——凉拌脆藕。
几乎都是家常菜,但她厨艺好,再加上摆盘又精美,卖相十分的好看,当真是香味俱全,令人垂涎三尺!
夜母食指大动,欢呼着扔下平板:“我要去吃饭饭!”
沐蔓妃无柰地笑了笑,帮她把几道菜和饭都端到与厨房相连的小饭厅,坐下来看她吃饭。
夜母吃的很开心,也吃的很慢,沐蔓妃嘱咐她不要烫着。
之后她凝着秀眉思考了一会儿,走到离夜母稍远的地方去拿出手机打电话。
正在这时,一道颀长的人影走进了小饭厅,不慌不忙的在夜母的旁边坐下。
沐蔓妃不禁一怔。
是夜明。
小饭厅里的灯光既温馨又静谧,夜明挑眉看她,冷醇的嗓音很淡,他绝美的脸庞在灯光的照射如美玉一般:“你在干什么?”
我?
沐蔓妃一手插在围裙的口袋,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手机,侧过头看向他:“打电话。”
“我知道,我问你跟谁打?”
她有些迟疑。
夜明没什么表情地问:“为越纤陌的事?”
沐蔓妃敛下眉眼,若无其事的收了手机,过来也在桌前坐下,她坐在夜母的对面。
夜明扫了一眼桌上,抬眸看她:“能麻烦递副碗筷给我吗?”
沐蔓妃又是一怔:“你还没吃?”
夜明不置可否,懒洋洋地撑着头看着他妈妈碗里的菜饭:“这个怎么弄的?好像很香的样子。”
“菜饭。”
“我知道是菜饭,但是我看过别人弄的,好像没你这个香。”
沐蔓妃默默的起身去给他拿了一副碗筷——她今天是用小油菜做的菜饭,而且在小油菜里面加了一点咸肉,所以饭和菜蒸出来香气扑鼻,让人很有食欲。
不过夜明想吃正好,她原本还担心做的菜有点多,夜母吃不完会浪费。
夜明接过她拿来的碗筷,说了声谢谢。
他优雅扶筷,尚未去挟菜,沐蔓妃忽然问道:“你不喝点酒吗?”
“酒?”夜明不怎么确定地抬头看她,长而浓密的睫毛在他眼下投出两排诱人的阴影。
沐蔓妃眸色微闪:“这些菜都是很好的下酒菜。”
夜明放下筷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喜欢男人喝酒?”
沐蔓妃淡淡一笑:“男人只要不酗酒,不喝过量,浅酌几杯没什么不好啊。”
夜明盯着她看了半晌,沐蔓妃眼睛都不眨地任他看,突然,夜明收回视线,抚着眉垂首低笑:“那就麻烦给我点酒吧。”
沐蔓妃很尽责地替夜明斟酒,饶是玻璃杯很小,夜明也一口气喝了六七杯,一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夜母此时嘀咕了一句:“酒鬼。”
夜明停下送往嘴边的杯子,侧眸看着沐蔓妃,眼神清明如子夜的星星:“你想问什么话就问吧,你这样灌我酒,我会以为你是不想我吃你做的菜。”
汗,沐蔓妃有点尴尬,放下手里的酒瓶。
夜明接着指出:“我千杯不醉,你使计之前应该打听一下我的喜好,要不你换一个计策,兴许有用。”
好吧,计策失效,沐蔓妃索性也不拐弯抹角:“唐琳以前有个侍候她的女佣,你知道她现在人在哪里吗?”
唐家以前沿袭豪门大家族的作风,不管是嫡系和旁支的小姐身边都会派一个类似于丫鬟一样的女仆,帮着照顾小姐。
目前已知郑芬就是以前侍候陌陌妈妈的那个女佣,但是据网络版上的《莫邪十七》记载,唐琳杀害陌陌妈妈时,她有个帮手在帮她,那个帮手就是唐家指派给她的佣人。
但是后来那名女佣离开了唐家,当时因为没有人注意,所以现在没人知道那名女佣去了哪里。
沐蔓妃认为如果能够找出这名女佣来指证唐琳,应该是很好的人证和物证。
毕竟光凭郑芬的话,而唐琳又拒不认罪,还是不能把唐琳怎么样。再说郑芬这个女人也不可靠,连唐十七都信不过她,越纤陌和沐蔓妃就更不可能去信她了。
夜明没说知道,也没说不知道。
他给自己挟了一块凉拌脆藕,垂着眸道:“要查,要点时间,不过我觉得与其大海捞针去找一个不知死活的人,不如盯紧郑芬,这个女人手里一定还有令唐琳忌惮的东西,而且就连唐十七都不得不扶她小三上位,她手里只怕还有让唐十七也头疼的东西。”
嘿!这个信息太重要了!
果然每个人看待事物的方向和点都不同,比如一千个观众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沐蔓妃双眼一亮,她和陌陌都钻入了死角,只以为唐琳忌惮郑芬是因为害怕她胡言乱语说出当年的真相,而唐十七娶了这个女人是因为对她有情。
然而现在通过夜明的话,她忽然茅塞顿开——唐十七娶郑芬,未必是因为有情,不定是因为有什么把柄被郑芬拿捏住了。
想唐十七那种人处处风流,处处留情,男女不拘老少咸宜,他如果能把一颗心定在一个女人身上,只怕是天要下红雨。
从这一点去考虑,事情果然明朗和清晰许多。
而且也能很好的解释唐琳明明恨不得除郑芬而后快,最后却不得不帮助和扶持她上位的事。
仿佛心头的阴霾被消除,沐蔓妃一脸真诚地看着夜明:“谢谢你,要不是你的提醒,我们可能还要走一些弯路。”
夜明却并不高兴,撇着菲薄的唇,神情更淡地说:“未婚妻女士,到现在为止,你除了灌我酒,还一口饭都没给我吃。”
沐蔓妃:“呃……”
“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是想怎样?”
“呃……”沐蔓妃继续呃。
……
越启飞回家的时候,已是深夜11点。
他让司机直接把车驶进大门,但就在院门刚刚开启的时候,后面响起了两道响亮的汽车喇叭声。
他坐在后座椅上没动,司机瞟了一眼后视镜,低声道:“是陆二公子。”
越启飞点点头,他打开车门下车,吩咐司机把车开走。
他手拿着公事包,将双手背在身后,神情从容地站在院门口,雪亮的路灯下,他看着陆九霄从他的黑色宾利里跨出来,然后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
“越总,我们谈谈,或者让我见见陌陌。”
陆九霄毕竟是陆九霄,依旧浑身充满贵气,线条流畅而笔挺的西装,衬衫领口挺括利索!样子卓尔不几,眼神里威慑力不减分毫,除了形容有几分晦涩,眸底多了一分惊痛,他仍然还是那个帅的让人心悸,清贵疏懒的年轻贵公子。
只是,到底还是有些不同了。
越启飞默默地打量了他片刻,很中肯地说:“这其实没什么用,陌陌你肯定见不着,不是我不让你见,是她不想见你。”
陆九霄眸底的惊痛在迅速扩散,他抿紧唇,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院子里那幛影影绰绰的住宅,只觉每呼吸一下,心口都是针扎般绵绵密密的痛。
“我先不见她!”他下颚抽紧,低醇清冷的嗓音充满隐忍:“我有话和越总你谈。”
越启飞波澜不惊地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我知道你想谈什么,但这与你和陌陌之间没什么关系,你们的问题与其它的事情无关,也与旁人无关。”
陆九霄沉默了片刻,眼神坚定的低吐:“那也得谈!我不能让她离开我,总得有补救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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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二:爷又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你们要群起讨伐?